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2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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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矩加重語氣道:“此事已然不僅關(guān)系李德武一人,更關(guān)系裴門,甚至河?xùn)|裴氏西眷一房?!?/br> 裴淑英沉默片刻后問:“他會作甚?” “他能作甚?” 裴世矩在心里苦笑,難道這次不是報復(fù)嗎? 雖然至今還不知道女兒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但裴世矩能確定,必定是李善做了手腳……這種事不需要去尋找證據(jù),自由心證就足夠了。 眼光實在獨到,手段也堪稱了得。 自己此生唯此一女,愛若珍寶,丈夫流放十余年,堅持不嫁,自己也不苛責,丈夫回京,拋妻棄子,自己也能容忍。 為什么? 自然是為了女兒而委曲求全。 的確如此,李善不知道裴世矩本人的弱點,但很清楚裴家的軟肋在哪兒? 不管李德武品行如何,終究這次是你裴世矩出手,既然敢出手,那就別怪我捅這一刀……你為了女兒幸福出手,我就要讓你后院起火! 但能堅持十余年不嫁,甚至不惜持刀斷發(fā),說明裴淑英性情剛烈,一旦知曉內(nèi)情,這對夫妻這一輩子就算不合離,也必然同床異夢,再無夫妻情分。 看似平靜的裴世矩實則在咬牙切齒,李善,李善,老夫如今年近八旬,子侄輩皆庸庸碌碌,怎么敢就此撒手人寰,而不先解決你呢? 遠在河?xùn)|北部的代縣,經(jīng)歷了十多日的手術(shù)護理之后,李善已經(jīng)返回了代縣……在那邊實在是受夠了冷言冷語。 不過李善也能理解,自己是戰(zhàn)后才趕到馬邑建傷兵營,但在報功奏折中名列前茅……這讓將士們?nèi)绾尾恍纳购蕖?/br> 李高遷早就回了雁門,高滿政幾次削減后勤供給,劉世讓在一段時間的關(guān)照后突然態(tài)度大變……李善自然知曉為什么,這老頭性子太倨傲了,自己已經(jīng)竭盡所能,但劉世讓還是很不悅。 可能在劉世讓想來,自己給你臉,你居然敢不接著?! 這是不給我面子啊! 李善也不多說,第二天就帶著護兵回了代縣,不少傷員他原本想帶回來照料,但高滿政不許,李善也沒多說什么……還真當我是仁義為先啊! 而且代縣這邊千頭萬緒,還有無數(shù)事等著李善呢。 回到代縣,李善第一件事是去查看秋收,說的不好聽一點,自己領(lǐng)著親衛(wèi)下了六天田,還組織青壯輪流幫著搶收,如今三千民夫返鄉(xiāng)……從收益角度考慮,自己也必須去露一面。 當然了,李善沒這種齷齪的念頭,都是馬周鼓動的。 磚廠雖然因為搶收導(dǎo)致停工,但等秋收結(jié)束之后,十里八鄉(xiāng)很多青壯聽聞此事,主動趕來幫忙,修建速度很快,齊老三拍著胸脯保證一個月內(nèi),十座磚窯。 “郎君,先生來信了?!敝苁闲⌒囊硪淼膶⑿欧夥旁谧郎?,隨手換了杯熱水。 拆開信快速瀏覽一遍,李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一切都在計劃之內(nèi),凌敬原本還找不到放出流言的機會,正好乘著這次劉世讓讓功一事渾水摸魚。 太子李建成居然還在東宮公然贊譽李德武……沒想到去年山東戰(zhàn)事,你也有舉薦之功呢。 李善強自壓抑笑意,視線落在信的末端,凌敬用嘲諷的口味提到,李德武最近幾日都沒去縣衙當值,據(jù)說裴家后院最近不太平。 從來到這個時代,弄清楚大致處境之后,雖然原身在內(nèi)心深處對李德武抱著強烈的恨意,但李善知道,攔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李德武,而是裴世矩,是河?xùn)|裴氏。 在長達兩年的磨礪之后,有了些分量的李善與這個龐然大物之間的糾葛終于拉開了序幕……雖然如今,僅僅只是裴世矩一人。 赴任代縣之前,李善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也做了充分的安排,而這次將裴家馬蜂窩捅落,是送給裴世矩的第一份禮物。 不過,凌敬這封信不僅僅提到裴世矩那邊。 蘇定方出任左衛(wèi)中郎將,算是正式出仕了,李善也知道蘇母的心思,而且這樣的名將……實話說留在自己身邊用處并不大。 如果能守住馬邑,突厥進犯河?xùn)|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守不住馬邑,李善在代縣的謀劃勸都將成為泡影。 總不可能讓蘇定方去馬邑吧? 還不如留在京中,算是自己的一道后手。 李善沉吟片刻后,心思轉(zhuǎn)到了最后一個問題上。 劉世讓再次封爵,但不是原先的弘農(nóng)郡公,而是宜陽縣公,賜莊園一座,田地百畝,男女仆役三十人。 這些都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是,雖然有宰輔正式提議復(fù)設(shè)代州總管府,但圣人李淵不置可否……劉世讓未必能將代州總管攬入懷中。 思索良久后,李善丟下了信,罷了罷了,反正自己和劉世讓以后也不怎么打交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主觀能動性 天氣已經(jīng)漸漸涼下來了,起床的時候外間都沒有大亮,出去兜了一圈后李善坐在桌邊,心里想著,代縣這地方看起來破敗,但實際上卻很有點資源。 交通便利,占據(jù)李唐、突厥交流的主要通道之外,還有豐富的煤鐵資源,自古以來,鐵都是政府管制的,就算是后世也大抵一樣,但這個時代的煤卻不是。 還沒有經(jīng)歷過瘋狂的挖掘,大量的露天煤讓李善大開眼界……腦海中翻出了很多很多東西。 或許,自己可以做得更多一些? 有時候李善也會暗自琢磨,自己這個穿越者給這個時代帶來了多大的變化呢? 太子李建成沒能攬平定山東之功,如今在與秦王府的奪嫡之戰(zhàn)中沒了歷史上的咄咄逼人,雖然羅藝比歷史上更為跋扈。 平陽公主沒有病死而且執(zhí)掌北衙禁軍……如果李世民再鬧一出玄武門之變,成功幾率就不太好說了。 畢竟玄武門之變的關(guān)鍵并不在玄武門,而是李世民滲透入宮城的勢力成功控制了圣人李淵以及那幾位宰輔……而這方面,正在北衙禁軍的權(quán)責范圍之內(nèi)。 不過這些都不是李善主觀想去做的,換句話說,都是被動的……當然了,讓李白、杜甫、賀知章、小李小杜在歷史上的星光略微黯淡,這也是被逼的。 李善主動做的其實并不多,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其一是專業(yè),所以有了醫(yī)護兵的提前問世,其二是生活,紅磚、火鍋、炒菜都被他帶到了這個時代。 周氏端來熱氣騰騰的湯面,又端來兩盤菜,李善看了眼不禁啞然失笑,這也是自己帶來的變化啊。 古代秋冬季節(jié)蔬菜很少,畢竟沒有大棚,也沒有土豆、紅薯這些易于儲存的,頂多是大白菜……現(xiàn)在稱為“菘菜”。 李善對rou食并不挑剔,甚至在外人看來,更喜豬rou有點上不得臺面,但習(xí)慣了蔬菜……前年去年已經(jīng)是忍無可忍了,今年他在這兒搗鼓了韭黃,又讓周氏做了豆芽。 韭黃、豆芽都是這個時代沒有的新鮮玩意,今天周氏炒了一盤韭黃雞蛋,一盤清炒豆芽,用以佐食。 哈欠連天的馬周坐在對面,拿起筷子就吃,嘴里還嘀咕,“拔根移植,不見天日,居然還真的成活!” 嗯,這兩樣都是不需要見天日的蔬菜。 李善沒搭理,自顧自吃著面條,實際上這個時代的人吃面食已經(jīng)比較多了,但主要集中在中上層,低層民眾很少吃,一方面是因為價格不劃算,另一方面是因為麥毒。 前段時日李善親自下田秋收,晚間吃面食還被鄉(xiāng)間老者勸阻……實際上麥毒是割麥子時候接觸麥穗患上的皮膚病。 “聽說朱八回來了?” 李善吃碗面,擦干凈嘴,才慢條斯理的回答道:“昨晚回來的?!?/br> “圣人……” “尚不知曉,留了杜曉在長安。” 對于李善對代縣提出的全盤計劃,馬周有的贊同,有的搖頭,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件事不能也不可能瞞得住,必須得到上面的點頭……至少是私下的首肯。 這個上面,有兩個人,一個是明面上的李淵,另一個是暗地里的李世民……關(guān)于這方面,李善并沒有向馬周隱瞞,畢竟他的政治觀點,對于馬周、凌敬、蘇定方并不是秘密。 朱八這次就是奉命回京送信,一份由杜曉送到了平陽公主府轉(zhuǎn)呈李淵,一份由凌敬轉(zhuǎn)呈李世民。 李善默默坐在那兒,等著馬周吃完,“走吧?!?/br> 馬周這段時日累得很,陪著精力旺盛的李善東跑西奔,不禁牢sao道:“若不許,豈不是白費功夫!” “必然許之!”李善平靜而信心十足的如此答復(fù),越了解代縣,他就越覺得李淵會點頭,雖然肯定是私下的。 馬周順口就跟了句,“某早就說了,你擅醫(yī)術(shù),長于詩文,但最善媚上!” 看李善掃了眼過來,馬周聳聳肩,“宜陽縣公原話?!?/br> 李善臉一黑,那日啟程離開馬邑,劉世讓的確這么說。 也不知道這老頭怎么想的……李善回代縣途中曾經(jīng)細細想過,劉世讓當時的神情有些怪異,嫉恨、羨慕……好吧,就是羨慕嫉妒恨。 其實換個角度來看,李善這次為劉世讓揚名直接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馬邑大捷,劉世讓首功,而李善也借此再次名噪長安。 功勞,誰都能立。 但如此品行,不愧以蓮喻己,堪為君子。 兩人出了門,輪值的朱石頭、范十一帶著親衛(wèi)跟上,一行人趨馬出城,繞行東側(cè),在一處小山停下。 “郎君,就是這兒了?!痹缇驮谶@兒等候的齊老三遠遠吆喝。 李善下馬登山,在齊老三的指點下轉(zhuǎn)了個圈,“有把握嗎?” “絕無難處?!饼R老三自信的說:“只是耗費人力,一時間沒那么多人手?!?/br> “不急,慢慢來。”李善笑道:“若是能成,記你一功?!?/br> 身后的馬周這時候才明白過來,扯了把李善的衣袖,“懷仁,雖本朝不禁采鐵礦,但實際上……” “名義上少府轄之?!崩钌圃尞悊枺骸半y道你不知曉,年初圣人廢少府?!?/br> 唐五監(jiān)為國子、少府、將作、都水、軍器,李淵登基沿襲隋制,設(shè)少府,不過就在今年三月,廢少府。 所以,名義上鐵礦采買是受少府管轄的,但實際上少府都沒了……只需要繳稅,那就能采礦。 事實上,這方面李善特地在赴任前仔細問過,得到的答復(fù)讓他瞠目結(jié)舌……不僅是鐵礦,銅礦那都是可以的! 要知道唐朝不比明清,白銀實際上基本不流通,貨幣是以銅錢為主的……銅礦都可以隨便采,李善遺憾的想起,前世高考時候老師根據(jù)自己的分數(shù)建議報礦業(yè)大學(xué)來的。 唐朝初年,各種政策、機構(gòu)權(quán)責相當?shù)幕靵y,當然了,這對李善來說是好事……呃,如果劉世讓真的就任代州總管,李善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但現(xiàn)在,李善是有很大自主權(quán)的,特別是在代州這種沒有什么強勢豪族的地方。 李善又叮囑了幾句才離去,去年將齊老三收歸門下,就是因為這貨早年做過曠工,后來又做過鐵匠,算是個內(nèi)行人,而李善前世可是沒接觸過這行的。 再次趨馬將近一個時辰,李善在一個山谷外駐足,七八輛馬車正沿著小道往外。 “一直沒停過?” “是。”范十一在一旁低聲說:“每日約莫三趟,篩選后都送到莊子后一處儲存,每日用量不大?!?/br> 露天煤礦,采來的煤渣煤塊都是要篩選后才能用的,這方面主持莊子的周二郎、范老三專門安排了人手。 李善點點頭,心里盤算,反正自己又不打算打制兵器造反,距離不遠的一處煤礦,加上一處鐵礦,已經(jīng)足夠了。 來到這個時代兩年多了,李善從一個毫無分量的棋子,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朝中有援,圣人青睞,對平陽公主有恩,暗通秦王……如今有了代縣這塊地盤,他終于開始,主動要做些什么了。 以商事盤活這座城市,這只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