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侯門嫡女、你不要兇我呀、獵家小娘子、重生之代罪的大小姐、快穿大佬的導(dǎo)演路、穿越之老板成廚娘、跟渣男的死對頭he了[重生]、風(fēng)水大佬穿成豪門假少爺后、我總能成為白月光[快穿]、穿越之皇室紈绔
待到午后,李世民說的興起,帶著凌敬趨馬去了禁苑的芳林苑,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并未一同前往。 昨日,一場洋洋灑灑的大雪給整個長安城鋪上了一條厚重潔白的毛毯,雖然今日雪勢已止,但禁苑內(nèi)仍然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就連行走也頗為艱難。 李世民暗罵自己,掃興的帶著凌敬回了承乾殿,隨口問道:“聽聞他帶了幾百青壯遷居而來,這幾日大雪,朱家溝可還好?” “謝過殿下垂詢?!绷杈葱Φ溃骸皯讶试缫寻才湃怂鸭蝗?,安撫老弱婦孺,置放炭盆取暖,昨日夜間還攜親衛(wèi)查看屋頂。” “懷仁,懷仁……先生為其取字懷仁?!崩钍烂顸c點頭,“道玄、田留安均來信,提及李懷仁設(shè)傷兵營,使軍中士氣大振,可惜孤當(dāng)年未有懷仁之助?!?/br> “李唐立國六載,已然一統(tǒng)天下,但他日亦有戰(zhàn)事,懷仁還有用武之地。” 承乾殿側(cè)殿內(nèi),宮女奉上茶盞,李世民和凌敬相對而坐。 “兩個多月前,貝州歷亭縣外山谷中?!绷杈摧p聲道:“即將啟程,夜襲敵營,李懷仁相詢,秦王可堪輔佐。” 李世民笑問:“先生如何作答?” “殿下并不占上風(fēng)?!绷杈磭@道:“奈何懷仁心意已決,說服了在下?!?/br> “哈哈,道玄信中提及,懷仁舌利如刀,說的突厥大軍北返?!崩钍烂翊笮Φ溃骸皯讶室院卫碛烧f服先生?” 凌敬輕聲道:“適才已言,李唐雖一統(tǒng)天下,但亦有外憂。” “突厥?” “北方草原氣候愈冷,大量牛羊凍斃,突厥必然年年南下,侵?jǐn)_河?xùn)|、關(guān)中?!绷杈磭@道:“殿下才過雙十,卻軍功蓋世,若無殿下……他日突厥兵壓長安,如之奈何?” 李世民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自豪,他沒想到李善的選擇來源于此,但卻正中自己的得意之處。 突厥南下,沒有自己和天策府一干名將,難道指望太子和齊王力抗突厥鐵騎? 凌敬輕聲道:“殿下奪嫡,非為己身,而為社稷?!?/br> 嘖嘖,如果李善在場,一定會對凌敬刮目相看……刮得眼睛都要瞎了。 “先生說的是?!崩钍烂褚慌淖腊?,“若無突厥,孤王愿悠游泉下,安閑度日!” “他日殿下登基,只需撫慰,朝臣必然心向?!绷杈醇又卣Z氣道:“即使是東宮屬官,亦會全心輔佐?!?/br> 李世民當(dāng)然知道,凌敬今日之語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李善,不禁笑道:“懷仁此語,是為了魏玄成吧?” 呃,昨晚李善只是隨口一提,畢竟李世民、魏征是之后千余年君臣相濟(jì)的典范。 “魏玄成其人,的確有才干,非韋挺之流能比?!崩钍烂褚还P帶過,笑道:“日后還請先生為孤籌謀,這番先行謝過。” 頓了頓,李世民補(bǔ)充道:“懷仁身世,天策府中,唯李客師知曉內(nèi)情?!?/br> 凌敬默默點頭,苦笑道:“今日所見,天策府內(nèi),群英薈萃,視線之內(nèi),皆是文武英杰,殿下實用不著在下?!?/br> 看上去的確不太用得上,李世民從還是敦煌郡公的時候就開始打制班底,之后秦國公、秦王、天策府,到如今七八年了,李世民身邊人才濟(jì)濟(jì),以凌敬的能力足以列名其中,但并不冒尖。 其實凌敬和李善都心里有數(shù),凌敬入天策府,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之前安撫山東的原因,李世民對凌敬本人未必會重視。 在李善想來,日后凌敬會成為自己和李世民之間的紐帶。 但今天凌敬卻受到了無與倫比的禮遇,這讓他有些糊涂。 李世民侃侃而談,“外人均言,杜克明乃孤第一幕僚,實則克明、玄齡均為孤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房謀杜斷?” “不錯,正是房謀杜斷!”李世民眼中閃過異色,今日所見,凌敬顯然對朝中局勢并不十分明了,對天策府內(nèi)謀士大多不熟悉……但即使是李善的判斷,也說明他對天策府關(guān)注時日已久。 哎,只是李善昨晚隨口提起……房謀杜斷,后世初中生那都是耳熟能詳?shù)摹?/br> “長孫無忌乃孤妻兄,多年來往?!崩钍烂窭^續(xù)說:“以此三人出迎,更遍召在京天策府諸人,為先生設(shè)宴,想必先生心中生疑?” 李世民突然起身,笑道:“孤今年二十有六,戰(zhàn)場搏殺日久,需擇機(jī)進(jìn)擊,當(dāng)機(jī)立斷,戰(zhàn)事未落幕,誰都不敢斷言勝負(fù)?!?/br> “一路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至此,孤也嘆上天眷顧?!?/br> “但如今除卻突厥,已然天下一統(tǒng),更需理政,孤常年統(tǒng)兵,往往一意孤行……” “聽聞前年虎牢一戰(zhàn),先生力諫夏王轉(zhuǎn)攻河?xùn)|,夏王不納,先生再三諫言,直到被驅(qū)逐出帳?!?/br> 聽到此時,凌敬已經(jīng)模模糊糊聽出了點……如果李善在此,立即就能判斷出,李世民需要凌敬擔(dān)任一個急剎車的角色,而這個角色之后是魏征在貞觀年間的人設(shè)。 李世民挽起凌敬,“朝設(shè)三省,門下專為審駁,而天策府內(nèi)無門下,孤欲借先生剛烈一用?!?/br> 凌敬怔了好一會兒后,后退兩步,整理衣著,拜伏在地。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千古一帝? 當(dāng)華美的馬車將凌敬送回朱家溝的時候,雪花又開始在空中肆意飛舞,李善正帶著親衛(wèi)、村中青壯查看宅子的房頂。 實在是不放心這個時代的建筑質(zhì)量……就在中午,一處宅子的屋頂硬生生被壓塌了,還好屋內(nèi)當(dāng)時沒人。 “這邊一共十二間,雷敬那邊的宅子都是粗粗搭建的,一共三十五戶?!睅е敷业睦钌聘呗暤溃骸岸既|山寺暫住,屋內(nèi)能帶出來的都帶出來!” “給他們兩刻鐘收拾東西,時辰一到,拿著棍子趕也要趕走!” 遠(yuǎn)遠(yuǎn)看到凌敬從馬車上下來,李善招呼了聲,叮囑朱石頭,“若是不肯去東山寺的,告訴他們……直接驅(qū)逐出村。” “看模樣這雪還得繼續(xù)下,鬼知道會下幾天!” 朱石頭一一應(yīng)下,“自小就沒見過這么大的雪。” 李善小聲罵了句,自己前世也就08年那次見識過所謂的雪災(zāi),而且絕對沒有這次大,早上剛打開房門,門外堆起來的積雪就嘩啦啦掉進(jìn)屋子里了。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去,李善想了想,轉(zhuǎn)頭去了凌家,一進(jìn)去先脫掉鞋子,兩只腳早就麻木了,連腳指頭都不能動彈。 “劉嬸,劉嬸,打點熱水!”李善一進(jìn)門就嚷嚷,“再不燙燙腳,以后只能躺榻上了!” 凌敬長媳劉氏一邊去打熱水,一邊埋怨,這等事讓下人做就是了,你一個身份貴重的郎君,何苦親力親為! 凌敬默默坐在一旁,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李善一邊齜牙咧嘴的燙腳,一邊看見門外的蘇定方,立即吆喝了聲。 “蘇兄,后面要拜托你了?!?/br> “親衛(wèi)并村中青壯,分為幾隊,每隊負(fù)責(zé)一片,看雪勢查探宅頂,能掃雪就掃雪,實在不行就去東山寺。” “看這雪勢,只怕夜間也停不了,還要分出人手,夜間也要謹(jǐn)防?!?/br> 裹著大衣的蘇定方一一應(yīng)下,“已經(jīng)讓人去東西市買姜片了,待會兒每戶都送些姜湯?!?/br> 蘇定方一出門,劉嬸趕緊將門關(guān)的死死的,又把炭盆放在李善腳邊,嘀嘀咕咕說個沒完沒了。 李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yīng)著,心里發(fā)狠,明日就送信給王仁表、李楷,一定要找到棉花! 娘的實在受不了! “聒噪!”凌敬終于回過神來,訓(xùn)斥了句長媳,“炭盆搬到書房里去,某和懷仁還有事談?!?/br> 李善懶得搭理凌敬,只顧著慢慢燙腳,還時不時加點熱水,一直泡得兩只腳的腳指頭能打架,才端著炭盆進(jìn)了書房。 剛坐下來,李善就被凌敬的第一句話鎮(zhèn)住了。 “今日,中門大開,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聯(lián)袂出迎?!?/br> 李善的眼睛都瞪大了,前兩位是彪炳史冊的名相,長孫無忌雖然在貞觀年間不掌實權(quán),卻是李世民托孤之人,聯(lián)袂出迎……凌敬加上自己,也沒這么大的臉?。?/br> 接下來凌敬慢慢的講述今日所見所聞,說的有點亂,顯然思緒不寧,但李善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目瞪口呆……李善的腮幫子都在抖,開什么玩笑?! 魏征怎么辦? 凌敬察覺到了李善的異常,感慨道:“前朝文帝建五省,內(nèi)侍省、秘書省不涉朝政,中書省、尚書省乃是重中之重,唯獨(dú)門下省虛設(shè)?!?/br> 李善聽得懵懵懂懂,凌敬仔細(xì)解釋道:“門下高官官時稱納言,有封駁之權(quán),但文帝獨(dú)掌大權(quán),納言無力封駁?!?/br> “至煬帝登基,門下納言楊達(dá)等大都為宗室子弟,更是擺設(shè)?!?/br> “煬帝妄出巡于雁門被圍,貿(mào)然數(shù)度發(fā)兵征伐高句麗,又耗盡民力挖掘運(yùn)河,南下御駕江都不守其位……雖近讒喜侫,卻也是因為門下省數(shù)位納言少有勸諫……” “只怕即使勸諫,煬帝也聽不進(jìn)去?!崩钌坪吡寺?,“難道秦王就一定聽得進(jìn)去?” “不錯,前朝名相蘇貴,數(shù)度擔(dān)任納言,屢勸煬帝,卻兩度遭罷官?!绷杈刺蛄颂虬l(fā)干的嘴唇,“今日殿下言,天策府內(nèi)公文、調(diào)令,均需老夫簽字畫押,方能實施?!?/br> “什么?!”李善這次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霍然起身,“怎么可能?” 這等于是在天策府內(nèi)設(shè)置門下省,而凌敬為門下省的長官,這也代表著凌敬將一躍成為天策府內(nèi)最有權(quán)力的謀士之一。 天策府內(nèi)的謀士大都不再朝中任職,他們的地位主要來自于李世民對他們的重視程度,而凌敬卻能實實在在的握有權(quán)力。 “當(dāng)然了,隱秘事不在其列。” “那也……”李善一屁股坐回去,“秦王倒真是好胸襟,好氣度!” 沉默了很久,李善慢慢的理清了思路,也慢慢的在思索凌敬的那番話。 以凌敬的觀點來說,隋煬帝之所以搞了那么多saocao作,幾次舉國之力攻打高句麗,之后最終國破身亡,很大程度上在于缺少制約,太過剛愎。 而李世民看到了這一點,才會重用曾經(jīng)幾度力諫竇建德的凌敬。 李善隱隱感覺到,凌敬的思路很可能是對的,李世民可能沒有完整的想法,但卻敏感的給自己設(shè)置了一道關(guān)卡,真正將門下省用在實處。 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此時李世民用了凌敬,歷史上的唐太宗用了魏征……魏征名為諫臣,但實際上長時間擔(dān)任門下高官官侍中。 從某種角度來說,李世民真的是千古一帝啊,居然自己給自己裝個急剎車! 凌敬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李善,太子,秦王,去年太子長時間占上風(fēng),而秦王用今天他自己的話來說,都快被逼得出宮了,弘義宮年中就要落成了。 李善是隨手一挑嗎? 正好挑中了秦王,這是個至少從目前來看,非常出色,而且有著極強(qiáng)自我約束能力的人。 凌敬能夠肯定,如果秦王能順利登基,并且扛住突厥隨時可能的南寢,這位年輕的君主,必定會在歷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直到吃了晚飯,李善上了床,摟著周氏,腦海中一會兒在想,凌敬不會是在自我迪化吧,把李世民想的也太偉大了! 一會兒又在想,凌敬這是搶了魏征的活啊,如果這一世還有玄武門之變,魏征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呢? 這時候,外間突然傳來鼓噪聲,李善條件發(fā)射的從床上彈起,“怎么回事?!” 沒等李善拉開房門,外間的仆婦就高聲嚷嚷,“南邊好幾間宅子塌了!” “好幾個被埋進(jìn)去了……” 李善心急如焚,但平心靜氣……外出急診救援,就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