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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初唐崢嶸在線閱讀 - 初唐崢嶸 第533節(jié)

初唐崢嶸 第533節(jié)

    出任延州總管多年,每年都要與梁軍交戰(zhàn),而大大小小那么多場戰(zhàn)事,段德cao從無敗績,數(shù)度大破梁軍,其中一次連梁師都本人都險些被陣斬。

    雖然靈州一戰(zhàn),聲名盡喪,但段德cao本人的能力是沒有問題的,李神符這個主將葬送了絕大部分主力,副將難道還能力挽狂瀾嗎?

    雄武有力,滿臉不忿……這是李善對段德cao最直觀的印象,前者顯示了其的能力,后者顯示了其的心態(tài)。

    這是個能用得上的棋子,用得好,將是針對梁軍的一把利器。

    當(dāng)然了,李善也不得不承認(rèn),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段德cao對李神符的恨意。

    對于李神符,李善一方面是不屑鄙夷,另一方面也極度的排斥,他可沒忘記,當(dāng)年馬邑十日,要不是自己留了個心眼,讓淮陽王李道玄鎮(zhèn)守雁門關(guān),李神符八成會遣派大軍出塞……只要做做樣子,李善、崔信、劉世讓非得折在馬邑不可。

    再說了,李神符依附東宮,與裴世鉅來往密切,所以李善對段德cao的態(tài)度……好感自動 1。

    安撫了幾句后,李善讓親衛(wèi)將兩人引到后軍歇息,明后日就送回長安,如何處置,那是李淵以及宰輔的事。

    “段德cao之父乃北齊名將段韶,不敢擊胡,被斛律光譏諷為段婆婆,故段德cao御邊多年,常越境擊胡?!备]軌點評道:“既有勇力,又有謀略,此番兵敗被擒,視作平生之辱,若是殿下用之,臨陣必不顧生死?!?/br>
    李善笑著點頭,“不止段德cao一人?!?/br>
    的確,大唐一統(tǒng)天下已有數(shù)年,加上降服吐谷渾,數(shù)度大敗突厥,如今的唐軍已經(jīng)有了蓋壓天下的稚形,上至將官,下至士卒,均有傲氣。

    而這半年內(nèi),只占據(jù)朔方一郡之地的梁師都兩次席卷三州,多少大將敗北,多少唐軍士卒埋骨沙場,這使得很多士卒心中憤憤,特別是在涇州大捷之后……但如果說哪一批士卒最有出戰(zhàn)的欲望,那一定是與段德cao被放歸的那千余俘虜。

    未必每一個都有雪恥的想法,但這種念頭必定覆蓋了大部分的士卒。

    剛剛?cè)パ惨暳艘环睦钌圃谛睦锵?,士氣可用,如果能留下段德cao,以其為箭頭,那這支復(fù)仇的利箭一定能在關(guān)鍵時刻發(fā)揮不容忽視的作用。

    第九百二十三章 啟程

    紛飛的大雪已經(jīng)停了,但天色依舊陰沉,李善背著手站在屋檐下,在心里計算時日。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二月二十日了,距離除夕只有十天,莊子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熱熱鬧鬧,孩童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穿上了新衣,路旁應(yīng)該已經(jīng)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雪人、雪狗,只可惜自己回不去。

    不僅是自己,還有數(shù)百親衛(wèi)也回不去,甚至母親可能都要在崔府過年,也不知道與十一娘相處得怎么樣……不過這對婆媳很對脾氣。

    風(fēng)漸漸大了起來,將李善衣衫下擺吹得飄飄搖搖,一旁的朱八勸道:“郎君,先回屋吧?!?/br>
    李善搖了搖頭,“此去兇險,何吝冒雪相迎?”

    頓了頓,李善笑道:“這一戰(zhàn)后,你也該成婚了,若是要從軍,讓定方兄在十六衛(wèi)里給你尋個閑職,若是不肯從軍,那就留在莊子做管事。”

    朱八憨厚的笑了笑,“小人還是習(xí)慣留在郎君身邊?!?/br>
    李善來到這個時代,論平日接觸之多,就是朱八了,無時無刻不守在他的身邊,為了他,朱八在顧集鎮(zhèn)的城頭上丟了支胳膊。

    “張三郎、曲四郎都從軍了,就連周二郎都撈了個爵位,你不想要?”

    “小人可沒他們的能耐?!敝彀撕倭寺?,“郎君不趕,小人回去做個門子也行?!?/br>
    “隨便你吧。”李善看見外間已經(jīng)人影閃動,隨口道:“回頭讓七叔給你說個女娃,早些生個大胖小子,正好陪著一起讀書習(xí)武。”

    朱八臉上喜色頗濃,兒子能跟著日后的小郎君,這樣的待遇足夠好了。

    “拜見邯鄲王?!?/br>
    “郎君。”

    “外間雪地,不可輕易伏地。”李善挽起皇甫忠,“可想好了?”

    “愿為殿下效死?!被矢χ业纳裆駣^且激動,他知道邯鄲王一定會用自己,但沒想到等了這么久,更沒想到殿下的格局這么大。

    雖然大雪已經(jīng)停了,但久立屋檐之下相迎,也顯示了殿下的期盼和托付。

    “進屋談吧?!崩钌频囊暰€掃了掃皇甫忠身后的范十一。

    范十一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將一張地圖鋪在桌案上,而李善沒有先去看地圖,而是轉(zhuǎn)頭道:“光樸兄可有消息?”

    “月余間,三兩封信,其中兩次是門客帶來的,但都沒提及戰(zhàn)事?!被矢χ夜Ь吹恼f:“還望殿下恕罪。”

    “這話就錯了?!崩钌瞥谅暤溃骸叭绱舜笫拢P(guān)系全族生死,猶如屠刀懸頸,自當(dāng)慎之又慎?!?/br>
    “謝殿下體諒?!?/br>
    李善溫和一笑,低頭看向地圖,伸出手指在羊皮上慢慢移動,“皇甫一族以安定為郡王,久居固原,熟悉地理,此事非足下不可,無論成敗,孤均許諾,不問汝父降敵之罪,若是功成,當(dāng)稟明陛下,論功行賞,舉薦出仕。”

    范十一瞥了眼勉強保持鎮(zhèn)定的皇甫忠,等了等干脆徑直道:“原州境內(nèi),多山多水,如今又如此大雪,想尋一條進軍通道,還要避開人煙密集之處,可選的路其實并不多……”

    “的確如此?!被矢χ医忉尩溃骸岸疫€需要考慮到渡河,有的河流是結(jié)凍的,有的河流因為地勢高低是不結(jié)冰的,需要尋找可以渡河的地點,或是橋梁或是木舟?!?/br>
    “有的山脈難行,不得不繞行,有的山脈人跡罕至,甚至都無路可走,都需要一一探明。”

    “而且還要準(zhǔn)備過夜的地點,最好是山洞之類,可以烤火取暖,畢竟氣候嚴(yán)寒。”

    李善一邊聽的仔細,一邊在心里盤算,總的來說,道路難行,駐點極少,同時需要加強保暖。

    聽了好一陣后,李善嘆息了聲,握住皇甫忠的雙手,“都托付足下了。”

    “必不負(fù)殿下。”皇甫忠鄭重道:“此行除了殿下遣派親衛(wèi),在下另從族人、姻親中挑選二十人,每人均有親族死于梁賊之手,必不會泄露消息?!?/br>
    李善轉(zhuǎn)頭看見窗外又飄揚起雪花,輕聲道:“你先去準(zhǔn)備,范十一,你從庫房中挑選棉衣、斗笠?!?/br>
    “是?!?/br>
    親自將皇甫忠送出屋外,李善凝神看著這人的背影,低聲問道:“其妻子還在軍中?”

    “嗯?!狈妒粦?yīng)了聲。

    李善在這個時代是以懷仁舉義而立足,真正能窺探他內(nèi)心世界的人并不多,母親不知道,朱瑋不知道,李淵不知道,李世民、平陽公主、李楷、張文瓘更不知道。

    也就凌敬、馬周知曉一二,而從山東戰(zhàn)事開始一直承當(dāng)斥候、刺探的范十一也知道一些,他很清楚,自家這位郎君可不是個真正的君子。

    不過這也是好事,真正的君子可沒辦法在這個時代立足,更別說從底層一躍而至此。

    說白了,李善許諾收皇甫忠之子為徒弟,但實際上還是將其妻子、兒子扣在了手中,以保證皇甫忠不會有二心。

    “若有異動?”范十一試探問。

    “不過試一試罷了,即使不成也無妨?!崩钌评湫Φ溃骸澳闩c皇甫忠同行,不管何事,均由其做主,你只需要看著?!?/br>
    “是?!?/br>
    看著范十一也悄然離去,李善在屋檐下久久佇立,不知何時,竇軌、溫彥博兩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啟程了?”

    “嗯。”

    “有些冒險。”溫彥博微微搖頭,他并不是不知兵事的儒生。

    竇軌卻很贊同,“若是得手,接下來的戰(zhàn)事就能風(fēng)卷殘云了?!?/br>
    溫彥博盯著李善的臉龐,略為青澀,鼻梁高挺,眉頭緊皺,嘴唇抿緊,突然壓低聲音道:“殿下不可妄為!”

    李善愣了愣,展顏笑道:“彥博公還是不肯諒解小侄啊。”

    溫彥博正色道:“此乃軍國大事,當(dāng)稱殿下?!?/br>
    竇軌也反應(yīng)過來了,上前幾步,附和道:“不比涇州一戰(zhàn),殿下不可輕身返險,若事有不協(xié),即使敗敵,大軍頓失主將,只怕梁賊反而占了便宜?!?/br>
    “兩位說的是,說的是?!崩钌茖㈦p手插入袖中。

    就此戰(zhàn)又聊了會兒,竇軌、溫彥博才離去,他們都有些擔(dān)心,這位名揚天下的青年郡王看似溫文儒雅,但臨陣從不會退縮,只怕又要親身上陣。

    “以懷仁為字,凌公可謂殿下知己?!?/br>
    聽溫彥博如此說,竇軌沉默了會兒才點頭贊同,他心里也有數(shù),按照正常的節(jié)制,大軍將會在百泉縣左右駐扎,等明年開春,冰消雪融之后再以重兵攻克固原……雖然必定傷亡慘重,但終究是能攻克的。

    而李懷仁卻選擇了一條相對來說比較冒險的道路,若是失敗那無關(guān)大局,若是成功必能掃蕩梁軍。

    從李懷仁的角度來說,其實沒有這個必要……朝中無論哪位將領(lǐng),即使是秦王親自出馬,也不可避免會出現(xiàn)大量的傷亡。

    第九百二十四章 平陽(上)

    長安,平陽公主府。

    “從東西兩市起源?”

    “嗯?!辈窠B揉著眉心,瞄了眼看似平靜的平陽公主,知道妻子這次是心頭大怒。

    平陽公主咬咬牙,“肯定是有人指使,不然不會這么快傳遍全城!”

    柴紹其實不太想管這些事,只含糊道:“或許吧,不過懷仁廣接善緣,仇家不多。”

    “不會是裴世鉅。”平陽公主哼了聲,“若是逼得懷仁回京,父親只能啟用二弟,對東宮有何好處?”

    柴紹順著妻子的話說:“難道是天策府?”

    最有可能干這種事自然是最想重握兵權(quán)的秦王……只要李世民再歸戰(zhàn)場,那李建成屁股下的太子之位,基本上就算了塌了大半了。

    這方面實在不是平陽公主的強項,她猶豫了會兒,“聽聞凌敬深得二弟信重?”

    意思很明顯,凌敬與李善是生死之交,而且得李善大恩,若是李世民干的,凌敬應(yīng)該會強烈反對,甚至?xí)嵝牙钌啤?/br>
    柴紹打了個哈欠,他如今執(zhí)掌宮禁,節(jié)制北衙禁軍,昨晚很遲才睡,今兒一大早被妻子叫起來,又忙活了一上午,實在是困得緊。

    看妻子皺眉苦思,柴紹隨口道:“反正懷仁自己說了,仿薛家兄弟先例,天策府那邊有凌敬,東宮那邊也有人手……你擔(dān)憂什么?”

    “雖先后有顧集鎮(zhèn)、蒼頭河、涇州數(shù)戰(zhàn),但商路沒有斷絕?!辈窠B繼續(xù)說:“東西兩市多有胡人……你可別忘了,最忌憚懷仁的可不僅僅只有裴世鉅?!?/br>
    “胡人?”平陽公主眨眨眼,“是突厥?”

    “前后三任可汗兵敗,被追殺的這么狼狽,光是汗旗就繳獲了四面,據(jù)說大唐邯鄲王之名在草原令人聞風(fēng)喪膽,可止小兒夜啼?!辈窠B笑道:“你讓都布可汗、突利可汗如何不恨?”

    頓了頓,柴紹補充道:“應(yīng)該不會是突利可汗……之前涇州一戰(zhàn)被懷仁放歸,應(yīng)該是阿史那·社爾,此人的確如懷仁所說,有些韜略?!?/br>
    平陽公主想了會兒才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丈夫坐在那兒已經(jīng)頭垂了下去,還一點一點的,不禁失笑道:“回屋睡會兒吧,晚間還要巡視皇城?!?/br>
    “呃……”柴紹強行睜開眼皮,牢sao道:“還不是懷仁……選誰不好,非要選某!”

    “不選你選誰?”平陽公主一瞪眼,“蘇定方、竇軌都隨軍出征,張瑾年邁,難道讓羅藝來節(jié)制北衙禁軍?”

    柴紹哭笑不得,拱手認(rèn)輸,妻子坐月子結(jié)束之后,元氣恢復(fù),現(xiàn)在精神好多了……而且他也心里有數(shù),天臺山一戰(zhàn),雖然不是自己的鍋,但自己沒能及時趕到,在李淵眼里也是扣分了的,李善也是好意。

    “對了,大郎、二郎學(xué)業(yè)如何?”

    平陽公主隨口問了句,柴紹又是一陣?yán)蝧ao……大意就是,李懷仁那不是個好人啊,將兩個兒子都帶野了,現(xiàn)在屁股上跟長了瘡似的,在書房里壓根坐不住。

    “以后就讓懷仁這個舅舅管著?!逼疥柟髅蜃煲恍?,“不指望大郎、二郎日后文韜武略,無所不能,但也要能學(xué)來一兩樣本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