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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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裴世鉅的手段 李家聚餐向來不行分食制,從來是一張大桌子,李氏好像有點不習慣,年輕婦人只有她一個,周氏、小蠻因為身份不能上桌。 蘇定方小心的往邊上挪了挪,盡量給妻子讓出空間,李善瞄見這一幕,心想蘇定方這廝以后有苦受的……因為他同時看見,蘇母臉色變了變。 不多時,蘇母提起準備在長安購置宅子……李善笑著贊同,眼角余光掃了掃蘇定方,難怪適才有些猶豫呢。 如今蘇定方爵封郡公,出任左監(jiān)門衛(wèi)將軍,節(jié)制北衙禁軍,是朝中數的出來的實權人物,自然在長安應該有宅子。 蘇母笑著解釋道:“大郎執(zhí)掌宮禁,住在城內,來往方便,夫妻也可多多相聚?!?/br> “伯母是急著抱孫子了呢?!崩钌拼笮?,心想從前年開始,蘇母就有意遷居到城內去,甚至希望兒子與自己拉開距離。 李善對此很是無所謂,自己和蘇定方幾乎是一體的,不僅自己和蘇定方這么看,就連外界也是這么認為的……否則輪得到蘇定方節(jié)制北衙禁軍嗎? 蘇定方微微抬頭示意,對面的凌敬開口道:“無此必要?!?/br> “凌公?”蘇母臉色一變。 “定方五日休沐一次,平日宿衛(wèi)宮城?!绷杈茨樕涞熬幼〕莾?,與莊子無異。” 朱氏輕輕嘆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但忍了又忍還是沒開口,她知曉兒子有多看重蘇定方,兩人之間幾乎是撕扯不開的,但蘇母實在令人生厭,說起來她這條命還是兒子救回來的! 這場認親最后有些索然無味,草草落幕之后,蘇母陰著臉回到家中,讓李氏先回屋。 “母親?!碧K定方有些無奈,“何必如此?” 蘇母哼了聲,在心里準備了下,才低聲道:“聽說李懷仁與東宮無甚來往?” 蘇定方其實很清楚母親在想什么,但有的事自己決不能說出來,只能點頭道:“懷仁持身公正,與太子、秦王均無私交?!?/br> “聽聞太子寬宏有度,他日必為明君……” “母親!”蘇定方輕聲打斷,“孩兒節(jié)制北衙禁軍,何能與太子私下來往!” 蘇母有些得意,“十日前,太子齋帥薛萬述登門,替太子道賀,還送來絲帛十匹,金器十塊?!?/br> 蘇定方臉色微變,他知道此人,薛萬述是薛萬徹的長兄,早年投王世充,洛陽大戰(zhàn)之后投入東宮門下,沒想到卻私下與母親見面。 “大郎入唐后,屢立功勛,卻不過縣公,如今得陛下信重,進爵郡公,又節(jié)制禁軍,執(zhí)掌宮禁,為何不投明主?” 蘇定方深吸了口氣,“是昨日薛萬述所說嗎?” 蘇母搖搖頭,嘆道:“吾兒之才,為母如何不知?” “山東數戰(zhàn),西征吐谷渾,再到雁門大捷、顧集鎮(zhèn)、蒼頭河……” “李懷仁得以列入宗室,冊封郡王,而大郎……” 蘇定方終于聽懂了,在母親看來,李善從白身得以爵封館陶縣公,再之后一次次的大勝,都是自己的功勞…… 換句話說,在蘇母看來,李善是貪了兒子的功勞……若不是陛下慧眼,這么大的功勞,兒子也不過是個縣公。 嫉妒也好,暗恨也罷,總而言之,蘇母希望兒子能攀附東宮,能夠擺脫如寄生蟲一般的李善。 蘇定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天天提著心等著秦王的召喚,準備有朝一日里應外合,而母親卻慫恿自己投入東宮…… “母親!”蘇定方不得不打斷蘇母的話,加重語氣道:“秦王軍功蓋世,天策府英杰匯聚一堂,母親難道能斷言他日必是太子登基嗎?” 蘇母顯然也是打聽過的,笑道:“正因為秦王軍功蓋世,所以難以入主東宮,如今太子之位不可動搖,天策府勢力漸衰……” “母親!”蘇定方第二次打斷,“這等事誰能斷言?” “更何況太子自有心腹,他日登基……” “軍中大將多在秦王麾下?!碧K母笑吟吟道:“他日太子登基,大郎必得重用。” 蘇定方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只搖了搖頭,“孩兒奉圣命執(zhí)掌宮禁,不可結交太子、親王,薛萬述送來的禮物,均需送回?!?/br> 蘇母臉色一變,送回去……那等于是拒絕了。 “此事母親不用再提了。”蘇定方嘆了口氣,“若是母親非要住在長安城內,孩兒可借用懷仁在延壽坊的宅子?!?/br> 蘇母臉色更是難看,兒子這是傻了嗎? 李善一次次占你的便宜,他所謂的戰(zhàn)功,哪一次不是你立下的? 蘇定方一字一句道:“當日孩兒許諾,投入李家門下為奴,但此后懷仁視孩兒為兄長,讓孩兒盡展軍略,以至于爵封郡公……” 這一夜,蘇定方輾轉難以入眠,他曾經想過東宮肯定會私下招攬,但沒想到卻找到了母親這個突破口。 蘇定方雖然孝順,但也不是愚孝之人,第二日一早就找到了李善和凌敬。 “讓人守著門口作甚?”李善不以為意,“不讓人登門,難道還能不讓伯母出門?” “太子這是想作甚……”凌敬有些狐疑,按理來說,太子應該是以不變應萬變,只要沒有意外,東宮的地位相當的穩(wěn)固,反而是處于劣勢的秦王府需要籠絡蘇定方。 蘇定方咬咬牙,“不如徑直將禮品送到御前?” 凌敬與李善對視了眼,兩人都微微搖頭。 “不如就當做不知曉……”凌敬緩緩道:“陛下知曉,只怕又要生出事端,而且太子那邊……” 李善突然輕聲道:“真的?” “什么?” “什么?” 李善不自覺的用拇指和食指搓著,“如果將禮品直接呈送御前……其一,陛下知曉太子欲籠絡定方兄,但未能得手,其二,太子難以籠絡定方兄……” 凌敬脫口而出,“裴世鉅?” 短暫的沉默后,李善狐疑道:“有可能?!?/br> 凌敬反復思索后,輕聲向還一頭霧水的蘇定方解釋,如果將禮品這件事捅出來,在外人看來,甚至在李淵看來,這是蘇定方拒絕了東宮。 但拒絕了東宮,就有可能被秦王籠絡。 “還好是送到伯母手中……”李善幽幽道。 凌敬捋須嘆了口氣,蘇母不知內情才會接受,若是蘇定方只怕會當場拒絕……太子必然生疑,畢竟還有個裴世鉅在邊上煽風點火呢,即使李世民也照葫蘆畫瓢來一出,只怕也難以消除太子的疑心。 李善有些煩惱,蘇定方節(jié)制北衙禁軍,這對李世民來說是件不能再好的事了,但對自己來說,就未必了。 “以后諸事,以王君昊為信使,告知凌公。”李善吩咐道:“若太子、秦王、齊王籠絡,只要不過分,敷衍過去就是。” 蘇定方也有些煩惱,他實在不擅長這種事。 “再熬一熬吧,等不了太久的?!?/br> 李善和凌敬都心里有數,裴世鉅都快八十了,真的等不起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不好的預感 兩儀殿內。 李淵笑吟吟的看著拜倒在地的阿史那·社爾,“此番回五原郡,還請勸說貴上,若能兩國止兵戈,實乃幸事?!?/br> “外臣遵命?!卑⑹纺恰ど鐮柹钌盥耦^下去,掩下雙目中的恨意,當年他驅趕數千良駒以助在晉陽起兵的李淵,當時可是平起平坐的,如今卻要跪在對方面前,如何能不恨? 李建成笑道:“聽聞頡利可汗亦望鹽、布匹等物,或可互通有無。” 裴寂補充道:“代州商路,如今遠不止云州、草原,更遠至大漠西域?!?/br> 阿史那·社爾應是,他心里哪里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去年突利可汗與代州互市,弄來了不少好東西,也交換出去不少戰(zhàn)馬……顧集鎮(zhèn)一戰(zhàn)以及后來的追殺再到蒼頭河大捷,代州軍的騎兵起到了關鍵作用。 如今唐朝卻有意與頡利可汗互市……顯然如今在內斗中,突利可汗占據了上風,唐朝無非是希望突厥的內斗保持均衡的態(tài)勢。 阿史那·社爾再次行禮,緩緩退出了兩儀殿,深深吸了口氣,沒走兩步就腳步一頓,他看見了那個讓自己,讓頡利可汗,讓突厥,甚至讓整個草原都發(fā)生劇變的青年。 “社爾兄這是要啟程了?”李善笑容可掬,隨口問一旁的宮人,“陛下在議事?” “是,陛下召宰輔議事。” 李善隨意點點頭,視線落在阿史那·社爾臉上,“社爾兄的傷都好了吧?” 當日在云州那一戰(zhàn),李善將阿史那·社爾撲落下馬,張仲堅馬槊戳穿了對方的肩胛骨,而李善也一刀捅穿了這廝的大腿。 “勞煩邯鄲王費心……”阿史那·社爾幽幽道:“數年前不過白身,如今卻名揚天下,當年館陶城外……” “真該殺了孤?”李善搖頭笑道:“孤字懷仁,非嗜殺之輩?!?/br> “今日有一語告知社爾兄,但愿不再起兵戈,非大唐畏懼,非孤畏懼,非將校士卒畏懼……” “你我均身處高位,除非是滅國之戰(zhàn),否則你我不失榮華富貴,何必讓將士赴死呢?” 阿史那·社爾嗤笑道:“蒼頭河畔數千阿史那子弟頭顱壘成的京觀……難道還能兩國交好,永息兵戈?” “社爾兄這是不講理了。”李善淡淡道:“數千阿史那子弟的性命是性命,難道顧集鎮(zhèn)內數千唐軍士卒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 “難道不是頡利可汗非要攻打雁門關,才惹出的禍事嗎?” 這種爭辯沒有什么意義,阿史那·社爾冷笑幾聲,“足下的手段,在下已然數度領教,他日當……” 李善長笑一聲打斷,“社爾兄如此出言脅迫,難道是不想回返五原郡了嗎?” 阿史那·社爾面無表情,唐皇的許可,他不信李善敢阻攔。 “其實孤真的不希望社爾兄回五原郡?!崩钌茋@了口氣,“生擒大將共計十一人,孤寧可放歸其他十人,也不望社爾兄回返?!?/br> “其實那日孤并不是在說笑,阿史那族中,唯足下與突利可汗堪為梟雄……” 阿史那·社爾咬了咬牙,“想必五原郡內已然流言四起了!” 雖然被軟禁在四方館內消息閉塞,但阿史那·社爾也能推測出一些信息,突利可汗應該占據上風,頡利可汗很可能是引外族為援勉力支撐,若是自己能回返草原,或許能如唐皇希望的那樣,達到一個平衡的態(tài)勢。 但接下來……草原唯突利、社爾,頡利可汗可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更重要的是,當年處羅可汗暴斃而亡,頡利可汗接位之后,阿史那·社爾的長兄奧射設很快也暴斃而亡。 協助頡利可汗制衡突利可汗,阿史那·社爾還算有些把握,但一旦頡利可汗對自己起疑……面前這位青年郡王真是個毒士,簡簡單單一句話就造就了自己極為被動的局面。 李善露齒一笑,“其實孤也曾經考慮過,要不要遣派親衛(wèi)在城外伏殺……” 阿史那·社爾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他敏銳的察覺到,對方這句話不是隨隨便便說笑。 “罷了,罷了。”李善微微搖頭,“去年初,便是在兩儀殿內,孤曾告知阿史那·思摩,要看看他頡利可汗能比其子高明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