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3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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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懷仁何以冊封郡王?!”平陽公主轉(zhuǎn)頭就問。 “那只是順帶的,主要還是為了懷仁日后?!崩顪Y咳嗽兩聲,解釋道:“懷仁本祖籍隴西成紀(jì),父親早亡,唯有寡母,清河崔氏,天下望族……” 聽起來這個理由還挺不錯,與清河崔氏聯(lián)姻,雖然皇族也不是隴西李,但終究是宗室,也算門當(dāng)戶對。 平陽公主一點(diǎn)都不客氣,將起居郎趕出去,才問道:“懷仁很快就要回朝,讓他出面與突利可汗結(jié)拜作甚?” 李淵沉吟片刻后,看向李善,“如今突利可汗轄云州,商路來回,你與其結(jié)拜為兄弟,或可擇機(jī)挑動,亦或交易駿馬耕牛。” 這個理由不是牽強(qiáng),而是扯淡! 但李善知道自己沒有詢問的資格,一邊朝平陽公主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再問了,一邊躬身應(yīng)道:“皆聽伯父吩咐?!?/br> 李淵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干笑了幾聲,“懷仁不會生怨吧?” “尚未加冠,亦非如燕郡王坐擁重兵,陛下賜附宗正屬籍,冊封郡王,如此重恩,臣感激涕零。”李善正色道:“只是與突利可汗結(jié)盟事,還請陛下示下?!?/br> 一邊說著,李善一邊在心里盤算,其實(shí)李唐宗室中,爵封郡王的一抓一大把,即使不是如廬江郡王、淮安郡王、淮陽郡王那般依附東宮、秦王的也不少,但突利可汗肯定是要找個有分量的。 并州總管任城王李道宗絕對有這個分量……李淵為什么不用他,卻要將自己頂上去? 要么是李淵對李道宗的信任有所保留,要么是東宮的謀劃……李善如此揣測,他想起了出迎苑君璋途中對裴寂的試探……那廝有可能知曉內(nèi)情。 是對自己的懷柔籠絡(luò)嗎? 李淵說了幾句,顯然察覺到李善心思雜亂,停下后想了想,輕聲道:“無需擔(dān)憂,雖稍稍逾越,但以爾之功,足矣足矣。” 明面上的功勞自然是不夠的,但暗地里引發(fā)突厥內(nèi)亂,勾連突利可汗,從而使邊境壓力大減,這樣的功勞卻是夠的。 “藥師三四月份即能北上赴任,到時候朕會召你回朝?!崩顪Y安慰道:“回朝任爾選職,有平陽在,不用擔(dān)憂?!?/br> 李善一邊應(yīng)是,一邊琢磨,這句話說的影影綽綽,大約是在肯定自己不肯涉入奪嫡,保持中立的態(tài)度。 頓了頓,李淵補(bǔ)充道:“明歲加冠,也該完婚了,朕命宗正為爾主持?!?/br> 李善眼睛一亮,“明歲成婚……陛下賜婚?” “咳咳咳!”平陽公主的咳嗽打斷了正要點(diǎn)頭應(yīng)下的李淵,她好笑的瞪了眼李善,才解釋道:“父親,清河縣侯之女才十一歲,想多留兩年。” 李淵呆了呆,放聲大笑道:“懷仁是等不及了……難怪平康坊吟花!” 第五百二十二章 反應(yīng)(上) 半年內(nèi)力挽狂瀾、殊功屢立,回京大半個月一直未得封賞,突然間列入宗室,冊封郡王,消息短時間內(nèi)傳遍了整個長安。 賜郡王在之前幾年內(nèi)不算少見,但李善太過年輕,也不像杜伏威、羅藝一般是坐擁重兵的割據(jù)勢力首腦,滿城皆哄然。 張文瓘翻身下馬,三步并做兩步竄入門,扯著嗓子高呼道:“姑姑,姑姑,表妹快來!” 崔家這座宅子不算大,正在教導(dǎo)女兒庶務(wù)的張氏眉頭一皺,笑罵道:“再過兩年就要成婚了,還如此冒冒,遇事不靜?!?/br> 但等張氏在前廳聽侄兒將消息說了一遍后,她手扶著案桌,瞪大了眼睛,聲音都在微微顫抖,“邯鄲郡王?” 一旁的崔小娘子和母親一個模樣,眼珠子瞪的溜溜的圓,亮閃閃的,“祖籍隴西成紀(jì)……” 張氏也反應(yīng)過來了,“懷仁真的是宗室子弟?” 張文瓘無語了,“適才都說了,附宗正屬籍?!?/br> 張氏想了想,問:“只為犒功?” “懷仁兄功勛累累,自其出鎮(zhèn)代州,突厥數(shù)敗,難越雁門?!睆埼沫忞S口道:“不過圣人視懷仁兄如子侄,附宗正屬籍也不奇怪?!?/br> 張氏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去想這些,在心里琢磨了會兒后,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 對于這個當(dāng)年看不順眼的未來女婿,如今張氏是越看越順眼,這是個從各個角度來說都堪稱完美的女婿。 論文論武,都是一時之選,家事簡單,不用cao勞太多庶務(wù),上頭就一個婆婆還特別對脾氣……至于讓崔信惱火不已的那些,什么美妾俏婢,什么流連平康坊,在張氏看來,算不上什么過錯。 呃,其實(shí)就崔信本人來說,也不認(rèn)為那是什么過錯……如果算,主要是因?yàn)槟鞘桥畠何磥淼姆蛐觥?/br> 張氏覺得唯一的缺憾在于門楣,婚書上父祖輩皆唯有李姓,祖籍隴西成紀(jì),未有名,她私下問過好些次,崔信只提及,非寒門子弟,也勉強(qiáng)算是門當(dāng)戶對。 再說了,論門楣,天下難道還有高過清河崔氏的嗎? 而現(xiàn)在,唯一的缺憾也被補(bǔ)全了。 在這個時代,族籍就是門楣,當(dāng)今皇室雖非隴西李氏出身,但也是傳承數(shù)百年的豪門大族,娶妻嫁女多有時起時微的大族,如獨(dú)孤氏、扶風(fēng)竇氏、弘農(nóng)楊氏、洛陽長孫氏,最近兩代更有太原王氏、滎陽鄭氏這樣的五姓七家。 從某個角度來說,李淵選擇這個封賞雖然有讓李善頂鍋的意味,但同時也彌補(bǔ)上李善在世人眼中最缺憾的一塊拼圖……身世。 張文瓘興沖沖的說:“下次再遇,王仁佑那廝再拿此說事,必要給他幾個耳光!” “胡鬧?!睆埵嫌?xùn)了句,臉上卻是笑吟吟的。 “姑母,侄兒先走一步,姑父入直中書,說不定就是他擬詔呢?!睆埼沫徯ξ恼f:“適才思誼兄發(fā)帖,今夜聚飲為懷仁兄賀。” “那是……” “思誼兄乃中書令楊公長子,去歲進(jìn)士科,與懷仁兄是同科,極為交好?!?/br> 張氏微微點(diǎn)頭,她也聽說過李善交友廣濟(jì),但沒想到楊恭仁長子與其為友……之前東山寺那事兒還歷歷在目呢。 目送侄兒離去,張氏側(cè)頭看了眼女兒,笑道:“再無礙處了?!?/br> 崔小娘子低著頭不吭聲,白玉一般的脖頸染上一層緋紅,一方面是因?yàn)殡m然已然定親,但因?yàn)楫?dāng)年李善親斬崔帛首級,清河崔氏族人還是有大批反對的。 清河崔氏一族,出仕者除了崔信之外都依附東宮,因?yàn)樘永罱ǔ蓪钌频膽讶峄\絡(luò)沒有明著反對,但一直拿著門楣說事,如今這個障礙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另一方面,張氏有意提前為女兒行笄禮……行笄禮之后就能嫁人了,但崔信一直反對,被迫無奈在都已經(jīng)定親的情況下拿門楣說事,張氏好幾次都被氣笑了。 是你自個兒說什么算是門當(dāng)戶對,卻非要將女兒留到十五歲,李家其他的什么張氏也不在意,但朱氏性情剛烈直率,與女兒頗為投緣,相處融洽,所以張氏有意盡早完婚。 畢竟明歲李善就要加冠了,如果真拖上四年,只怕朱氏日后和女兒相處就有些間隙……張氏是崔信的第二任妻子,過門后與婆婆相處很是有些磕磕碰碰,一旦出了什么事,老人家就要說,“當(dāng)年盧氏如何如何……” 再加上張氏未有子嗣,唯此一女,一邊想著這些,她一邊打著腹稿,準(zhǔn)備稍后好好勸勸夫君。 而此時此刻,中書省內(nèi),崔信勉強(qiáng)堆砌笑容應(yīng)付來恭賀的各位同僚,去中書侍郎溫彥博處告了個假,準(zhǔn)備提前溜號。 溫彥博剛剛覲見從宮內(nèi)回來,笑著說:“清河好福氣啊,如此英杰,實(shí)是手快,不過亦乃天合之作。” 清河崔氏一族,在北魏、周齊隋三朝均未得郡望為號,直到崔信招撫苑君璋后,得封清河縣侯,所以溫彥博以清河相稱。 “彥博公過譽(yù)了?!?/br> 彥博其實(shí)是字,溫彥博本名溫大臨。 “絕非過譽(yù),僅《愛蓮說》一文,汝女汝婿足以銘傳后世?!睖貜┎┬χf:“適才陛下傳召,命某與邯鄲郡王同行,巡視代、朔二州?!?/br> 崔信臉色變了變,扯開話題寒暄了幾句離開,邁出中書省,由承天門大街走出朱雀門,他側(cè)頭正看見老邁的裴世矩在侍者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提前放衙的不止一人啊。 崔信沉默的回了家,一進(jìn)門看見急迫迎上來的妻子,以及眼中帶著希翼的女兒,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壞了。 大半個月前李善回京第一時間覲見,出宮后崔信就察覺出有些不對,立下大功的李善被陛下罰俸……只不過其中緣由,李善始終不肯透露。 將近二十天后,突然附宗正屬籍,冊封郡王,太奇怪了,再加上適才得知,中書侍郎西河郡公溫彥博奉命巡視代州……由不得崔信心疑,那位未來女婿估摸著又折騰出什么事了。 聽著妻子的絮絮叨叨,崔信長嘆了聲,“依你依你,你遣中人相詢,讓李家登門請期吧?!?/br> 不一定是今年明年出嫁,但許李家請期,就意味著出嫁已經(jīng)正式提上了日程……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一兩年也就到頂了,怎么也拖不到十五歲及笄。 張氏詫異的看著丈夫,自己準(zhǔn)備了那么多說辭,還沒說一半,丈夫的態(tài)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崔信在心里暗罵,如果自己完全不知情也就罷了,但既然知曉一二,如果不讓李家來請期,誰知道李善那小子會怎么想……他可以確定一點(diǎn),雖然不知內(nèi)情,但必定是有一定危險的。 說來說去,還是因?yàn)閷櫯衲У谋园。扌诺男那楹茉愀狻?/br> 但長安城內(nèi),因?yàn)檫@件事,心情比崔信更糟糕的人還是有的。 裴宅的一處小院內(nèi),李德武靠在榻上,一邊自斟自飲,一邊啐罵道:“父親不認(rèn),現(xiàn)在連祖宗都不認(rèn)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反應(yīng)(下) 黃昏時分,通往日月潭莊子的道路上,一輛馬車正疾馳而來,車廂里偶爾有人低喝幾聲,駕者立即揮動長鞭,驅(qū)使馬匹加速。 兩三年了,李善的到來對周邊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很大的改變,世家子弟、達(dá)官貴人來東山寺上香,第一印象,也是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條路,用細(xì)碎的石子填充而成,下雨不翻漿,降雪亦不滑。 但這般的高速,車廂里的凌敬也難免頭暈眼花,他今日一直在天策府內(nèi),一個時辰前才知曉李善冊封郡王一事,受秦王李世民叮囑趕了回來。 在很多很多人看來,李善被賜附宗正屬籍,這是圣人的厚賜,若非李善去年妙手救回了平陽公主,即使連連立下大功,也難以被列入宗室。 在這個時代,普通鄉(xiāng)間勢族或者寒門,甚至草芥常常在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之后,以這樣的方式抬高門楣,不過一般是攀附而上,比如揚(yáng)州杜氏,在歷史上就攀附京兆杜氏,以連族來抬高門楣。 而李唐皇室一般是賜下,杜伏威不過草芥之民,李世績家中豪富,但也不過鄉(xiāng)間勢族,即使是羅藝、胡大恩,也是普通士族罷了。 但在凌敬、李世民這些知情人看來,李善是不同的。 曾祖申國公李穆歷經(jīng)四朝,名望頗高,父祖輩多得賜爵,族中英才濟(jì)濟(jì),若非李金才壞事,傳承四代至今,門楣雖難比五姓七家,但或能與河?xùn)|裴氏、解縣柳氏這樣的望族相仿。 李世民甚至都打定了主意,待得他日事成,登基稱帝,當(dāng)復(fù)申國公爵位,為李善出一口惡氣。 凌敬不知道李善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更不知道朱氏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所以急著趕回了莊子。 “凌公回來了。” 守著村口的青壯遠(yuǎn)遠(yuǎn)打了個招呼,勒住放緩馬速的坐騎,“今夜能好吃喝一頓,適才七伯還讓人去買了二十口羊呢!” 凌敬掀開車簾,皺眉問:“是朱瑋吩咐的?” “是?!?/br> “懷仁回來了?” “郎君回來了一趟,午后又入城了?!?/br> 凌敬沉默了會兒后下了馬車,踱步入莊,遠(yuǎn)遠(yuǎn)看見李宅周邊一片喧鬧,走的近點(diǎn),隔著圍墻聽見婦人的恭喜聲,偶爾能聽見朱氏開口……朱氏說話如刀切蘿卜,爽利的很,很好分辨。 或許是自己想差了? 凌敬有些許納悶,想了想去了對門,徑直回了家,隨口問了幾句,兩個兒媳都一臉的羨慕嫉妒,說起朱氏興高采烈。 其實(shí)凌敬的確想差了,朱氏當(dāng)年被送往嶺南,恰好巧遇被流放的李德武,在嶺南之地,少見世家子弟……但在經(jīng)歷了這一切后,朱氏對李德武的厭惡、痛恨難以言表,她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自己這個兒子。 對朱氏來說,兒子被列入宗室,冊封郡王,這意味著他日即使身世大白于天下,至少無性命之危,甚至仕途都不會受到太大的阻礙。 至于李家……李金才是以謀反定罪的,闔族俱亡,不拖累兒子就不錯了,給不了任何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