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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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農(nóng)卿現(xiàn)在還是李善呢,那是個不管事的,柴紹應(yīng)道:“司農(nóng)少卿趙元楷、宇文穎,后者隨駕?!?/br> 不多時,宇文穎奉詔覲見,氣氛緩和下來了……好幾位還在打量著有些許得意之色的崔信,心想家里還沒出嫁的女兒可以與魏嗣王妃多多來往,討教些馭夫之術(shù)。 “陛下,臣出任司農(nóng)少卿數(shù)月,未接手倉儲之事?!庇钗姆f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倉儲事由司農(nóng)卿魏嗣王、司農(nóng)少卿趙元楷主持?!?/br> “懷仁……”李淵心知肚明,李善那廝就是個甩手掌柜,呃,應(yīng)該只是甩手,掌柜都算不上了,估摸著今年都沒進司農(nóng)寺門幾次,那只能是趙元楷了。 趙元楷在朝中的名聲臭的很,能出任司農(nóng)少卿很大程度不是他出身天水趙氏,而是其父前隋名臣趙芬留下的遺澤。 “趙元楷……”李淵想了想,“關(guān)中糧倉都是其主持?” “是?!庇钗姆f趕緊甩鍋,“關(guān)中坊州宜君縣糧倉,華洲永豐倉、龍門倉,河?xùn)|太原倉均是趙元楷親自掌管?!?/br> 李淵不以為意,轉(zhuǎn)頭吩咐,“明日遣人去宜君縣,命坊州刺史押送糧草至仁智宮?!?/br> 殿中監(jiān)蘇制應(yīng)了聲。 坐在李世民身后不遠處的凌敬借著皎潔的月光一直在細細打量著齊王李元吉,他記得很清楚,李善初任司農(nóng)卿就提及,關(guān)中糧倉……特別是宜君縣糧倉很可能有虧空。 為此李善使了些小手段,逼得趙元楷很是狼狽,后者先后求到了平陽公主、崔信等人各處,但李善都不為所動,最后趙元楷請出了齊王李元吉的心腹榮九思。 但這兩年,凌敬一直有所留意,榮九思與趙元楷其實并沒有什么來往,只怕趙元楷與齊王之間的關(guān)系,旁人是不知情的……畢竟榮九思也是門閥世家出身,為趙元楷說清,旁人知道也不會想到榮九思背后的李元吉。 但凌敬、李善都很確定李元吉與趙元楷之間必定是有著某種聯(lián)系的,這種猜測是從杜淹的玉壺春酒肆開始的。 玉壺春酒肆耗用的糧食就是來自宜君縣糧倉,這件事在這時候出現(xiàn)紕漏,差不多就要捅穿了,凌敬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隱隱能察覺得到,李善送來的消息應(yīng)該無誤……這是即將事變的端倪。 最讓凌敬難以理解的是今天范十一通過蘇定方送來的消息中的時間……七月十五,七月十五。 凌敬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如果真的按照李善預(yù)料的那樣,仁智宮會有事變,但李善是怎么知道準確的發(fā)動時間的呢……太匪夷所思了。 要不是最近一個多月時常與李善商議,凌敬都覺得背后的主謀是李善本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百多里外的長安城內(nèi)。 封倫笑吟吟的走出一座府邸,將他送出門的是京兆杜氏的杜淹,兩人都是天策府的屬官,雖然平日從無來往,但如今秦王一脈大都去了仁智宮,留在京中的人手不多,兩人公開來往也不打眼。 封倫上了馬車揚長而去,而杜淹久久的站立在門外,臉上神色復(fù)雜難言。 誰想得到宜君縣糧倉虧空了那么多! 玉壺春酒肆應(yīng)該用不掉那么多,封倫那個在坊州出任司庫參軍的侄兒應(yīng)該不止我一個買家吧? 杜淹緩緩踱步走回門內(nèi),腦海中閃現(xiàn)的不是即將而來的種種可能,而是多年前在洛陽之戰(zhàn)后自己被捆著丟在地上的狼狽模樣,是這幾年侄兒杜如晦一次又一次的蔑視眼神。 良久之后,杜淹召來了就住在隔壁的侄兒杜楚客。 “記得你提過一個族人,有意出仕,卻無人舉薦,年初還參加科考,但落榜了?!?/br> 杜楚客愣了下,點頭道:“叔父好記性,此人命為杜鳳舉,亦是出自南曲,其父十余年前遷居寧州?!?/br> “有一樁富貴送與他?!倍叛陀挠牡溃骸叭舅麃硪姟!?/br>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序幕(上) 七月十三,長樂坡。 李善找了個能觀察得到目標,但又不會惹人注意的地方,還特地換了一身相對來說比較普通的衣服……自從成婚之后,他的衣裳一直是由崔十一娘帶來的織娘做的,件件都價格不菲。 “阿郎?!睆牧硪粋€觀察點過來的范十一小聲說:“看過了,只有一個領(lǐng)隊,應(yīng)該就是橋公山了。” 李善點點頭,他以前完全不知道橋公山這個人,今天跑這一趟,一方面是確認爾朱煥的選擇,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如果爾朱煥不在,這位橋公山會做什么選擇。 印象中,歷史上給楊文干運送軍械的兩個東宮屬官,是一起去仁智宮舉告太子謀反的。 人數(shù)并不多,李善默算了下,七八倆馬車,三十多個隨從,而且橋公山也沒有穿著官服,不過根據(jù)斥候回報,這位東宮校尉似乎有些急躁,大聲叱罵下屬,手中的鞭子將路旁一棵大樹的樹皮都抽落了。 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爾朱煥沒來……李善心想,舅父終究是信了自己。 李善是個很少給予他人極大信任度的人,這和他前世的人生經(jīng)歷有關(guān),這一世他信任的人也很少,不是有極深的緣由,他是不敢給予信任的。 當年李善去馬邑招撫苑君璋,他將劉世讓一并帶走,還特地請了被自己救了一命的淮陽王李道玄駐守雁門關(guān),最終能雪夜襲營,一句翻盤,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后路無憂……不然李高遷、李神符搗鬼,只要出兵試探,他就要沒于馬邑了。 所以,雖然爾朱煥三日前在東山寺斬釘截鐵的做出了選擇,但李善卻不敢全盤信任……因為這對于爾朱煥來說,至少在明面上,這是他對秦王的背叛。 無論如何,在秦王將天策府絕大部分人都帶走的前提下,封倫是如今長安城中秦王一脈的首腦……如果這次最終封倫沒有事,那爾朱煥將來的下場就很難說了。 這也是這兩日李善最煩惱的地方……在爾朱煥將內(nèi)情托出之后,對李善來說,破解這次的仁智宮困境并不難,難的是如何將齊王李元吉、中書令封倫給卷進去。 目前李善還不知道仁智宮那邊的境況,他不確定能不能將李元吉卷進去,但就目前的局勢而言,很難將封倫給卷進去。 至少在明面上,封倫的行徑……在秦王李世民看來,有些貿(mào)然,但絕不是沒有緣由的。 誰想得到陛下避暑仁智宮,東宮還會運送軍械給楊文干……這不明擺著是要造反嗎? 對天策府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封倫才會斷然動手。 如果說剛開始,李善主要考慮的是東宮與裴世矩,那么之后,李善主要考慮的是,如何安然度過這次事件……并且能使秦王更進一步,將太子逼的走投無路。 但在如今,李善只想著如何保下爾朱煥……以自己向秦王做保,這沒什么用,也沒什么意義,更會引得李世民的猜忌。 所以,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式。 如果今天橋公山不去坊州的話,爾朱煥就好解釋了……就算封倫也說不出什么來,東宮那邊收手了,還能怎么樣? 但如果今天橋公山還是要去坊州的話……李善正想著,一個騎著騾子的中年人緩緩出現(xiàn)在視線范圍內(nèi)。 “嗯?” 李善有些意外,這樣的行人是不會引起他的關(guān)注的,問題是這個中年人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靠近車隊,似乎還在說著什么。 橋公山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jīng)有人將那個中年人趕走了,李善有些茫然,他這種心臟的不會簡單的認為這是個普通的路人。 橋公山一行人幾十個大漢,七八輛馬車,一看就知道不太好惹,而且還是停留在路旁又沒堵著路,那個中年人湊過去作甚? 李善看著那中年人騎著騾子狼狽的離開的背影,心想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這貨不會是裴世矩的人吧? 往陰涼的樹蔭下躲了躲,雖然是早晨,但日頭也不小,李善舔了舔嘴唇,在腦海中回憶……以爾朱煥的講述來看,東宮那邊對封倫的舉措是茫然無知的,也沒發(fā)現(xiàn)裴世矩有什么異樣。 “阿郎?!狈妒恍÷曊f:“另有兩撥人盯著。” 李善眨眨眼,當機立斷道:“走……馬車趕來?!?/br> “是?!?/br> 一撥人很可能是爾朱煥,他需要通過橋公山的動向來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舉措,如果橋公山不動,那他也沒有必要做什么了。 另一撥人應(yīng)該是封倫的人,盯著爾朱煥一行人是不是按照計劃進行……如今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爾朱煥已經(jīng)離奇失蹤。 等李善在馬車里換了衣服,回了莊子之后,后續(xù)的消息陸續(xù)送了回來,沒有等到爾朱煥的橋公山啟程了,向著西北方向啟程……那是坊州的方向。 李善臉色陰了下來,忍了忍才沒飛起一腳將身前的藤椅踹翻,不管為什么,橋公山的啟程都決定了爾朱煥會向太子舉告,也意味著明面上爾朱煥對秦王的背叛……這對于李善,對于爾朱煥,都是最糟糕的選擇。 好一會兒后,冷靜下來的李善開始細細思索,橋公山會做什么? 不過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李善已經(jīng)考慮好了。 “記得侯晨手里有幾個胡商?” “是?!狈妒贿懒寺?,他已經(jīng)猜到了李善的手段,去年在長安煽風點火,迅速將都布可汗放出的流言蜚語遍傳坊間,就是范十一主持的。 “等……等七月十六再放出去?!崩钌凭従彿愿赖溃骸澳悴灰雒妫覀€穩(wěn)妥人。” “是。” “多放些流言,混在其中?!?/br> “是?!?/br> 看著范十一出去,李善用力揉著眉心,緩緩回了后院,崔十一娘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吃著葡萄,兩只腳丫在一晃一晃。 “呸呸呸!”李善撿了顆進嘴就吐了出來,“誰送來的……酸的……” 崔十一娘咯咯笑了,“李家jiejie送來的,但不酸啊。” 李善很佩服的看著妻子一顆又一顆的吃下肚,崔十一娘吐出皮,看了看丈夫的神態(tài),輕聲問:“快開始了?” “嗯,就在這幾日?!崩钌篇q豫了會兒,“你陪著母親去東山寺住幾天如何?” “不去。”崔十一娘的回答干脆利索。 李善笑了笑,“不去就不去,其實無甚兇險……不是東宮那邊動手?!?/br> 崔十一娘呆了呆,“齊王?” 李善笑了,妻子這方面的敏感度還真不低,裴世矩都沒猜到齊王身上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序幕(下) 此時此刻,刻意沒有上衙留在家里的封倫的臉色同樣不太好看,沒想到爾朱煥居然出了問題,在即將啟程的時候突然離奇失蹤……他不擔心爾朱煥會向東宮舉告什么,畢竟局勢擺在面前,秦王必定會入主東宮,被安插進東宮已經(jīng)八九年的爾朱煥不會那么傻。 堅持了這么久,突然在秦王入主東宮之前叛逃,這種可能性不高。 唯一的解釋是,爾朱煥怕了……舉告太子謀反,不管最終的結(jié)果如何,爾朱煥這個首告者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畢竟是叛變,李淵對爾朱煥的態(tài)度可想而知,而秦王也不太好援手……不然就等于是將主謀的帽子主動扣在自己頭上了。 還好長孫無忌留了個心眼,封倫這么想著,其實他最初的計劃壓根就是抄襲的……從長孫無忌那邊抄來的,秦王不置可否,而封倫卻留意了。 事實上,東宮早在武德七年就開始向坊州運送軍械,甚至部分長林軍的將校、東宮一脈的低級軍校,這些早就被秦王得知……畢竟坊州刺史楊文干是東宮在關(guān)內(nèi)諸州中唯一的東宮嫡系。 李世民這個力求完美的人,始終希望通過正常的渠道入主東宮,不肯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讓史書詬病之處。 天臺山一戰(zhàn)后,李世民在奪嫡之爭中占據(jù)了上風,但他很清楚,在明面上,父親李淵沒有易儲的借口……太子李建成的心思雖然是司馬昭之心,但卻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 所以秦王、長孫無忌與封倫暗中使了手段,使爾朱煥接過了這個任務(wù)……隨時都能向東宮發(fā)難。 在東宮安插人手,這件事進行了很多年了,先期的長孫無忌、封倫導(dǎo)致他們倆主持這方面,凌敬并不知情。 而心思陰詭的長孫無忌留了個心眼,特地在爾朱煥身邊留了個人手,這個人就是橋公山。 其實橋公山被塞進東宮已經(jīng)好些年了,還在爾朱煥之前,甚至是隨李淵晉陽起兵的老人。 范豐盯住了暗中與封倫聯(lián)系的爾朱煥,但也漏掉了同樣與封倫暗中聯(lián)絡(luò)的橋公山……這倒不是范豐的錯,因為不是一條線,封倫也是轉(zhuǎn)了個彎才能聯(lián)絡(luò)上橋公山。 在封倫慶幸的時候,躲在禁苑的爾朱煥也得到了消息……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那個外甥到底還知道什么,還知道多少? 在李善提出那個計劃的時候,爾朱煥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如果自己沒有出面,那橋公山還會運送軍械去坊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