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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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仁?”李淵呆了呆,“是啊,朕倒是忘了懷仁!” 李世民不動聲色,“楊文干者,不過小賊,以懷仁擊之,實是殺雞用牛刀。” 雖然劉弘基、張平高都是元謀功臣,就是李世績、黃君漢的資歷也還算深,但在軍中的威望,在朝中的地位都遠(yuǎn)遠(yuǎn)不能與李善相比。 如果召李善,那他肯定是援軍的主將。 “懷仁曾言,獅象搏兔,皆用全力爾?!崩顪Y搖頭道:“更何況懷仁親衛(wèi)頗為驍勇,其中多有良將?!?/br> 最重要的是,在李淵看來,魏嗣王李懷仁,這是自己的嫡系。 當(dāng)然了,又一次出京避暑,又一次可能遭遇危機,李淵難免會想起去年在最危險的時刻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那個身影。 刻骨銘心啊! 就在事情議定,在李世民、柴紹準(zhǔn)備退下的時候,有宮人來報,長孫無忌求見。 李淵看向了兒子,李世民也是一臉的茫然……長孫無忌不在朝中任職,甚至都不是天策府屬官,只在秦王府擔(dān)了個閑職而已,按道理來說,都沒資格覲見。 李淵沉吟點頭,片刻后,長孫無忌面色肅穆的走進(jìn)殿內(nèi),身后跟著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文士。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舉告(下) 對于長孫無忌身后這個中年人,李世民一點印象都沒有,但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雖然大舅兄面色肅穆,但嘴角眼中卻透出了幾不可辨的喜色。 “拜見陛下,拜見秦王?!?/br> 李淵抬抬手,“輔機何事覲見?” 長孫無忌看了眼身邊的中年人,正色道:“此人突從長安至仁智宮,聲稱有大事啟稟陛下,臣不敢停歇,即刻帶至御前。” 這種話,傻子都不信,隨隨便便來個人,長孫無忌就敢將人帶到李淵面前? 李淵也懶得想這種小事,“說!” 中年人拜服在地,“太子意欲謀反,草民偶爾探知,疾馳而至……” “不說真假,你是何人?”秦王打斷道:“何以知曉東宮密謀?” “在下杜鳳舉,京兆杜氏南曲旁支?!倍砒P舉回道:“草民于長安外長樂坡處,窺見東宮屬官運送鎧甲、軍械……” 李淵一邊聽著,一邊忍不住打量著李世民,不經(jīng)意間眉頭微蹙,京兆杜氏南曲,杜如晦、杜淹均是天策府屬官,前者更是二郎的心腹謀士。 李世民越來越覺得詭異,偶爾窺見……所以就跑來密報太子謀反了? 往好里想,這是意欲攀附,從龍之功;往壞里想,這是構(gòu)陷太子。 好吧,雖然之前已經(jīng)有橋公山舉告太子謀反了,這位杜鳳舉火上添油,看上去已經(jīng)是證據(jù)確鑿,但實際上卻留出了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留白。 果然,李淵也并不相信杜鳳舉的這番話,徑直問道:“何人指使?” 杜鳳舉坦然道:“草民窺見鎧甲,后詢叔父執(zhí)禮公,才趕赴仁智宮,以防有變?!?/br> 李淵嘴角微撇,看向了長孫無忌,杜鳳舉沒有去找堂兄杜如晦,卻找到了長孫無忌……李淵很清楚這位在二郎手下充當(dāng)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李淵想起兩年前李善曾經(jīng)對長孫無忌的評價,此人陰詭。 果然是留在長安的杜淹,李世民在心里反復(fù)橋公山、杜鳳舉連接不斷的舉告太子謀反,這件事太詭異了,自己并沒有任何動作,頂多只是防御而已……封倫、杜淹在長安到底在做什么? 李淵的視線再次投在了李世民的身上,杜鳳舉的舉告,讓他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會不會是二郎出手構(gòu)陷? 畢竟二郎這一次隨駕避暑仁智宮,除了唐儉、宇文士及等要留守處理朝政的重臣之外,其他大部分的人都帶來了,特別是天策府屬官,全都帶來了……只有記室參軍杜淹留在了長安。 而偏偏是杜淹的侄兒跑來舉告太子謀反,李淵也漸漸有一種頗為詭異的感覺……秦王一脈、東宮門下,同時來舉告太子謀反。 似乎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就能廢太子,讓秦王入主東宮……但身為上位者的李淵,那種天然的警惕性再次攀上心頭。 是的,我是想廢太子,我是想易儲,但這不是二郎用這種陰詭手段的原因。 說白了,借用后世的一句臺詞,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不能搶! 殿內(nèi)安靜了片刻后,李淵的視線重新落在了杜鳳舉身上,“長安可有異動?” “草民不知?!倍砒P舉吞吞吐吐的說:“不過坊間有童子傳唱……” 童謠在古代,是有獨特地位的,很多時候被視為征兆,最典型的就是后漢末年,洛陽童子傳唱“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這是喻董卓凌國后又?jǐn)⊥觥?/br> 很難說這種童謠到底是提前出現(xiàn)的,還是后人杜撰的,但當(dāng)權(quán)者對這種近乎于讖言的童謠都很重視。 就在十年前,或者七八年前,或者更早一些,或者略晚一點,也有類似的童謠,是一首《桃李章》。 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繞揚州,宛轉(zhuǎn)花園里。勿浪語,誰道許。 民間也有如“楊花落,李花開”類似的傳言,反正李善剛剛穿越而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說了……不過那時候洛陽虎牢之戰(zhàn)已經(jīng)落幕,很難說這種傳言的來源。 李淵面如寒霜,聲音略有些低沉,“念來聽聽。” “房陵王,十八載,歸黃泉,子嗣絕?!?/br> 李淵第一時間轉(zhuǎn)頭看向了兒子,而李世民的視線也在第一時間投向了父親,父子倆的視線在空中匯集,交換了個眼神。 所謂的房陵王指的自然是李淵的表侄,李世民的表兄,前隋太子楊勇,這位倒霉的太子坐鎮(zhèn)東宮正是十八年。 楊廣在仁壽宮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賜死已經(jīng)被降為長寧郡公的大哥楊勇,之后楊勇九個兒子,無一善終,子嗣斷絕。 李世民微微搖頭,李淵微微頷首,他心知肚明,這應(yīng)該不是二郎放出來的。 如今的局勢其實已經(jīng)比較明朗了,他日秦王入主東宮,太子李建成被廢后……是生是死不好說,但至少子嗣應(yīng)該不會斷絕,畢竟與原時空不同,李世民不是通過政變的方式登上皇位的。 就是李世民心狠手辣如隋煬帝楊廣,也沒有必要在這時候放出這種風(fēng)聲……就算是楊廣,也是在楊堅病逝之后,才對楊勇及其子嗣動手的。 李淵心想,這應(yīng)該是大郎自己放出來自保的。 而李世民卻在心里琢磨,或許這是大哥自己放出來……作為起兵謀逆的借口的。 沒辦法啊,一旦被廢,自己身死,而且子嗣都要被斬盡殺絕……所以我只能無奈舉兵了。 “父親,還是先遣派信使去京兆,召任國公、蕭國公率兵護駕。”李世民抓住最關(guān)鍵的一個點,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要劉弘基、張平高帶兵抵達(dá)鳳凰谷,那就能處于不敗之地。 李淵點頭答應(yīng),吩咐宮人傳召中書令楊恭仁,中書舍人崔信,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不需要門下用印,但中書省這邊是要留檔的。 長孫無忌是有些懵懂的,他并不知道在杜鳳舉之前,被杜鳳舉作為證據(jù)舉告的橋公山正站在殿角落處,用頗為佩服的視線打量著他。 秦王果然了得,安排了不止一批人手,先有舉告,后有人證。 而李世民打量著長孫無忌的視線卻帶著狐疑,他現(xiàn)在很確定是封倫、杜淹在搞東搞西,但不確定長孫無忌在其中充當(dāng)什么樣的角色……是因為這位大舅兄等不及了嗎? 但即使等不及,也應(yīng)該與我商議,由我來做決定! 片刻后,中書令楊恭仁與中書舍人崔信均臉色微變,迅速鋪開紙張,崔信揮筆擬詔,就在這時候,第三波到了。 宮人疾步入內(nèi),稟報道:“陛下,東宮太子洗馬魏征請見?!?/br>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蹊蹺 整個仁智宮都有躁動了,剛開始的橋公山、杜鳳舉還稍微好一點,畢竟沒什么人認(rèn)識他們,但身為太子心腹幕僚的魏征,熟人就多了。 凌敬面無表情的站在窗邊,想著剛才的魏征以艱難而迅速的姿勢一路小跑,懷仁送來的消息無誤,真的是今天,不過大半個時辰,已經(jīng)連續(xù)三波了。 此時此刻,翠微殿內(nèi)的魏征都已經(jīng)維系不住站姿了,李淵不得不讓宮人搬來個胡凳。 其實昨日已經(jīng)有東宮使者抵達(dá)仁智宮,是太子舍人盧宏,如今盧宏還在鳳凰谷,但信使昨日就啟程趕回了長安,魏征昨日提前出了長安,在三原縣歇腳,得信使回報后,一路疾馳抵達(dá)鳳凰谷,此刻累的兩條腿都已經(jīng)站不住了。 看了眼角落處的橋公山,魏征徑直道:“陛下,此僚深受太子隆恩,卻是背主之人,請陛下斬其首級?!?/br> 魏征不認(rèn)識杜鳳舉,但看到橋公山的那一刻,已經(jīng)做出了判斷……這廝果然是來仁智宮舉告了。 李淵不自覺的瞄了眼李世民,事實上楊恭仁、崔信、柴紹等人都轉(zhuǎn)頭去看李世民了……所謂背主,背叛東宮,那只能是秦王的人了。 李淵覺得有些頭痛,接踵而來的突發(fā)事件,各種線索,各人的背景,以及兩個自己也看不穿心思的兒子,讓他心力交瘁。 “玄成細(xì)述之。”李淵指了指胡凳,“坐下說?!?/br> 魏征堅持再次行禮拜謝后才坐在胡凳上侃侃而談,“今日,臣愿剖心而述。” “陛下晉陽起義兵,得天下之望,秦王殿下定關(guān)中、隴西,復(fù)河?xùn)|,中原一戰(zhàn)擒兩王,軍功蓋世,自古亦少見,必定留名青史?!?/br> “太子入主東宮多年,輔佐陛下處置朝政,但無奈于秦王之進(jìn)取,不得不有所自保,故設(shè)長林軍,亦曾命心腹運送軍械、鎧甲至坊州刺史楊文干?!?/br> 李淵越來越覺得這件事詭異異常了,好吧,先是東宮屬官來舉告太子謀反,然后秦王一脈也來舉告太子謀反……而太子的心腹幕僚疾馳而來,用這樣的話作為開場白。 魏征這番話的意思無非是在說,太子運送軍械、鎧甲給楊文干,針對的不是李淵,而是李世民……魏征顯然是打過腹稿的,為此還特地將長林軍拿出來做例子。 畢竟,當(dāng)年長林軍就是李建成在李淵的默許下組建的。 雖然說如今的局勢,以及李淵與李建成、李世民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與以前已經(jīng)大不一樣,但其中的緣由卻是不能擺到明面上的。 李淵嘆了口氣,微微點頭,“橋公山舉告太子謀反,使坊州刺史楊文干起兵謀逆,玄成亦知曉此事?” “約莫猜到。”魏征揚聲道:“楊文干武德六年出任坊州刺史,東宮一脈唯其一人在關(guān)中出任州府主官,自那時起,東宮每隔一段時日就會運送軍械、鎧甲至坊州……” 李淵突然開口打斷道:“軍械由何而來?” 魏征猶豫了下才道:“少府。” 少府在唐初擁有不小的權(quán)柄,與民部、兵部、軍器監(jiān)、將作監(jiān)、司農(nóng)寺、太常寺都有權(quán)責(zé)上的重疊,最典型的就是礦山開采、打制軍械,按道理來說是民部、軍器監(jiān)的范圍,但目前都是少府管轄的。 而如今的少府監(jiān)是廬江郡王李瑗,絕對的東宮一脈。 李淵臉色不是太好看,“繼續(xù)說?!?/br> “是?!蔽赫魈蛄颂虬l(fā)干起皮的嘴唇,“此事由太子殿下心腹?fàn)栔鞜ㄖ鞒?,橋公山乃是副手?!?/br> “如今陛下在坊州仁智宮避暑,太子會傻到往坊州運送軍械、鎧甲,并命楊文干起兵謀逆嗎?” “太子無秦王在軍中的無上威望,楊文干無天策府如云名將的勇武,但太子不會傻到自尋死路?!?/br> 說到激動處,魏征強忍疼痛,霍然起身,道:“橋公山瞞著太子,暗中運送鎧甲、軍械出長安,爾朱煥察覺后告知太子,當(dāng)是時,已然落幕,難以出城,殿下命臣驅(qū)馬疾馳趕制仁智宮?!?/br> 魏征戟指盯著橋公山,叱罵道:“行此陰詭手段,構(gòu)陷太子,又是背主之人,陛下難道不應(yīng)該斬其首級嗎?!” 李淵目光幽深,在心里沉思,但一時間理不出什么頭緒來,而橋公山已經(jīng)兩股戰(zhàn)戰(zhàn)……如果秦王這一次不能入主東宮,那自己只怕難逃一刀。 而李世民卻轉(zhuǎn)頭盯著長孫無忌,這件事太蹊蹺了,封倫、杜淹同時使了手段,而且橋公山、杜鳳舉兩人是幾乎同時趕到了仁智宮舉告太子謀反,但封倫、杜淹之前在天策府內(nèi)沒有直接來往,也沒聽說這兩人有私誼。 而且橋公山來舉告太子謀反,爾朱煥卻向太子舉告? 長孫無忌已經(jīng)完全懵逼了,封倫、杜淹的計劃他并不知道,但也欣喜,只是沒想到謀劃卻是這般漏洞百出……爾朱煥為什么會突然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