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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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直掃了幾人一眼沒吭聲,他聽父親房玄齡提及,十之八九會封爵,而且還不會低,至少是縣侯、縣伯,不會是最低的縣男。 原因很簡單,李楷和李善是至交,而李善如今和李靖撕破了臉,陛下肯定會從中斡旋,至少面子上要過得去,所以很可能會施恩李楷,這是對隴西李氏丹陽一房的安撫施恩。 房遺直想起昨晚父親在書房里的自言自語……邯鄲王攜李德謀北上,是因為舊誼,還是刻意為之呢? 不再去想那些了,早知李懷仁心思手段了得,如今已經(jīng)不是一個層面的人物了,房遺直記得去年自己送別李善,回府后贊賞有加,父親用那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雖然有些懵懂,但房遺直的感覺……用后世的話來說那就是,你也配? 高履行突然道:“聽聞平陽公主從太醫(yī)署選了三位名醫(yī)急行北上,不知邯鄲王傷勢如何……” “此戰(zhàn)揚大唐國威,雖邯鄲王憤而壘京觀,但對治下百姓,麾下軍卒,無不懷仁施恩?!狈窟z直舉杯道:“必能安然無恙?!?/br> 數(shù)人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房遺直雖然性情穩(wěn)重,但終究少年人,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一進(jìn)家門就看見了正在院子里來回踱步的父親,登時一個激靈,膝蓋一軟,險些跪下來。 房玄齡在外給人的印象向來是溫文儒雅,寬宏大量,最喜薦人,但在家里始終保持嚴(yán)父的形象。 但讓房遺直意外的是,父親居然沒有開口訓(xùn)責(zé),而是招手示意,一起進(jìn)了書房。 房玄齡拿起一塊墨塊緩緩研磨,隨口道:“邯鄲王三破突厥,功勛一時,不過遍體鱗傷,你可聽聞了?” 房遺直微微俯身,“是,邯鄲王射落汗旗,單騎沖陣,大揚國威,滿城哄然,孩兒如何不知。” “記得你與懷仁有些交情?” “呃……”房遺直更是奇怪,自己和李善之間的關(guān)系父親是一清二楚的,“武德四年,邯鄲王赴山東,父親還寫了信給時任魏州總管的田留安,就是邯鄲王帶去的?!?/br> 看父親不吭聲,房遺直補(bǔ)充道:“之后邯鄲王以詩才揚名,孩兒大都在場,也曾多次赴日月潭登門造訪?!?/br> “赴任代州,孩兒也至灞橋相送……” 房玄齡瞥了眼兒子,長子端謹(jǐn)守禮,但天賦中庸,無論是文武兩道還是心思都很一般,有的事還是不能與其說透。 李善投入秦王麾下這等秘事……反正李楷那邊是心里有數(shù)的,這次只需要做個樣子,能糊弄過去就好。 長子以誠待人,有君子之風(fēng),胸?zé)o城府,沒想到在秦王府子弟中,除了李楷之外,就數(shù)他和邯鄲王關(guān)系最好,這是房玄齡沒想到的。 想到這兒,房玄齡徑直道:“陛下已然下詔,許邯鄲王于代州養(yǎng)傷,痊愈后卸任代州長史回朝?!?/br> “聽聞長安令李乾佑之子李昭德有意北上探望,你也走一遭吧。” 房遺直有點糊涂,他和隴西李氏子弟來往不多,也就是因為李善,這兩年才和李楷、李昭德相熟,想了想之后試探問:“秦王殿下欲招攬邯鄲王?” 房玄齡嘴角都歪了,如果要招攬李善,輪得到你嗎? 只怕我這個老子都不夠格呢! 也的確,最后李善來投,還是秦王殿下親自出面的。 此時此刻,隔壁坊的崔府內(nèi),崔信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躺在床上的女兒……怎么這么傻! 為父各種暗示明示,好不容易才讓那廝將美妾俏婢送回來,你倒是要再送過去? 送過去給那小子享福啊?! 崔小娘子好笑的看著父親,“德謀表哥的信父親也看了,李郎君雖無大礙,但遍體鱗傷,周娘子、小蠻服侍多年,必能精心照料?!?/br> 頓了頓,崔小娘子小聲補(bǔ)充道:“嬸嬸今日眉頭緊鎖……” 好吧,女兒是在擔(dān)心以后和婆婆相處的問題了……臉黑的崔信嘆了口氣,白菜都不用豬來拱,自個兒長了腿要溜之大吉??! 第六百六十四章 東宮(上) “玄成此番勸誡有功?!?/br> “李昭德?” “齊王府主簿李乾佑之子,亦是隴西李氏丹陽房子弟,此人北上,倒是合適?!?/br> “秦王府那邊……聽聞房玄齡長子房遺直北上?!?/br> “噢噢,聽說了,據(jù)說還有清河武城張氏子弟,與邯鄲王也相熟?!?/br> 韋挺撫掌大笑,“諸位還不知曉吧……崔小娘子憂心未來夫婿……” 東宮內(nèi),李建成聽著下面幕僚的討論聲,在心里琢磨了下,心想可惜東宮這邊挑不出合適的人選……盧承基已然出任錄事參軍事,其他的子弟與李善都不熟悉。 也是,相對來說,東宮的幕僚大都是老人,都是當(dāng)年隨父親起兵的舊人,再或是家族姻親,除了魏征之外,都很抱團(tuán),不像秦王府那邊……什么樣的人都有。 捷報入京已有三日,君臣欣然,滿城雀躍,原本為戰(zhàn)事而憂心的圣人李淵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外出巡視地方了……呃,這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就是避暑。 坐在下首的裴世矩微瞇雙眼,默默的聽著周邊同僚的那些讓自己難以入耳的話……最近只要在長安,無處不贊邯鄲王,這實在是無可避免的。 裴世矩盡量讓自己的思緒遠(yuǎn)離,在腦海中復(fù)盤此次大戰(zhàn)……他視線沒有放在那些戰(zhàn)功上,而是李善的那些舉動。 毫無顧忌的與代州總管李靖撕破臉,擅殺數(shù)千突厥俘虜壘成京觀,又洗劫左云縣遭朝臣彈劾,偏偏因傷自請回朝…… 此人可謂進(jìn)退有度……裴世矩在第一時間就確定了,李善應(yīng)該很早就決定了回朝,一方面很可能是因為與隴西李氏丹陽房的關(guān)系,另一方面不至于直接涉入奪嫡之中。 手掌戰(zhàn)力強(qiáng)勁的代州軍,駐守雁門,這樣的方面大將……即使得陛下信重,被視為陛下嫡系,但無論是太子還是秦王只怕都不會放棄招攬。 但如果回朝,最多頂一個位高的虛銜,在奪嫡之中是沒什么大用的……反而能就此脫身。 這樣一來,是不是能判斷李善不愿意涉入奪嫡呢? 裴世矩眉毛顫抖,這個思路是女兒昨夜提及的,畢竟如此功勛,圣人信重,平陽公主為援,不涉入奪嫡,必能安然……但裴世矩只思索片刻后就斷然否決了。 一方面,李善于平陽公主有救命大恩……但這其實是一個意外,是李德武暗中使了手腳,萬般無奈之下,陛下才會讓李善冒險一試。 而李德武當(dāng)時早就投入東宮門下,李善這等人,看似劍走偏鋒,實則謹(jǐn)慎,欲有所圖……遍觀天下,唯有秦王而已。 另一方面就在于隴西李氏丹陽房。 裴世矩也算夠了解李善這個人的了,此子以善為名,以懷仁為字,但實則行事犀利,有丈夫之志。 什么叫丈夫之志? 大丈夫為人處世,遇恩,涌泉相報,遇仇,斬草除根。 都和李靖撕破臉到那個程度,可以說李善這一次讓數(shù)年來名聲達(dá)于天下的永康縣公丟盡了臉,將隴西李氏丹陽房乃至整個隴西李氏最有名望的子弟打落塵埃。 都到了這種程度,李善卻這么輕松,而且那么早就決定放棄代州總管這個位置……代州總管是如今天下最具實權(quán)的封疆大吏之一。 平定江淮之后,雖然設(shè)揚州大都督府,但隨著趙郡王李孝恭、永康縣公李靖先后離去,已經(jīng)沒有太多實權(quán)了……至少在軍事方面。 能與代州總管相提并論的只有同在河?xùn)|的并州總管……但后者之所以權(quán)重,很大程度在于前面這些年劉武周、宋金剛、苑君璋以及每年都要來兜一圈的突厥騎兵。 代地殘破難以抵御,唐朝將河?xùn)|兵力的主力放在太原府一帶,抵御外地入侵,這才是并州總管權(quán)重的原因。 如今代州恢復(fù)生機(jī),苑君璋來降,朔州盡歸唐土,更有突厥數(shù)度大敗,代州、朔州才是抵御突厥入侵的主要戰(zhàn)場。 換句話說,如今天下重鎮(zhèn),代州總管、并州總管并行排在首位,越往后,前者的分量就越重。 裴世矩相信,這個道理自己懂,那個青年郡王不會不懂……如此年輕,如此大權(quán),卻輕輕放過,只是因為不愿涉入奪嫡之爭,只是因為與隴西李氏丹陽房交好嗎? 裴世矩絕不信,古往今來多少人,多少人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他的父親,自己的女婿,不就是個現(xiàn)成的例子嗎? 全天下獨一份的封疆大吏……這樣的誘惑力,裴世矩覺得,如果是自己這種曾經(jīng)身居高位,又行將就木的老者還有可能拒絕,那廝如此年輕,怎么可能拒絕呢? 所以,一定有其他的理由。 昨晚裴世矩有著種種揣測,直到剛才韋挺、徐師謨等人說起長安令李乾佑之子李昭德準(zhǔn)備北上代州時候,其中韋挺提到的一件事。 昨日,李客師的妻子長孫氏入宮請見秦王妃。 長安皆知,昔日邯鄲王初至長安,落魄于東山寺,與其交好的有三人,分別是王仁表、李楷、李昭德。 裴世矩在心里默默推測時間線,雖然不知道細(xì)節(jié),但這三個人很可能是知道李善身世的,畢竟那時候李德武還沒有動手,畢竟那時候李善還沒有保密的必要性。 或許是李楷,或許是王仁表、李昭德,或者三人都知情,但可以肯定李楷是知情人。 秦王妃與李客師之妻長孫氏是堂姐妹,李善很有可能就是通過這條線和秦王搭上關(guān)系的……雖然沒有任何憑證,但裴世矩覺得八九不離十。 為什么李善會拒絕那么大的誘惑,選擇自請回朝,無非是雖然深恨李藥師,卻絕不敢和隴西李氏丹陽房撕破臉。 一旦反目,李客師夫妻、李楷或者還有李乾佑、李昭德是握有其秘事的,而且是李善絕不敢讓其泄密的。 不,李乾佑、李昭德肯定不知情。 什么樣的秘事? 李善暗投秦王麾下……這樣的秘事,一旦泄露,東宮能容忍嗎? 雖然李客師是天策府屬官,但李藥師卻是隴西李氏丹陽房這一代的領(lǐng)軍人物,是振興門楣的關(guān)鍵,他會眼睜睜的看著李善將其兄打入谷底嗎? 裴世矩覺得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但問題是沒有一絲征召或證據(jù)……這一切是建立在自己無來由確定李善投入秦王麾下的前提下的。 第六百六十五章 東宮(下) 真正意義上投入東宮的時日也不短了,裴世矩早已經(jīng)放棄勸說太子對李善做什么。 一方面是裴世矩沒有拿得出手的理由,連裴寂到現(xiàn)在還不知內(nèi)情呢,另一方面是他能感覺得到太子對李善的態(tài)度……畢竟李善明面上不涉奪嫡,得圣人信重,又能勾連執(zhí)掌北衙禁軍的平陽公主。 再加上此番三破突厥,他日太子或許會用李善來壓制欲重回戰(zhàn)場的秦王。 想剪除此子,要兩個條件,其一是秦王必須得以覆滅,或者太子得以登基,其二是在關(guān)鍵時刻,讓秦王與李善的關(guān)系大白于天下。 到那時候,太子必然憤慨,自己和裴寂聯(lián)手,即使有平陽公主,也必能掃除此子,以絕后患。 這時候,身旁的韋挺突然道:“懷仁回朝,不知陛下會授其何職?” 李建成搖搖頭,“昨日與父親商議,實在難以定奪?!?/br> 頓了頓,李建成看向鄭善果,“滎陽郡公以為如何?” 鄭善果笑道:“論選曹,太子詢臣,實是問道于盲?!?/br> 眾人紛紛笑著看向了裴世矩,后者前隋名列選曹七貴,雖然本朝未執(zhí)掌吏部,但擇人得法……去年不就是裴世矩舉薦李懷仁赴任代縣嗎? 饒是裴世矩臉皮厚,也覺得臉有些發(fā)燙,想了想輕聲道:“原議宗正少卿,只怕輕了點?” 李建成點頭道:“若只是雁門大捷,招撫苑君璋,宗正少卿倒是合適,但如今懷仁大破突厥,需越遷晉職,畢竟不能再進(jìn)爵了?!?/br> “的確難以妥當(dāng)安置。”裴世矩皺眉道:“或可虛領(lǐng)十二衛(wèi)?” “左武衛(wèi)大將軍正出缺?!蓖醌朁c點頭,“邯鄲王有大功于國,回京休養(yǎng),兼領(lǐng)左武衛(wèi)大將軍,以備他日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