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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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里面?zhèn)鱽砬宕嗟乃槁?,李善和柴紹對視一眼,都緊走幾步到了門外。 房內(nèi),朱氏腳下是碎裂的瓷片以及一灘水跡,只勉強道:“失手了,可惜瓷器精美……” “明日某使人送一套過來便是……”平陽公主說到一半住了嘴,她看見朱氏面色鐵青。 平陽公主、柴紹夫妻倆都有點懵懂……今日登門拜會,朱娘子言行利索,禮節(jié)無誤,不料卻突然大為失態(tài)。 李善緩緩舉步,邁進了門,笑著看向南陽公主,“在下代母親致歉……” “罷了?!蹦详柟鞔瓜卵酆?,“之前你通傳,未言朱娘子亦至?!?/br> 的確沒通傳,那也就是說……李善目光閃爍不定,視線很快落在了右側那位莫名其妙的中年婦人身上,“失禮了?!?/br> 南陽公主介紹道:“這位是裴娘子,其父乃門下侍中,前朝聞喜?!?/br> 李善心頭哀嘆一聲,果然是她! 裴世矩在李唐一朝爵封安邑縣公,但在前隋爵封聞喜縣公……南陽公主如此介紹,一方面是她前隋公主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因為聞喜有著更為明確的指向。 河東裴氏,便是以河東郡聞喜縣為郡望。 裴淑英和南陽公主乃當年閨中密友,從關中長安到遷都洛陽,再南下江都,常年往來,甚至在宇文化及弒帝北上后,一起被竇建德所部俘虜,只是之后裴淑英北上入關中,南陽公主在洛陽盤桓年許才北上。 “原來是語裂突厥的裴公。”李善笑著再次行禮,“久聞裴公之名,可惜無緣得見?!?/br> 裴淑英笑道:“皆是前塵往事,倒是李懷仁名聲鵲起,父親多有贊譽,言少年英杰,他日遞帖,必相談甚歡?!?/br> 李善打了個哈哈……這話真不能接,不管怎么接,母親只怕都要忍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忍笑 氣氛有些古怪……當然了,這種古怪的氛圍只有知曉內(nèi)情的人才能感覺得到。 朱氏已經(jīng)冷靜下來,像個木頭一樣僵坐在那兒,對外間好似沒有一絲反應。 而與此同時,其余幾人似乎談興大發(fā),特別是李善……談笑自如,引得南陽公主頻頻側目,如此年紀,就能如此矯飾,實在是個人物。 裴淑英笑著說:“李郎君十四詩文,在下都抄錄為冊,時常誦讀,首首都是傳世之作,如此詩才,天授忽?” 李善臉上的笑容更盛,“不敢當,不敢當……” “有如此兒郎,真是羨慕朱娘子。”裴淑英嘆道:“日后還要向朱娘子討教一二?!?/br> 聽了前半句,朱氏臉上終于露出個笑容,但聽了后半句……好吧,最后朱氏臉上的表情,一笑跟哭似的。 李善瞄了眼上首位的南陽公主……看了一眼,感覺不對,又看了兩眼,這位居然在忍笑! 得,其實李善也挺想笑的,裴淑英要向朱氏學教子之道…… 發(fā)現(xiàn)李善表情古怪,南陽公主咳嗽兩聲將話題轉開,“裴娘子可知,懷仁所學駁雜,其能非僅詩文一道?!?/br> 裴淑英連連點頭,“算盤便是李郎君所制,還有醫(yī)道……他日只怕還要請李郎君登門呢。” 南陽公主終于忍不住笑了,點頭道:“聞喜縣公也年邁七旬了?!?/br> 讓李善去為裴世矩治病……只怕是拼命將裴世矩往鬼門關里塞呢,塞不進去也要踹進去。 “此次得以生還,實是兇險……”平陽公主倒是聽丈夫說起過,這些時日,多有世家大族登門造訪……李善為此煩憂不已。 李善在其間隨口附和,腦海中卻在回想著自己和宇文士及、南陽公主這對夫妻的來往。 宇文士及對自己的善待主要出自于他自己的心理因素,很大程度上,他對李德武的憤怒,對李善的善意,都源自于他對自己當年選擇的悔意。 南陽公主性情看似溫婉,實則鋒利,以死相逼,宇文士及不敢登門,就連寫信也被退回,但去年李善身陷山東,他寫了一封信提及李善卻沒被退回。 從那之后,宇文士及每封信必然提及李善,一個……呃,被宇文士及略微夸張的少年郎形象出現(xiàn)在南陽公主心目中,再加上同樣被拋妻棄子的朱氏,導致南陽公主對李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懷。 偶爾夢醒時分,她不禁想著,若是禪師猶存,長大后是否有此風采? 在裴淑英這位當年閨中密友,和結識不過兩年的朱氏之間,南陽公主自然更加偏向同樣被丈夫拋棄的朱氏。 她很想看到,當實情泄露的一刻,這位曾經(jīng)孤守空閨十多年的裴氏娘子,臉上會有著什么樣的表情。 “爵封縣公?”裴淑英的聲音略微尖銳,神色頗為震驚,“是因為平陽公主……” 雖然縣公在隋唐算不上頂級爵位,但要知道面前這位少年郎不過十八歲……而裴世矩前朝爵封聞喜縣公,本朝爵封安邑縣公,也就是說,和李善是平級的。 平陽公主搖頭道:“爵位乃國之重器,不可因私事而授之。” 一旁的柴紹笑著補充道:“此為懷仁面圣之語,因此拒不受封。” 李善斜了一眼,“如此說來,在下受封縣公,名不符實?” 柴紹大笑道:“勸返突厥,堅守館陶,籌謀大捷,擒斬劉黑闥……如何怎能稱名不符實?” 南陽公主輕笑道:“如此功勛,爵封館陶縣公……若不是當時懷仁尚未出仕,年紀又太輕,只怕一個縣公也輕了呢?!?/br> 裴淑英少出家門,又不喜政事,對外界事少有知情,不由怔怔的看著這個垂手而立的少年郎……不料卻是個文武兼姿的人物。 原本還可惜這個少年郎玉樹臨風可惜黑了點,如今再看,幾乎都在放光了! 朱氏習慣性的謙虛了幾句,大意是說……我兒子騎馬都騎不好,更不懂領兵。 平陽公主已經(jīng)細細問過李道玄山東戰(zhàn)事經(jīng)過,搖頭道:“懷仁看似不擅沖陣,難以親自領兵,但心思縝密,兩次放火燒船,使得劉黑闥數(shù)萬大軍兩次軍心渙散?!?/br> “劉黑闥兩度復起,席卷河北,顯赫一時,最終敗于懷仁之手?!辈窠B點頭道:“雖有田留安、齊善行之功,但若無懷仁籌謀,必不至此。” “諸葛武侯亦難以親自上陣,但仍被歷代推崇?!逼疥柟骺聪蚶钌疲澳サZ之后,懷仁他日當不僅因詩才留名后世?!?/br> 李善苦笑道:“太過太過……” “歷亭縣外,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陷入絕境?!辈窠B揚聲道:“懷仁能當機立斷,夜襲破敵,自有將才?!?/br> 李善臉頰鼓了鼓,強自忍耐沒再說什么……反正是私下捧我,只要別在公開場合捧就行。 南陽公主笑著看這一幕,心想今天平陽夫婦倒是配合,都不用自己開口說什么,都將懷仁捧上天了。 也是,畢竟受了懷仁大恩。 等裴淑英知道實情后……南陽公主正這么想著呢,裴淑英突然笑道:“李郎君如今尚未加冠,他日不知可否為吾家大郎授藝?” 南陽公主和李善對視了眼,強忍著別笑場……居然想讓兒子拜李善為師! 至少,至少……輩分錯了?。?/br> “呃,如今談及此事還早,你家大郎才一歲呢?!蹦详柟餮例X咬著下嘴唇,“他日喜文,懷仁授以詩才,喜武,懷仁授之武略……” “咳咳!”李善大聲咳嗽,“時日不早了……” 不能不走了啊,再不走……朱氏臉上的表情要撐不住了! 匆匆將平陽公主、柴紹送走,一進家門,朱氏一腳將面前的一個竹筐踢飛,一陣嶺南俚語噴涌而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罵人呢。 李善將母親送到后院,笑著勸道:“母親之怒由何而來?” 朱氏定睛看著兒子,好一會兒才說:“她對你倒是頗有善意!” “不知實情,孩兒文武兼姿,自然如此?!崩钌菩Φ溃骸坝信矢街模词篃o河東裴氏,光是河東還有河東柳氏、河東薛氏,天下世家大族多了……” “何必深恨裴娘子,母親所恨難道不應該是……” 對李善來說,這是個簡單的邏輯判斷,李德武想光復門楣,想榮華富貴,如果有一絲可能,他會為此拋棄任何一切……尊嚴、骨氣,這些都不要了,何況妻子呢? 妻子? 什么時候不能重新娶,什么時候不能再生? 但朱氏想了會兒后,緩緩道:“若是那裴娘子善待你……” 李善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都忘了,自己的前身可是千方百計想重新認個娘的?。?/br> 但那真和我無關……老娘您關注點有點歪??! 第二百八十七章 裴世矩(上) 難得出門一趟,探望當年密友,馬車里的裴淑英心情很是不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心情這么愉快。 是因為見識到了那位東山寺李懷仁嗎? 或許并不是。 馬車停下,外間傳來侍女的聲音,門房的問候聲,裴淑英提起褲腳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緩步入府,還在心里想著……或許是因為境遇不同。 之前十余年,自己孤守空閨,而南陽公主卻與宇文士及琴瑟和鳴,自己不免傷感。 而如今,宇文士及拋妻棄子另娶李唐宗室女,南陽公主失夫喪子遁入空門……而自己卻能夫妻團聚,破鏡重圓。 “父親?!迸崾缬⒄菪卸Y,“今日女兒東山寺一行……” 話還沒說完,裴世矩舉著杯子的手就僵在了空中。 “南陽公主雖遁入空門,但尚是安康?!?/br> 片刻后,裴世矩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去見了南陽……” “是?!迸崾缬⑤p笑道:“雖是前隋公主,但圣人不類竇賊,想必不會以此責罰。” 那是當然了,說起來楊廣和李淵還是表兄弟呢,自然不會像竇建德一般,將前隋宗室子弟斬盡殺絕……就連楊廣的外孫,宇文士及和南陽公主的兒子宇文禪師都殺。 “今日在東山寺還見了平陽公主及駙馬都尉。”裴淑英饒有興致的說:“對了,還有那位東山寺李懷仁,平陽公主今日登門拜謝?!?/br> 裴世矩怔怔的凝視著自己的獨女,以手撫額,感覺有點頭痛。 “今日聽平陽公主所述,李懷仁不僅有驚世詩才,擅醫(yī)道,更是無雙謀士?!迸崾缬K嘖道:“聽聞因籌謀山東戰(zhàn)事,得封館陶縣公?!?/br> “嗯?!迸崾谰貙⒉璞K移到嘴邊,“此子的確了得,堪稱少年英杰?!?/br> “父親,他日大郎若能拜其為師……” “噗嗤……咳咳咳!”裴世矩剛喝進口的茶水全都噴出,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咳……” “父親,父親!”裴淑英趕緊上來扶住裴世矩,“父親,這是為何?” 好一陣兒后,裴世矩才緩過來,畢竟七十多的人了,顫顫巍巍的搖頭道:“不妥,不妥……” “不妥?”裴淑英驚詫道:“李懷仁稱平陽公主三姐,被圣人視為子侄輩,就算是旁枝出身,也算得上身份貴重了。” 裴世矩移開視線,“這倒也是,不過如今還小,日后再說吧……對了,今日在東山寺還見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