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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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宅里,蘇母和凌敬在上首位坐著,前者眉頭微蹙,后者劈頭蓋臉將王君昊罵了個狗血噴頭。 雖然不太清楚其間緣由,但這兩日,先傳出朱奇和齊老六毆斗,前者受傷臥床,后者被杖二十的消息,之后朱奇被撤了管事,由朱石頭和朱五接受,一頭霧水的凌敬隨便問了問,立即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玄機(jī)。 凌敬懶得管這種狗屁倒灶的破事,但對于王君昊一起登門非常惱火……這是在被人當(dāng)槍使呢。 王君昊委屈的嘀咕,“凌伯,小侄只是去問問……好些人只會耕作,又沒投在李家門下,總不能坐吃山空吧?!?/br> “狗屁!”凌敬恨得起身踹了王君昊一腳,“你和齊老六、雷敬一個樣?” “雷敬是難民,而且還被盜匪裹挾攻打朱家溝,齊老六是劉黑闥舊部……而你和定方多次上陣,護(hù)衛(wèi)懷仁,雖受其大恩,但也有功在身!” “齊老六、雷敬以后如何,管我等何事?” “難道李懷仁還會虧待了我等?” 蘇母嘆道:“君昊,日后少和那些人來往,油滑的很。” “齊老六那廝不僅油滑,而且是jian猾,用懷仁的話說,把你賣了,你還在替他數(shù)錢!”凌敬罵道:“他無寸功在身,又受懷仁大恩,遷居來此,受朱氏族人苛待,卻不肯直接登門相告,而是輾轉(zhuǎn)找了個油頭……還將你帶上!” 一旁默默聽著的蘇定方輕聲道:“聽?wèi)讶侍徇^,母子北上定居此處,朱家溝族人多有相助。” “不僅是相助,而是有上下尊卑之別,當(dāng)然,年輕一代多半不知內(nèi)情……”凌敬來回踱了幾步,“若是前日君昊不在場,懷仁處置起來可能就方便多了?!?/br> “那齊老六……”王君昊聽得懵懵懂懂,但也聽出來了,自己是被齊老六騙了。 “他不是被杖二十了嗎?”凌敬嗤笑道:“若是懷仁賣了他,他只怕還在替懷仁數(shù)錢呢?!?/br> 呃,凌敬可能是無心,但王君昊聽得都臉紅……這個形容你好像剛剛用過? 看了眼蘇定方,凌敬揮袖道:“甭?lián)牧耍瑧讶市乃伎b密,所慮多為軍國大事,這等區(qū)區(qū)小事,不過問則以,如今處置,自然妥當(dāng)?!?/br> “他不是放出話了嘛,全村上下,每戶十歲以下孩童,均多一份口糧……應(yīng)該都是李家提供的?!?/br> 將王君昊趕出去,凌敬和蘇母寒暄了幾句,再過三日就是周氏過門,正月里不宜行禮……李善已經(jīng)有點(diǎn)迫不及待了。 雖然是納妾,但也有一定之規(guī)……一方面是李善不想太虧待周氏這個小寡婦,另一方面是因?yàn)橹焓?、朱瑋和李善都考慮到周氏的身份,畢竟曾經(jīng)是蘇定方的義母,如今又被蘇母收為義女。 之后凌敬和蘇定方出了門,走了幾步就到了李家宅院外,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里面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尖銳的女聲,以及馬周的嬉笑,李善的笑罵。 門房老范打開門,凌敬剛進(jìn)門,一只大白鵝昂昂昂叫著就撲上來了,還好蘇定方一腳將其踢開。 放眼望去,十幾只雞鴨鵝在院子里竄來竄去,墨香捧著一個盆站在當(dāng)中,李善取出一把把麥麩在喂食,馬周站在一邊看熱鬧,躲在一旁的小蠻突然被竄來的兩只兔子嚇得一邊尖叫一邊躲避。 其實(shí)李善先決定留下部分難民定居,之后又從河北帶了兩百多人回來,不論朱瑋等族老,以及朱石頭、朱八等親衛(wèi),還是有部分朱家溝村民心中不滿。 昨日事發(fā),李善很快反應(yīng)過來其中的根源,所以才會宣布李家給村中孩童補(bǔ)貼口糧,這個消息一放出去,村民們無不振奮……想想也是,這等于是憑白而來的。 不過這也是李善早就想做的事,村中孩童往往是頭發(fā)枯黃,身材瘦削,東山寺的那些小沙彌大都是因?yàn)轲B(yǎng)不活才送上去的。 至于那些難民,在背井離鄉(xiāng)都沒放棄,自然對孩童非常重視。 簡而言之一句話,李善出了錢,也買了村民的心,李家在村中的向心力有一個大躍進(jìn)。 昨日李善已經(jīng)讓親衛(wèi)將口糧發(fā)下去了,然后今日村民們都展現(xiàn)了最質(zhì)樸的表現(xiàn),紛紛拎來了雞鴨鵝這些家畜,甚至朱石頭等幾個獵戶不知道從哪兒套來了幾只兔子,幾只野雞。 至于院子里變成這樣……呃,主要是李善想回溫下童年的美好記憶,結(jié)果小蠻被嚇得花容失色。 李善在心里琢磨過小蠻,差不多能肯定是罪官之后……其實(shí)教坊司的女子,基本都是這個出身。 不過朱瑋曾經(jīng)提過,盡可放心,李善有過模模糊糊的猜測方向。 “凌伯來了,待會兒抓幾只帶走!”馬周笑著打了個招呼,“待會兒就在這兒用飯,懷仁說什么鐵鍋燉大鵝……炊房正在燉著呢!” “懷仁在館陶時候就提過,說是在嶺南學(xué)了不少菜式?”凌敬也笑了。 李善翻了個白眼,其他菜式也就罷了,鐵鍋燉大鵝……在嶺南真的學(xué)不到啊。 正在聊著呢,炊房里鉆出個年輕人,嚷嚷道:“大郎,軟了軟了,能吃了吧?” “急什么……把火熄了,炭火別掃下去,再悶一會兒更入味?!崩钌蒲柿丝谕倌辛死羁?、王仁表弄來不少藥材……呃,其實(shí)就是后世的調(diào)料品,什么花椒、大料、姜片,還放了點(diǎn)黃酒。 “對了,這是朱納?!崩钌平榻B了句,吆喝道:“七伯還在后院,去叫他來吧,馬周,去請?zhí)K伯母過來,今天這桌菜幾個人未必吃的完呢?!?/br> 蘇定方一邊道謝一邊瞥了眼往后跑的朱納,后者是朱瑋的次子,昨日接手東山寺諸事。 馬周嘀嘀咕咕什么沒大沒小,誰是老師誰是徒弟……但還是乖乖的出了門。 “辯機(jī),又偷吃啊!”李善從炊房里領(lǐng)出個小和尚,嘴邊油光發(fā)亮,腮幫子還在一動一動。 前幾天小和尚一直在山上,李善昨兒特地去接下來……結(jié)果正巧有女眷來上香,小和尚盯著個侍女簡直就是垂涎欲滴,被人家狠狠瞪了幾眼都舍不得轉(zhuǎn)頭,最后被罵了好幾句。 李善笑得直打跌,正巧小和尚父母祖父祖母早就沒了,所以不肯還俗,所以就給他取了“辯機(jī)”這個法號。 唐初比較有名氣的和尚,李善就知道這兩個,總不能叫玄奘吧,人家不管怎么說歷史上也是過了女兒國的呢。 倒是辯機(jī)……李善大致算了算年歲,也不知道那位高陽公主出生了沒有,反正李善曾經(jīng)問過長孫沖、李道玄,如今秦王有五女,呃,他主要是想知道,那位長樂公主出生沒有。 第二百一十四章 要賺錢了?。ㄉ希?/br> 中午這一頓飯,所謂的鐵鍋燉大鵝,真的將鐵鍋給抬進(jìn)來了,差不多十個人,吃的肚子都撐了,最后還是沒吃完。 朱奇還想著將這道菜弄到東山酒樓里去,腦子比他哥好使多了。 其實(shí)這個時代rou食相對來說比較少,牛rou基本是吃不到的,豬rou上不了臺面,羊rou又太貴,魚rou只能吃生魚片,紅燒、燉湯都是需要油的,而且沒有適合的調(diào)料,壓不住腥味。 反倒是雞鴨rou比較常見,而這份鐵鍋燉大鵝,李善是調(diào)試了好幾次材料才成功的。 酒足飯飽,眾人都散去,朱瑋留下了凌敬和馬周,笑著說:“午后定方要巡視村外哨探,還請凌先生和馬先生暫留?!?/br> 后院那邊朱氏也送走了蘇母,轉(zhuǎn)入側(cè)屋,看到兒子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還捏著牙簽剔牙的模樣就一皺眉。 “母親,母親。”李善趕緊丟開牙簽,賠笑道:“都是自家人,放浪形骸也……” 凌敬嗤笑道:“人前人后,宛如兩人,這是君子所為?” 馬周看了眼一本正經(jīng)的李善,小聲提醒,“說的不是人后,而是人前?!?/br> 李善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凌敬這老頭是在嘲諷自己在人前裝模作樣呢,老王八犢子! 朱瑋咳嗽兩聲,“凌先生遷居長安,朱家溝有幸,待得明年開春,便要起宅子……” 之前雷敬那批難民大都已經(jīng)新建了宅子,事實(shí)上這半年來,整個朱家溝很多人家都新建了宅子,再不濟(jì)也翻新了一遍,只不過難民的宅子都比較簡陋,凌敬這一批人要建新宅,肯定不會如此。 “其他人也就罷了,蘇家無需變動,畢竟就母子兩人,凌家在原地擴(kuò)建即可。”凌敬顯然已經(jīng)考慮過,“李宅乃是村西頭,再往西兩百步是日潭,其間還能再建宅子,均讓懷仁身邊親衛(wèi)居住?!?/br> “如朱八、朱石頭、趙大都遷居去日潭邊,即使不全家遷居,但親衛(wèi)本人必須遷居?!?/br> “余者在村東頭往外擴(kuò)建,道路略微修整。” “齊六、范十一、王君昊身邊均有人手,全都打散混居?!?/br> 凌敬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取出一張圖紙,李善瞄了眼笑道:“必定是八昊繪制而成!” 馬周在一旁忍笑,八昊是凌敬才六歲的孫子……不就是前幾日凌敬罵你那筆字如幼童涂鴉嘛。 凌敬懶得搭理這兩貨,慢條斯理的將布局說了一遍,朱瑋神色微變,他是老兵出身,很快發(fā)現(xiàn),這布局幾乎是將朱家溝改建成一處要塞。 不多的兩個出口被十幾處宅子隱隱鉗制,村西頭的李家宅院幾乎被重重包圍。 南邊的大片良田需要挖掘一條不能太淺,也不能太狹窄的河道,雖然并不長,但工程量不算小。 朱瑋咂咂嘴,“有此必要嗎?”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凌敬瞥了眼李善,“不可不防?!?/br> 在凌敬看來,只要有可能,李德武會嘗試用各種辦法讓自己這個長子消失,暗遣刺客,或乘亂引賊匪來襲,都有可能,更何況,突厥對河?xùn)|、關(guān)中的威脅一直存在。 朱瑋默默點(diǎn)頭,遲疑道:“挖掘河道,新建宅子,只怕公賬上錢不夠?!?/br> 凌敬微微搖頭,“范十一、齊六、朱石頭、朱八等人均投入懷仁門下,新宅花費(fèi)理應(yīng)是李家承擔(dān),挖掘河道倒是可以從公賬撥錢?!?/br> “只怕兩邊加起來也不夠……”朱瑋苦笑解釋了幾句。 這半年來,東山寺、東山酒樓利潤豐厚,但一方面朱瑋在涇河對岸大肆購買良田,花費(fèi)頗多,李家也在購買良田,朱氏要兌現(xiàn)之前對親衛(wèi)的諾言,另一方面公賬上的錢不停用以收購糧米,秘藏于東山寺內(nèi)庫。 總而言之,只是新建宅子,勉強(qiáng)還能支撐,但如果還要平整道路,挖掘河道,那是決計不夠的。 凌敬面無表情的聽完,轉(zhuǎn)頭看向李善,“尚在館陶時,你自稱有陶朱之術(shù)。” 現(xiàn)在用得上我了? 李善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笑道:“此事易耳!” 察覺到朱氏不悅的視線,李善趕緊換了個坐姿,“新建宅子……其實(shí)也不用那么麻煩,不知七伯可能找得到燒制青磚的工匠?” “青磚?”朱瑋瞪大了眼睛,“燒制青磚,花費(fèi)頗巨,而且曠日持久!” 在唐朝,下層民眾的宅子主要是以木材、石頭為主要建筑材料,稍好一點(diǎn)的青磚都用于達(dá)官貴人,頂級的青磚、沉香木都用以宮中,即使是最普通的泥磚也不是普通人用的。 說到底一句話,磚石結(jié)構(gòu)的建筑在這個時代主要流行于上層以及佛塔、寺廟。 但在后世,很多村子都有磚窯、磚廠,特別是在九十年代,李善前世一到暑假就去磚廠打工,不敢說弄出多高質(zhì)量的磚頭,但普通的能建房屋的,應(yīng)該不難。 當(dāng)然了,這一世,沒有標(biāo)準(zhǔn)化的磚廠,只能用磚窯……這就需要朱瑋幫忙了。 聽李善略為解釋了兩句,凌敬簡直了,早在山東就知道你所學(xué)駁雜,來了朱家溝才知曉,你還真沒吹牛,東山酒樓已經(jīng)是大名鼎鼎,沒想到連燒磚都懂? 你年紀(jì)輕輕的,有那么多時間學(xué)這學(xué)那的嗎? 朱瑋沉思片刻后才說:“某先去問問,只要不涉及宮內(nèi)青磚,這等匠人理應(yīng)不難找。” 李善知道,朱瑋八成是去問背后的人了,按輩分來說,自己應(yīng)該叫一聲舅舅。 李善有點(diǎn)不太自在,他知道,在李德武投入東宮之前,朱瑋、朱氏隱隱希望自己投入東宮,按理來說,這位舅舅的地位應(yīng)該不會太低。 但李善隨軍南下,在武陵縣就曾經(jīng)隱隱向魏征打探過,之后魏征巡視山東,李善又特地打聽過,東宮并沒有……至少沒有一個重要的朱姓人物。 這位到底是誰呢? 朱氏勉強(qiáng)笑了笑起身找了個理由出去了,馬周垂下頭盯著腳邊的地面一語不發(fā)。 凌敬并不知道這些,也沒察覺到屋內(nèi)的古怪氣氛,在心里盤算了會兒,搖頭道:“即使能燒制磚石,但只怕也不夠,挖掘河道,需大量人手,而且開春后,村民均要耕作,人手未必夠?!?/br> “燒制磚石,用不完可以售賣嘛?!瘪R周笑道:“只要不太貴,別說鄉(xiāng)野,就是長安城內(nèi)……一百零八坊,其中城西有七八個坊都是野地?!?/br> 凌敬繼續(xù)搖頭,“不能如此估量,若是燒制磚石不順利呢?如若售賣,無人來購呢?” “說到底,還是缺錢!”朱瑋猶豫了會兒,“大郎,要不將東山寺暗倉的糧米出售一部分?” “決計不可!”李善立即斷然回絕,“收購糧米不得停歇,如今年末,接下來青黃不接,可稍稍放緩,但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