初唐崢嶸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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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火船一頭撞斷橋梁,繼續(xù)向下游駛?cè)?,有的火船一頭栽在橋墩上,將數(shù)十士卒撞得跌落永濟渠。 最成功的兩艘火船,因為沒有舵手指揮,斜斜的橫向撞在橋梁上,西南勁風刮來,火勢立即將橋梁裹了進去。 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永濟渠邊的數(shù)千士卒在短暫的寂靜之后,爆發(fā)出絕望的嘶吼。 當他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馬蹄聲大作,漫天風雪之中,身著明光鎧的李道玄手持馬槊率先破陣,身后是千余刀槍并舉的鐵騎。 沒有任何懸念,敵軍前陣在瞬間粉碎,甚至都沒來得及灑出一波箭雨,士卒們只顧著向兩翼逃竄。 滿心準備身上再次被扎成刺猬狀的李道玄……如今最大的危機就在于,趨馬加速,試圖一舉破陣,結(jié)果要不是反應的快,險些一頭栽進永濟渠了! 而劉黑闥……在船只點火的瞬間,他就注意到兩里外的唐騎開始加速沖陣。 于是,劉黑闥毫不猶豫的拋下步卒,率數(shù)百騎兵往北逃去。 但很可惜,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背靠永濟渠破陣,劉黑闥擺出的是步卒在前,騎兵在后的陣勢,試圖以密集的步卒組成的前陣抵擋唐軍騎兵的沖擊,然后再以騎兵反過沖破敵。 想的倒是挺好……但試圖逃竄的時候,大量的步卒擋住了劉黑闥北逃的路。 理所應當?shù)模瑒⒑陉Y手中馬槊連連突刺,將攔在路上的士卒挑飛,身后的騎兵紛紛效仿,手中刀槍向著剛才還是戰(zhàn)友的士卒砍去。 雖然已經(jīng)毫無懸念的敗北,但劉黑闥所部的陣容還沒有完全崩潰,而劉黑闥此舉……至少左側(cè)徹底崩盤。 那些步卒幸運的往東側(cè)逃竄,運氣不好的被騎兵撞飛,至于被逼的向西側(cè)逃竄的……只能墜入永濟渠了。 冬泳也是常事,但如今鵝毛大雪??! 薛忠手持長刀利索的一刀將面前的曹湛劈下馬,眼角余光瞥見一匹白馬向北疾馳,立即聲嘶力竭的吼道:“殿下,殿下!” 李道玄原本的戰(zhàn)馬早就沒了,被交換回館陶城后,一直用的是李善的那匹白馬。 李道玄忿忿的看了眼已經(jīng)向北逃竄的劉黑闥所率的百余騎兵,勒馬回轉(zhuǎn),高聲呼和將麾下騎兵聚集起來,敵軍右陣尚未崩潰,甚至還有數(shù)百騎兵正在左沖右突。 讓李道玄意外的是,衛(wèi)洲總管程名振并沒有追擊劉黑闥,率本部騎兵北追的是王君廓。 李道玄略略觀察戰(zhàn)局,程名振率數(shù)百騎兵已經(jīng)將右陣步卒殺的散亂,但對方尚有兩三百騎兵正在困獸猶斗。 “蘇定方!”李道玄高吼了聲,“均由你指派!” 此次追擊,王君廓、程名振各率五六百騎兵,這是蘇定方難以指揮的,但李道玄、薛忠所率的數(shù)百騎兵都對蘇定方頗為熟悉,隨其在館陶城外兩次破敵。 戰(zhàn)場之上,不可遲疑,蘇定方早有定計,高聲指揮,使李道玄、薛忠率兩百騎兵正面沖陣,自己與柳濬率剩余百余騎兵繞行到南側(cè),沿著永濟渠突然側(cè)擊沖陣。 蘇定方手舞馬槊沖入敵陣,馬前無一合之敵,殺入數(shù)十步后,突然勒馬向南,換了個方向再行沖陣。 面前的步卒如無頭蒼蠅一般條件反射的向后狂奔,將身后的騎兵陣列攪得亂七八糟,大量步卒和騎兵攪合在一起墜落永濟渠。 原本程名振就已經(jīng)給予殘軍足夠的壓力,這最后一根稻草壓上去,兩三百騎兵登時崩盤。 最重要的是,蘇定方將騎兵收攏起來,刻意的露出了北側(cè)的逃路。 蘇定方熟練而自如的指揮數(shù)支騎兵小隊輪番從各個角度出擊,將敵軍向北向西驅(qū)趕,大量,最終只剩下百多敵騎北逃。 抹了把手上沾染的血污,程名振深深的看了眼蘇定方,他是知道這個人的……但以今日戰(zhàn)況來看,夏王可謂不得人。 指揮騎戰(zhàn)熟練而有天賦,自身武力絕倫,這也就罷了,頂多是個騎將、斗將。 但刻意露出北側(cè)生路,瓦解殘軍心志,這也算圍三厥一戰(zhàn)術(shù)的化用,這顯示蘇定方的未來不可限量。 風雪越來越大了,永濟渠上的火船已經(jīng)熄滅沉沒,但橋梁上的火勢愈發(fā)大了,如同一條火蛇一般在河面上肆掠。 數(shù)個時辰后,戰(zhàn)事早已停歇,永濟縣令帶著民夫來打掃戰(zhàn)場,搜尋傷者。 薛忠從軍多年,從淺水原一戰(zhàn)就跟隨李世民征戰(zhàn)沙場,尋了片高地簡略的觀看戰(zhàn)場,粗略算了算。 “戰(zhàn)前斥候回報,敵軍步卒兩千左右,騎兵約莫七八百。”薛忠笑道:“北逃的兩撥頂多兩百余騎兵,步卒……如此天氣,逃不掉的?!?/br> “墜入永濟渠的敵軍士卒至少千人,無主戰(zhàn)馬亦有數(shù)百匹……” 薛忠抓了把雪,擦拭著長刀上的斑斑血跡,“如今就要看,能不能擒殺劉黑闥!” 看李道玄向北投去焦急的視線,蘇定方勸道:“此次大敗,劉黑闥已然難以翻身,待魏縣戰(zhàn)事傳開,相州、衛(wèi)洲留守唐軍必然北向,洛洲當不戰(zhàn)而克?!?/br> “劉黑闥即使率部北逃,也難以再從突厥可汗處借兵南下?!?/br> “王君廓倒是機靈,最先追去。”李道玄微微點頭,哼了聲,“程名振雖報仇心切,但還是留下,直到勝局確鑿之后再行追擊?!?/br> 話音未落,北側(cè)就有數(shù)騎疾馳而來,為首者居然是尉遲寶琳。 李道玄大為驚訝,這廝什么時候向北追去了? 蘇定方也是頭大,他知道尉遲寶琳的父親尉遲恭是秦王愛將,屢屢救主,而且此人和李善雖有過節(jié),卻是好友,此次隨軍追擊,理應跟著李道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向北去了。 “殿下,生擒劉黑闥!” “生擒劉黑闥!” 眾人長長松了口氣,雖然劉黑闥就算逃出生天,也未必能再次卷土重來,但這種事是難以確鑿的。 如今劉黑闥被生擒活捉,這意味著,從武德四年六月至今,持續(xù)了一年半的河北山東戰(zhàn)事終于落幕,淪陷的山東各州將再為唐土。 李道玄心滿意足于終于報仇雪恨,而蘇定方卻感慨良多……鄉(xiāng)梓終于能恢復平靜,休養(yǎng)生息,不再田地荒蕪,不再征戰(zhàn)連連。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落幕(續(xù)) “居然生擒劉黑闥?!” “不會是被劉黑闥部將綁了吧?” “尉遲寶琳怎么摻和進去了?” “這家伙真是能作死?。 ?/br> 李善一邊和蘇定方嘮嘮叨叨,一邊快步往縣衙那邊趕,永濟縣外幾乎圍殲劉黑闥殘部的戰(zhàn)報早就來了,現(xiàn)在等的就是最后追擊劉黑闥的結(jié)果。 聽到消息,李善就開始和凌敬商量……但沒想到,縣衙那邊鬧出一場風波。 還沒進門,李善就聽見一個不算熟悉的聲音在咋咋呼呼,那是王君廓。 “說到底,最早纏住那百余騎兵的可是我!”王君廓一臉的不爽,“反正劉黑闥必死無疑,何至于此?” 今日才抵達館陶的齊善行輕聲勸道:“名振兄,生擒劉黑闥,乃是大功,圣人必然重賞,私刑處死,只怕圣人不悅……” 李善緩步入內(nèi),視線一掃,程名振臉色鐵青,李道玄、薛忠坐在那一聲不吭,尉遲寶琳無聊的在一旁把玩著手中匕首。 王君廓、齊善行都在勸程名振……對他們來說,斬殺劉黑闥和獻俘入京得到的封賞很可能是有不小區(qū)別的。 “懷仁來了?!崩畹佬鹕碚泻袅寺暎χ乙搽S之起身。 “這位就是李懷仁?”齊善行行事果決,身強體壯,卻有一張圓乎乎的胖臉,笑著說:“兩番焚船,兩番大亂敵軍,實乃少年英杰?!?/br> “不敢當齊總管如此盛贊?!崩钌菩辛艘欢Y,看了眼眼中頗有恨色的程名振,“程總管這是……” “不過小事而已?!饼R善行笑容可掬,“對了,李郎君來縣衙,所為何事?” 李善臉上掛著的微笑漸漸消失,嘴角帶上一絲譏諷,這位初次相見,看來有點搞不清楚局勢……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fā)走? 齊善行在此次河北戰(zhàn)事中的表現(xiàn)相當?shù)某錾?,焚燒糧倉使劉黑闥窘迫不已,兩次率軍南下收攏兵力,率軍東進,在魏縣大捷中也立下大功。 但李善并不妄自菲薄,他清楚,在這場河北戰(zhàn)事中,自己做了什么,在館陶、魏縣、永濟三戰(zhàn)中,自己有著什么樣的分量。 畢竟是秦王府出身,李善也沒必要出言相抗,只略略偏頭走到一旁。 齊善行愣了下,臉上泛起怒容,但隨即就看見淮陽王李道玄快步跟了過去。 低低問了幾句,李道玄低聲回了幾句,李善輕笑一聲,“道玄兄以為程名振何許人也?” “兼資文武,治軍理政,不可多得。”李道玄點頭道:“年初截斷洛水,逼迫劉黑闥出戰(zhàn)……洛水大捷后,秦王兄多次盛贊?!?/br> 李善來回踱了幾步,笑道:“道玄兄此次立下如此大功,犯些小錯,乃是討喜之舉?!?/br> 不等李道玄開口,李善回頭喝道:“將劉黑闥那廝提來!” 王君廓咳嗽兩聲卻沒開口,他是從陜東道過來的,通過蔣國公屈突通、尚書左右丞韓良、于志寧,以及從京中而來的李楷、尉遲寶琳知曉很多關(guān)于李善的信息。 而齊善行一無所知,立時大怒道:“劉黑闥禍亂山東兩載,既然生擒,自當押送入京!” “何為不共戴天之仇?”李善置若罔聞,喝道:“寶琳?!” 尉遲寶琳咧咧嘴轉(zhuǎn)身就走,心想這廝如今氣魄不凡,全無當日京中謹慎自省的模樣。 齊善行還想喝問,卻見李道玄、薛忠等人都默然無語,最讓他奇怪的是,剛剛還和自己一起勸誡程名振的王君廓也保持了沉默。 在心里琢磨了下,齊善行用全新的眼神打量著那個少年郎,猶豫半響還是閉上了嘴……能讓尉遲恭長子如此俯首帖耳,這樣的人物自己還是不要多招惹的好。 不多時,披頭散發(fā)的劉黑闥被押送而來,肩膀、大腿處均有傷口,但卻都包扎過了。 程名振的身子在微微顫抖,右手不自覺的用力拽住腰間刀柄,雙眼死死盯著劉黑闥。 窮途末路的劉黑闥看起來并無恐懼的神色,晃了晃腦袋甩開長發(fā),視線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院中眾人,齊善行、李道玄、程名振都是老相識了,劉黑闥的視線落在蘇定方身上,“當日高雅賢軟言相勸,某不得已出山,不料今日卻見高兄義子?!?/br> “此番投唐,官居何職?” 聽到如此話語,蘇定方神色冷漠,“若義父尚未陣亡,見漢東王引突厥入寇鄉(xiāng)梓,必投唐而抗?!?/br> 劉黑闥胸悶難言,不從突厥借兵,自己如何能翻身? 但引突厥入寇山東,這是事實,劉黑闥也懶得再反駁,視線又落在李善身上,遲疑片刻。 “在下李善,字懷仁?!崩钌粕锨耙徊剑θ菘赊?,“對了,是夏王麾下國子祭酒凌先生為在下取的字?!?/br> “凌敬……”劉黑闥神色晦暗,“若其肯輔佐……” “罷了,罷了。”李善長笑打斷道:“足下如今尚不知道何以戰(zhàn)敗嗎?” “是因為兵力不足嗎?” “是因為唐軍善戰(zhàn)嗎?” “是因為突厥北返嗎?” “不不,都不是?!?/br> “當年夏王虎牢關(guān)一戰(zhàn)敗北遭擒,但河北十余州府尚在,夏王之子尚在,但夏王舊部卻盡獻山東之地以降唐?!?/br> “為何?” “自前朝大業(yè)年間攻伐高句麗以來,山東河北頻多戰(zhàn)事,民不聊生,官吏平民均思休戰(zhà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