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9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侯門嫡女、你不要兇我呀、獵家小娘子、重生之代罪的大小姐、快穿大佬的導(dǎo)演路、穿越之老板成廚娘、跟渣男的死對頭he了[重生]、風(fēng)水大佬穿成豪門假少爺后、我總能成為白月光[快穿]、穿越之皇室紈绔
李淵作勢側(cè)耳,結(jié)果聽到“真的不能說?!?/br> “私事,私事……”李善唉聲嘆氣,“要不等有了眉目,再稟報(bào)伯父?” 李淵更是狐疑了,揮手道:“今日朕設(shè)宴致謝,大郎二郎可回。” 李建成、李世民對視了眼,都莫名其妙,起身告辭。 李淵對李善的態(tài)度如此和善,期間的緣由很復(fù)雜,最主要的當(dāng)然是李善救回了平陽公主,此外還救回了得其重視的宗室子弟李道玄,更有籌謀山東戰(zhàn)事之功……但李善這個名字最早傳入李淵耳中,卻是因?yàn)槔钌茢貧⑶搴哟薜拇薏?/br> 李淵本就是出身河?xùn)|大族,雖然身為皇帝,有著削弱門閥世家勢力的本能,但他也很清楚,只可能以制衡的手段來削弱……制衡,就需要另一方勢力。 所以,李淵在執(zhí)政中,刻意的將門閥世家分為了兩塊,一塊是河?xùn)|關(guān)中隴西,比如河?xùn)|柳氏、河?xùn)|裴氏、太原王氏、隴西李氏,另一塊是山東士族,比如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等等。 所以,五姓七家中,武德年間,幾乎看不到山東士族出仕高官顯貴,這主要就是因?yàn)槔顪Y的刻意打壓。 原本在李淵心目中,李善這個斬殺清河崔氏子弟的少年郎,未來是一顆能用的棋子……沒想到卻能救回最心愛的女兒,這才多有善意。 但如今崔信發(fā)難,而李善頗有躊躇……李淵有些疑惑,這是上位者的本能所至。 “此事說起來有點(diǎn)……”李善作勢搓搓手,一副難為情的模樣,“畢竟年少,還請伯父勿怪……” “嗯,畢竟年少,就算不妥,亦不怪罪?!?/br> “伯父說的是?!崩钌茋@道:“那日也是嘴快……不料張文瓘更是嘴快!” 嗯,這個鍋李善是不背的,你張文瓘不是欠了我人情嘛,你來幫我背吧。 李淵喃喃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第二日……所以崔信言提筆即就?” “不對,你與崔信之女有舊情?” “伯父!”李善瞄了眼不遠(yuǎn)處的宮人,“當(dāng)日只是遙遙相望而已……聽聞崔小娘子被禁足了。” “難怪適才難言,小兒女之情?!崩顪Y老臉抽抽,“懷仁有意為崔門婿?” 不是娶崔氏女,而是為崔門婿。 李善自然聽得懂其間的區(qū)別,立即搖頭道:“當(dāng)日便未有此意,后來更有斬崔帛一事……只是那首詩被張文瓘送去,崔信愛女心切……” 說得簡單點(diǎn),我沒娶崔信女兒的念頭,只是那日嘴快做了首詩,被張文瓘告訴了表妹崔小娘子,然后崔信就覺得我撩了他女兒…… 李淵猶豫了下,“清河崔氏,天下望族,可要朕賜婚?” 李善滿頭大汗,連連擺手,“伯父還是不管的好,侄兒并無此意?!?/br> 這下子反而是李淵起了這個心思,“崔信其人,品行才學(xué)都為一時之選,其女倒是配得上懷仁?!?/br> 簡單來說,如今李淵對李善頗有善意,以子侄輩視之,并不將其作為日后對抗門閥的棋子……心思一變,倒是覺得這門婚事不錯。 “日后再說吧。”李善小聲說:“還請伯父代為保密,此事若是傳開,崔舍人只怕要持刀登門。” 李淵笑了笑,“便依你的意思,若要賜婚,明言即可?!?/br> 在李善心目中,那位崔小娘子可以作為備選……但問題是,李善并不準(zhǔn)備在武德年間定親成婚。 換句話說,就算要賜婚,也應(yīng)該是李世民的事。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像 在李善穿越來到這個時代后,剛開始是因?yàn)樵谵r(nóng)村中,所以覺得條件不行,之后陸續(xù)與王仁表、李楷、李昭德結(jié)交,但所吃的……或許能開眼界,但真的比不上大學(xué)食堂。 所以李善才會搗鼓出東山酒樓,又弄出火鍋……而今天,李善覺得,御宴的檔次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東山酒樓……難怪不過年許,就能在長安的餐飲業(yè)一騎絕塵! 唐初正式場合還是分餐制,主要是羊rou、魚、蔬菜為主,今日李淵特地安排了過廳羊。 所謂的過廳羊,就是一只活羊牽來,賓客在羊身上不同位置點(diǎn)菜,廚師會用不同彩線系上,燒烤完了,再端上來。 這算是唐朝正式場合中的大菜了,不過李善興趣寥寥。 羊rou沒腌過就算了,燒烤……沒孜然,沒辣椒,簡直就沒靈魂,還不如路邊的羊rou串呢。 還好李善演技不錯,至少看起來是吃的津津有味,“避暑?” “到時候召你就是?!崩顪Y笑道:“長安難耐酷暑,前隋于岐州建避暑宮城,便是仁壽宮。” 李善恍然道:“仁壽宮,前隋宇文凱之作?!?/br> “在岐州,長安西北兩百八十里,就是略微遠(yuǎn)了點(diǎn)?!?/br> 前隋將作大匠宇文愷在這個時代留下的痕跡很深,長安、洛陽都是他的杰作,仁壽宮也是,數(shù)萬工匠曠日持久,內(nèi)城外城,山上山下,殿宇處處,甚至還匯水成湖。 不過李善記得仁壽宮是另外一個原因,后來仁壽宮改名為九成宮,碑文是魏征撰寫,歐陽詢手書,那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楷書《九成宮醴泉銘》。 李淵嘆道:“每到盛夏,酷熱難當(dāng),偏偏皇城地勢較低,更是炎熱?!?/br> “伯父勿憂?!崩钌破鋵?shí)不太擅長媚上,“侄兒倒是學(xué)過制冰法,到時候送來為伯父避暑取涼?!?/br> “制冰?”李淵驚奇道:“都說你所學(xué)駁雜,還真不假,還有何所長?” 一想到夏日炎炎,若能喝一口冰湯,那爽的……李淵喉頭不禁動了動。 “所學(xué)駁雜……亦只略懂,不至精通,未必是好事呢?!崩钌坪俸傩Φ溃骸安贿^倒是想請伯父許入太醫(yī)署……” “決計(jì)不可?!崩顪Y斷然打斷道:“太醫(yī)署令亦不過從七品下,懷仁不可當(dāng)之!” 哎呦喂,我就想找這么個地方縮著腦袋,官職低點(diǎn)沒關(guān)系啊! 李善哀求了幾句,李淵嘆息道:“平陽性情剛毅,若是你入太醫(yī)署,只怕……” 如果是個純粹的醫(yī)者,救活了平陽公主,授太醫(yī)署令倒是合適,但人家李善本就是這一科進(jìn)士榜首,如果外放至少也是個六七品的官職。 太醫(yī)署令只不過從七品下,而且日后升遷會非常困難……這對李善來說,至少在外人看來,這不是賞而是貶。 李淵琢磨了下,“中書舍人的確不宜,懷仁今歲十八,歷練過少,這些日子你可細(xì)細(xì)挑選?!?/br> 任我挑選……這個詞聽起來就有點(diǎn)刺耳,一個皇帝問你要什么賞賜,而且還任由你開口……李善心里暗嘆,這位也是個肚子里做文章的貨啊。 “陛下,臣年未弱冠,少于歷練,朝廷大事,不敢妄言?!崩钌破鹕砉Ь吹恼f:“當(dāng)由陛下?lián)裰!?/br> 李淵微微笑著沒說話,面前這個少年郎是個懂事的。 “但臣幼年學(xué)醫(yī),拙于診病,長于療傷。”李善繼續(xù)說:“臣不入太醫(yī)署任職,但愿入太醫(yī)署授課,請陛下準(zhǔn)許?!?/br> 哎,太乖巧了,太懂事了……李淵聽得眼睛都瞇起來,笑道:“懷仁既有此意,悉聽任之,他日再為懷仁擇職?!?/br> 宴后,李淵從宮人手里取來魚袋,親手遞給李善,“既去太醫(yī)署授課,自時常入城,佩戴魚袋出入無忌。” 李善雙手接過魚袋,小心的佩戴在腰側(cè),再行拜謝。 魚袋飾以金銀,內(nèi)裝魚符,為官員出入皇城的身份證明,如今唐初,百制未齊,能出入皇城的官員各種品級都有,都也不是大路貨。 比如天策府的房玄齡如今棄職讓于杜淹,就沒了魚袋,不能出入皇城,更不能入承乾殿,李世民議事又不能缺了房玄齡,這幾個月但凡議事只能親自出皇城,去天策府。 看著李善在宮人的引路下漸漸遠(yuǎn)去,李淵雙手負(fù)于身后,心想這個少年郎倒是好人物,不驕不躁,謙遜有度,多加歷練,必為棟梁。 走出太極宮,李善心里還有點(diǎn)懵懂,加快了腳步準(zhǔn)備立即回家,細(xì)細(xì)思量,再和凌敬、馬周商議……但就在此時,有熟悉的咳嗽聲傳來。 “呃……崔……崔舍人?!?/br> 崔信陰著臉盯著李善,轉(zhuǎn)身走到角落處,然后再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盯著李善……顯然是讓李善過去聽訓(xùn)。 老子又不欠你什么,攪合了我的中書舍人還沒找你算賬呢! 李善面色一冷,但隨即神情一緩……好吧,那個中書舍人我是真的不想要,算起來你是幫了大忙。 等李善走到近處,崔信哼了聲,“中書舍人自二月初出缺兩人,中書令上任后起復(fù)某為中書舍人,還剩一人……至今尚未定奪?!?/br> “東宮、秦王、齊王均有意舉薦?!?/br> 中書舍人看似不重要,但卻是中書省最關(guān)鍵的職務(wù)之一,上承中書令,草擬詔令,下聯(lián)六部……這么關(guān)鍵的位置,李建成、李世民如何會看不中? 難怪今日李建成會開口……李善打了個冷戰(zhàn),不由自主的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上不知何時泌出的汗珠,“多謝崔公。” 崔信又冷笑一聲,好吧,這次從崔舍人轉(zhuǎn)為崔公了。 “今日太子倒是為你力爭……”崔信低聲道:“既以科舉入仕,當(dāng)不偏不倚,唯忠于朝,忠于陛下?!?/br> 這是崔信在提醒,你既然不想被卷進(jìn)奪嫡漩渦,那就不要兩邊都扯關(guān)系……在某些時刻,死的最快的就是那些不站左邊不站右邊,非要站中間的人。 崔信的提醒很重要,但李善聯(lián)想起了更多……今日所見的李淵,和歷史上的形象有點(diǎn)像,但更多的是,不像。 第二百八十章 立場 所謂的像,指的是李淵很符合歷史中的形象,那個很講究親情的形象。 歷史上還有哪個時代是先父子后君臣的呢,還有哪個皇帝是讓兒子稱自己為父,而不在后面加上皇的呢? 李善相信,李淵對平陽公主的疼愛出自真心,對自己的善意也并沒有虛假。 但同時,李淵顯然也有探查李善立場的意味。 李善在山東戰(zhàn)事中與李道玄、田留安、齊善行并肩而戰(zhàn),力挽狂瀾擒殺劉黑闥的同時,也扇了太子李建成一個大耳光……讓太子丟盡了臉。 而且與李善相交甚深的凌敬又入了天策府……從這個角度來說,李善依附秦王的可能性很大。 這也是崔信最初看中李善的原因之一。 但很快,李善先是斬殺崔帛,后又急行回京參加科舉……崔信到了長安得知消息,細(xì)細(xì)思量,也多加打探才確定,斬殺崔帛,實(shí)際上是為太子解了圍,以科舉入仕,顯然未入秦王麾下。 之后太子刻意懷柔,請李淵賜名玉壺春,又力薦李善診治平陽公主。 要知道如今的李善并不是兩年前的李善,現(xiàn)在的他分量真的不輕,雖然根基尚淺,但曾籌謀山東戰(zhàn)事,又救回了平陽公主,這樣人物……李淵自然是要看一看他的政治立場的。 而今天丟出的這個中書舍人……就是一個誘餌。 李世民一聲不吭,而李建成卻為了李善爭辯。 李善在心里哀嘆一聲,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想到這,李善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中書令入殿,崔公隨行……只怕事先有所預(yù)告?” 崔信詫異的看過來,半響才道:“小小年紀(jì),心思如此之深,非是良配!” 哎呦喂,咱們是在談?wù)潞貌缓茫?/br> 李善都無語了……現(xiàn)在看來李淵丟出一個中書舍人,楊恭仁帶了正好剛剛訓(xùn)斥過李善的崔信入殿,不管李建成、李世民如何爭,爭不爭……自己都不可能出任中書舍人。 李淵無非是為了看一看自己的政治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