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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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煥的腦子轉(zhuǎn)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李善這句話的意思,“裴世矩想將其塞入天策府?” “不錯,所以只能將他送入東宮了?!崩钌茖⒃掝}扯了回來,“若是前些年還不能斷定,但如今……不僅僅是冊封嗣王,不僅僅是與平陽公主交好?!?/br> “蘇定方、張仲堅、薛萬徹、張士貴……秦王若要行大事,難道會不提前告知嗎?” 爾朱煥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秦王殿下知曉內(nèi)情?” “當(dāng)然?!?/br> 爾朱煥吸了口涼氣,他也感覺不太對勁,以李善現(xiàn)在的地位……不說其他的,至少張仲堅還領(lǐng)著靈州軍呢,而且代州總管李靖那邊麾下的朔州總管劉世讓也是李善的嫡系。 考慮到秦王盡知內(nèi)情,李世民不太可能刻意的繞過李善來做這件事……畢竟朝中公認(rèn),李善是個對陛下有影響力的臣子,而且還挺擅長媚上,挺擅長揣摩上意的。 李善很確定這點,他曾經(jīng)在密議中聽李世民強(qiáng)調(diào)過……如今東宮不穩(wěn),但天策府不可貿(mào)然一切以穩(wěn)為主。 朱氏補(bǔ)充道:“凌公得秦王殿下信重,一度執(zhí)掌天策府。” “還有趙國公蘇定方?!睜栔鞜ǖ哪樕行┗覕?,“若是秦王殿下欲行大事,必會用蘇定方替霍國公執(zhí)掌北衙禁軍。” “所以,此必不是秦王之命?!崩钌粕w棺定論,“封德彝假借秦王傳令。” 爾朱煥眼神復(fù)雜的看向李善,鞋子里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了,外甥不可能派人盯著自己,一來沒有必要,二來白日自己基本上都是在東宮內(nèi),想跟梢都跟不了,那只有一種可能,外甥一直在盯著封倫。 朱氏輕聲道:“阿郎,如之奈何?” 這時候腦海中靈光一閃,爾朱煥脫口道:“齊王?” 正準(zhǔn)備開口的李善一怔,笑了笑點頭道:“的確是齊王,舅父如何猜到的?” “你之前刻意提及齊王……你猜我是齊王的人……”爾朱煥全盤想通了,“難怪你要盯著封倫……他與齊王有勾結(jié)?” “暗中來往已有數(shù)年,最開始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之后一直遣派人手盯著?!崩钌起堄信d致的問道:“封倫為何會找到舅父來做這件事?” “武德二年,封倫入唐,陛下責(zé)其諂媚不忠,嚴(yán)詞斥責(zé),罷官遣返?!睜栔鞜ń忉尩溃骸昂笄赝醯钕掠弥?,陛下才使封倫出任內(nèi)史舍人,當(dāng)時暗中消息傳遞就是他。” “難怪了?!崩钌泼嗣掳偷亩添?,“局勢已然明了,封倫必有謀算,得利者必然不會是秦王……” 爾朱煥忍不住開口打斷道:“封倫其人,雖品行低劣,但卻非蠢人,為何會選齊王?” 這也是李善想不通的,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我不會回仁智宮,但已經(jīng)在各處布置斥候,若是事發(fā),擇機(jī)率親衛(wèi)進(jìn)發(fā)坊州?!?/br> “而舅父,絕不可去坊州?!?/br> “為今之計,舅父有兩個選擇?!?/br> 爾朱煥撓了撓有些發(fā)癢的鼻子,他沒想到李善的決斷這么快,而且根本沒給自己什么余地。 “其一,舅父不慎受傷,難以運送軍械于楊文干處?!?/br> “受傷?”爾朱煥遲疑道:“若是小傷,只怕躲不過去?!?/br> “當(dāng)然不是小傷?!崩钌泼榱搜壑焓?,“小腿骨折……” 這么重的傷,自然是難以動身的,封倫也沒什么辦法……要不你自己送軍械給楊文干,再自己去仁智宮舉告太子謀反? 除非封倫在東宮還有其他的人手……但是想找到與爾朱煥差不多分量的東宮屬官,那就難了。 爾朱煥也看了眼朱氏,你還真是養(yǎng)了個好兒子,對嫡親舅舅這么狠,“其二呢?” 李善遲疑了下,“運送軍械去坊州,一直是舅父主持的嗎?” 李善印象中,好像是兩個東宮將領(lǐng)去仁智宮舉告太子謀反的。 “不錯?!睜栔鞜ǖ溃骸暗菑慕衲瓿蹰_始,補(bǔ)充了一個副手,此人乃東宮屬官,領(lǐng)了校尉,名為橋公山?!?/br> 李善眼神閃爍,“那一切照舊,啟程前向太子舉告……運送軍械給楊文干不是小事,畢竟如今陛下就在坊州,東宮本就搖搖欲墜,若太子沒有即刻起兵的打算,那就決計不許?!?/br> 頓了頓,李善主動為爾朱煥剖析道:“若太子即刻使橋公山停手,封倫謀算自然落空……但若是封倫逃過此劫,他日秦王難免會認(rèn)為舅父叛變?!?/br> 爾朱煥深吸了口氣,“就如此吧?!?/br> 李善呆了呆,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做出了選擇。 爾朱煥笑道:“他日秦王入主東宮,有懷仁在,當(dāng)不會被以依附東宮論罪,更何況封倫暗通秦王,此事未必不會泄露風(fēng)聲……” 就算秦王那邊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端倪,爾朱煥也能舉告嘛,還能混點功勞呢。 李善起身行了一禮,“必護(hù)佑舅父大人?!?/br>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準(zhǔn)備 讓朱瑋安排爾朱煥離開后,李善陪著母親在東山寺用了午飯才下山,朱氏一直在向兒子敘述著十多年乃至二十年前的那些陳年往事。 大名鼎鼎的爾朱榮死后,長子為孝文帝伏殺,留下了個遺腹子,后被爾朱榮幼子爾朱文略收留,后事發(fā),爾朱文略、爾朱文暢以及后宮中的爾朱英娥均被殺,爾朱一族幾乎被斬盡殺絕。 而這個遺腹子也就是爾朱煥兄妹的祖父也沒能逃過這一劫,只留下一個幼童被家臣帶走藏于鄉(xiāng)間,二十年前,受人舉告,官府搜出了爾朱一族留下的印章,不得已再次逃亡。 也就是那一次,以朱瑋、朱四叔等人的父輩帶著爾朱煥從中原逃入關(guān)內(nèi),而朱氏卻被送往了嶺南。 再之后,爾朱煥先托庇爾朱端一脈,后托庇于太原留守李淵,而朱氏南下試圖托庇于爾朱仲遠(yuǎn)一脈,最終碰到了一個風(fēng)度翩翩好賣相的渣男。 雖然與兄長相離二十載,但兄妹情深,朱氏雖然唯恐兒子有些許損傷,但也免不了擔(dān)心唯一的兄長。 “母親放心吧?!崩钌品鲋焓献叱鰱|山寺,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山間小路緩步下山,“舅父已經(jīng)在嶺南那邊處置齊備,只說是前隋滅南陳,一統(tǒng)南北,母親與舅父乃是堂兄妹?!?/br> 朱氏還是憂心忡忡,“但這等事……秦王會怪責(zé)嗎?” 再不通權(quán)謀,朱氏也知道這個道理,說起來兒子算是在東宮安插了人手,秦王會容忍嗎? 更要命的是,爾朱煥正好是秦王布置在東宮的棋子,李善的插手,意味著這枚棋子脫離了秦王的掌控,李世民能容忍嗎? “這個……”李善咧咧嘴,心想去年出征前自己才將馬周這個暗子合盤托出,如李世民、長孫無忌、房玄齡,估摸著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暗中還有其他的布置? “母親放心,大不了,孩兒去向秦王解釋。” 李善心想,以爾朱煥是自己表舅這個理由找上門……然后自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但是來不及告知仁智宮,于是讓爾朱煥向太子舉告……秦王會不會信? 哎,就算信,估摸著心里也扎了根刺。 李善也覺得挺委屈的,誰能想得到爾朱煥就是楊文干事件中舉告太子的那個人呢,誰想得到爾朱煥居然是秦王的人呢。 不管這一次是秦王得利,還是太子、齊王,但李善至少要保證爾朱煥的性命……如果讓爾朱煥去仁智宮,可以肯定是有去無回啊。 歷史上的楊文干事件,杜淹、王珪、韋挺……一個太原王氏而且還名望隆于海內(nèi)的名臣,兩個京兆名門子弟,全都被流放嶺南了,一個爾朱煥難道還能逃得一命? 反正李善也不準(zhǔn)備在接下來的歲月里再大動干戈了,只要保持謹(jǐn)慎,安穩(wěn)度日并不難……他并沒有忘記這些年,爾朱煥一次一次通過朱瑋傳遞來的那些信息,也沒有忘記,爾朱煥今日是冒險入莊來見。 既然爾朱煥將李善視作親人,那李善又怎么會將爾朱煥視為外人呢? 下了東山,李善在宅子門口看見了范十一,后者遞了個眼神過啦……范豐已經(jīng)送走了。 李善沒作聲,但朱氏也察覺到了什么,特地看了眼范十一,她是知道這個皮猴是兒子手下專門負(fù)責(zé)暗地里事務(wù)的。 兒子派人盯著封倫,八成就是這小子的手筆……朱氏有些感慨,難怪兄長說阿郎心思頗深,不似青年人。 看著母親進(jìn)了后院,李善在外院的空地上來回踱步,沉思良久,自己在之前做的太不夠了,雖然這是由很多因素導(dǎo)致的,但李善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雖然早早有所察覺,但準(zhǔn)備的太少,至少到現(xiàn)在都沒能整理出一條明顯的線索。 穿越者的身份能讓自己輕而易舉的窺破很多秘密,但同時也導(dǎo)致很多事情,李善都不能公開的去做……不然他沒有辦法去解釋。 但幸運的是爾朱煥直接的參與,導(dǎo)致李善將線索與前世的記憶成功的聯(lián)系到一起,至少現(xiàn)在他能再一次確認(rèn),楊文干是個關(guān)鍵的點,如果有所動作,一定是在楊文干這個人。 雖然至今還不知道封倫到底想干什么,更不知道仁智宮會迎來什么樣的變化,但李善很確定,有些事需要提前安排。 “君昊?!?/br> “阿郎?!?/br> “如今親衛(wèi)能抽調(diào)多少人?”李善在心里琢磨了下,“以青壯守莊。” “親衛(wèi)盡出?”王君昊迅速答道:“五百騎,戰(zhàn)馬、軍械齊備,其中兩百騎備甲,另有近百弩弓?!?/br> 李善略有些意外,近百弩弓不意外,但居然有兩百騎備甲,這個數(shù)字可不低,應(yīng)該是蘇定方帶回來的,去年自己打制了近千棉甲,但如今是酷夏季節(jié),棉甲實在沒辦法用,而且在正面戰(zhàn)場上,棉甲的抵御力也不夠強(qiáng)。 “傳令劉黑兒、曲四郎,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隨時出兵。”李善頓了頓,補(bǔ)充道:“馬場一共還有多少馬匹?” 王君昊呃了聲,“大概近千匹?!?/br> “留下二十匹,其余全都帶上?!崩钌瓶蓻]忘記自己當(dāng)日從仁智宮連夜趕回莊子,人馬都是濕漉漉的,雖然不算強(qiáng)弩之末,但也沒有太多的戰(zhàn)力。 看著王君昊離開,李善才吩咐范十一,“你去一趟仁智宮,現(xiàn)在就出發(fā),將內(nèi)情告知凌公……不對,你去找定方兄,讓他去找凌公?!?/br> “是?!?/br> “船只安排好了?” “早就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就停留在沮水上游?!?/br> “盯著沮原橋的兩批人……”李善陰著臉低聲道:“若是事變,肯定會有人封鎖沮原橋,一旦發(fā)現(xiàn),讓他們立即趕回來報信?!?/br> “是?!?/br> 將事情吩咐下去,李善用力捏了捏臉龐,努力堆砌起一個笑臉才走入后院,正在用飯的張氏還在小聲嘀嘀咕咕,一旁的崔十一娘嘴巴都能掛油瓶了。 李善看的直笑,崔十一娘早就告訴他了,岳母大人想將自己攆去睡周氏、小蠻,其實這也是考慮到青年夫妻忍不住……不過李善不越雷池一步,也不肯在這時候離開心理肯定比平時要脆弱的妻子。 “郎君……” 聽到妻子拖著長長的調(diào)子,聲音軟糯,李善縱然滿腹心事,也笑著給十一娘舀了碗湯,“今日母親為十一娘祈福都提及了,如今苦夏,只望十一娘能胃口好些。” 崔十一娘有些奇怪,她知道阿家今日去了東山寺,但去了這么久,而且后來郎君也去了,回來之后還刻意的提及……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仁智宮(上) 仁智宮,翠微殿。 角落處的偌大冰塊散發(fā)著絲絲涼意,兩個宮人特地站在冰塊后持扇,將涼風(fēng)扇向坐在竹榻上的李淵。 將奏折丟在案上,李淵伸手揉著眉心,一臉煩惱的模樣,聽見外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臉色才略為好看一些。 年紀(jì)大了,往往會有兩個特點,其一愛美女,其二疼愛孩童……這兩點李淵都很符合,他知道外頭是徐王李元嘉與外孫柴哲威,雖然是舅甥,但年齡相仿,這幾日廝混的熟了,拿著彈弓到處亂打。 想起彈弓,李淵就聯(lián)想起了回京半個多月的李善,心想如果是個兒子,平陽應(yīng)該愿意結(jié)這個親家。 想起李善,李淵忍不住低頭,視線再次落在那本奏折上,同是朕的嫡系大將,李藥師就是沒懷仁這么乖巧。 這份奏折是留守長安的門下省轉(zhuǎn)過來的,李靖上書請調(diào)代州司馬爾朱義琛回朝。 代州總管府轄四州之地,代州總管如今算得上天下數(shù)得上來的封疆大吏,考慮到大唐目前的主要對手是突厥,代州總管可以稱得上天下第一封疆大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