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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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乃陛下的臣子。”韋云起給了個跳不出毛病的答案。 “拿鎧甲、馬槊來!”李善干脆利索的說:“聽聞陽城縣公以胡制胡,曾大破契丹,此戰(zhàn),你為先鋒!” 不等韋云起開口,李善就接著說:“坊州刺史楊文干昨日起兵謀逆,正在攻打仁智宮。” 韋云起臉色大變,他從益州回長安只短短幾日,也知道朝中奪嫡日烈,很多朝臣將自己視為東宮一脈,而且?guī)讉€堂弟堂侄也幾次來替太子施恩招攬。 雖然不知道細節(jié),但可以確定,陛下突然臨時遣派信使詔自己覲見,絕不是無來由的。 “啟程吧,全速趕往仁智宮?!崩钌品砩像R,側(cè)頭冷冷的看著韋云起,“王君昊?!?/br> “在。” “陽城縣公充當前鋒,若不進,你立斬其頭顱!” “是!”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抵定 就在李善率兵全速來援的時候,翠微殿內(nèi)外喊殺聲震耳欲聾,就連李淵都已經(jīng)披甲持矛了,幾乎所有人都派上了用場,無人管束的羅藝、裴寂相互用眼神交流……太子居然選在這時候起兵? 羅藝倒是挺佩服太子的,什么叫最好的時機? 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時候出手,就是最好的時機。 而裴寂卻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長期依附東宮,早就被視為太子一脈,若是叛軍攻破翠微殿,只怕那位相交數(shù)十年的皇帝陛下會先一步取下自己的頭顱。 翠微殿并不算大,但出入口只有三個,除了正門之外,其他的門窗都已經(jīng)用紅磚堵死,除非叛軍想將宮殿拆毀,否則只能選擇正門。 此時此刻,防御圈已經(jīng)被逼一點一點的收縮,外圍的壕溝已經(jīng)被尸首填滿,叛軍正在攻打用紅磚、各式器具堵塞的正門。 秦瓊勉強讓過戳過的槍頭,手中長刀卻再也無力舉起,一個叛兵合身撲來,刀尖直戳心窩,但斜刺里一根長矛刺來,矛頭先一步戳中叛兵的肩部。 “陛下!” 李淵的親自上陣自然是能振奮士氣的,但他的出現(xiàn)也讓叛軍更加瘋狂。 肩部中槍的那個叛兵極有勇力,面目猙獰的反手拉著長矛,竟然將李淵扯了過去,后者踉蹌著倒地。 李淵的倒地,吸引了三四個叛軍將領同時殺來,只要一刀砍下去,一切都能結束。 李世民怒吼一聲但卻被面前不停戳來的長槍阻攔,這時候負傷在后的蘇定方瞠目大喝,右手奮力,馬槊脫手而出,將最先撲來的兩個叛軍將領串在一起。 被勉強拉回來的李淵臉上、手上全都是血,心如死灰的靠在倒下的桌案上,這位大唐皇帝陛下環(huán)顧左右,叛軍一個多時辰不間斷的瘋狂猛攻,士卒已經(jīng)傷亡殆盡,就連杜如晦、長孫無忌、陳叔達、楊恭仁都已經(jīng)親自持刀上陣了。 甚至凌敬這個年近六旬的老人都快到第一線了,要不是齊三郎拼死攔著,早就被一刀砍死了。 “懷仁,懷仁!”凌敬的猛呼聲有些嘶啞,“還不來,還不來嗎?” “一定會來,一定會來!” 李淵聽見身邊的蘇定方咬著牙低聲重復了兩遍,然后從地上摸了把刀又殺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蘇定方突然停下了腳步,丟下了長刀,趴在了地上,李淵立即反應過來了,推開扶著自己的殿中監(jiān)蘇制,同樣伏地,將耳朵貼在地上。 “馬蹄聲,有馬蹄聲!”蘇定方一躍而起,重新拾起那柄長刀,高呼道:“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其實李淵沒聽出馬蹄聲,但也同樣強撐著起身,“魏嗣王李懷仁已率援軍趕至!” 翠微殿外百余步的小山坡上,楊文干也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留守谷口的后方似乎有些sao亂,還沒等他派人去打探,一彪騎兵已經(jīng)穿過了谷口,為首的一員身穿明光鎧的大將縱馬如飛。 “怎么可能?!”宇文穎難以置信,今天早上他遣派人手,午時得到回報,確認宇文寶成功的在沮原橋截殺信使,這些援兵是從哪兒來的? “是陽城縣公!”楊文干卻是大喜,韋云起身為前隋名將,與陛下、秦王都沒什么來往,反而因為出身京兆韋氏被視為東宮一脈。 宇文穎先是呆了呆,然后猛地扯住楊文干的胳膊,手指翠微殿,“快,快快快!” 已經(jīng)用不著向楊文干解釋什么韋云起其實不涉奪嫡了,因為楊文干已經(jīng)看見了,身穿明光鎧的韋云起一槊將逃竄的士卒高高挑飛,猛呼直沖,馬槊揮舞,勇不可當?shù)臍怼?/br> 宇文穎倒是想的好,只要搶先攻破翠微殿,拿住李淵、李世民或者其他重要人物,說不定還有討價還價的機會……去年天臺山一戰(zhàn)后,梁洛仁不就是這么逃出生天的嗎? 但楊文干畢竟久歷戰(zhàn)事,知道這是無法達成的奢望,援兵已至,留守谷口的后軍已被擊潰,士氣……已經(jīng)沒有什么士氣可言了,不可能攻破雖然也是搖搖欲墜的翠微殿了。 果然,韋云起之后,王君昊、曲四郎兩將率兩百全副武裝的親衛(wèi)沖陣,都沒有先灑出箭雨,就如同刀刃劃過黃油一般的輕易破陣,叛軍潰散而逃。 “在那兒!”范十一指著山坡。 正在大喘氣的李善點點頭,高聲喊道:“阿黑,必要生擒!” 看著劉黑兒帶著百余親衛(wèi)親自殺過去,李善沉默的等待了會兒,他并不意外的看到圍攻翠微殿的叛軍被輕易的擊潰驅(qū)趕,劉黑兒、王君昊兩員猛將勢如破竹的擊穿叛軍最后一股小隊。 雖然前后謀劃數(shù)月之久,與去年的天臺山一戰(zhàn)同樣是救駕,但戰(zhàn)事規(guī)模卻相差很大,在自己率親衛(wèi)抵達鳳凰谷之后,其實一切已近尾聲。 一直等到劉黑兒生擒楊文干后,李善這才驅(qū)馬上前,往翠微殿方向而去。 “懷仁!” “懷仁!” 臉上仍有血污的李淵親自迎了出來,卻看見李善一直驅(qū)馬到了殿口,在貼身親衛(wèi)的攙扶下才緩緩爬下坐騎。 “阿郎,受傷了?”齊三郎搶上來扶住。 “沒……沒受傷?!崩钌葡蚶顪Y露出了個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臣……臣有點腿軟?!?/br> 是真的腿軟了,倒不是因為最后幾十里路程是狂馳而來,而是因為看到谷口已經(jīng)被叛軍占據(jù)而導致的腿軟。 當時,李善都已經(jīng)開始準備逃命了,已經(jīng)開始猶豫是北上去找張仲堅、張士貴,還是從潼關南下去找屈突通了。 在沖散谷口叛軍后,李善是第二波殺來的,不顧朱八、趙大等貼身親衛(wèi)的阻攔一直殺到距離翠微殿兩百步距離,確認翠微殿還沒有被攻破,李善這才松了口氣。 難以言喻的感觸在李淵的內(nèi)心深處滋生,這一刻,李淵居然想到的是,如果那則流言是真的,李懷仁如果真的是皇子就好了。 李淵上前幾步,親自扶著李善的臂膀,“又是懷仁,又是懷仁?!?/br> 聽這聲音中已經(jīng)帶著哽咽,李善站穩(wěn)腳跟,反手扶住李淵,“陛下待臣之隆,自古少有,臣何能不盡全力?” 反正只要李淵、李世民活著,那就穩(wěn)如泰山,而最大的一份功勞也已經(jīng)裝進了口袋……李善倒是不用假模假樣了。 “陛下放心,已生擒楊文干?!崩钌埔贿叿鲋顪Y往里走,一邊視線迅速掃了掃。 除了剛才就看到的秦王李世民、崔信、凌敬、柴紹、蘇定方幾個自己最關注的人之外,還看到了陳叔達、楊恭仁以及正在裹傷的淮陽王李道玄、趙郡王李孝恭,遠處還有目光閃爍不定的裴寂、羅藝……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傷亡 翠微殿的前殿,現(xiàn)在是一片狼藉,大件的床榻之類的物件之前都是拿去堵正門了,胡凳本來這時代就少,現(xiàn)在更是找不到了。 最后沒辦法只能讓人搬來紅磚,眾人圍著坐成一圈,李淵非要拉著李善坐在右側(cè),另一側(cè)是李世民。 一坐定,李善就用迫不及待的情緒如此說:“伯父,此不為功?!?/br> 李淵先是呆了呆,隨后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論功勞,這幾年李善幾乎就沒停過,可以說從武德四年洛陽虎牢之戰(zhàn)后,軍功至少有一半都是李善立下的。 而且如這次的事件,在去年李善也做過一次,兩次救駕之功……但考慮到李善的年齡、爵位,實在是沒辦法封賞了。 李淵忍不住連連搖頭,“懷仁自承不愿效仿王翦,今日如此這般,所謂何來?” “懷仁通史,是讀史讀癡了?”陳叔達忍不住叱罵道。 人家王翦那是手握大秦舉國之兵,你李懷仁如今不過投閑散置,壓根就關聯(lián)不上啊……李善有些委屈,我倒是的確說過這種話,但那是去年率大軍出征前啊。 李世民微微側(cè)身看了眼李善,徑直問道:“長安局勢如何?” 這位秦王殿下此戰(zhàn)又是負創(chuàng)多處,李善進殿時候就看到了,左肩、右腿都剛剛被包扎起來。 “臣遣派親衛(wèi)告知平陽公主,請其坐鎮(zhèn)長安?!崩钌拼蛄恐顪Y的臉色,“陛下,如此安排可妥當?” “妥當。”李淵很滿意,他最放心的永遠是平陽公主……畢竟柴紹壓不住妻子,而這個時間點還沒有過女皇。 李世民大大的松了口氣,平陽公主在奪嫡中未必有什么偏向,但第一目標肯定是要護住父親的,更何況柴紹與長子都還在這兒呢。 而平陽公主在禁軍中權威不低,又有馬三寶為助手,應該能彈壓局勢……即使太子舉兵,估摸著都未必能出得了皇城。 李淵倒是沒再追問長安的局勢,而是恨聲道:“叛軍必要斬盡殺絕,大小將校盡量生擒?!?/br> “是。”李善應了聲,心里嘀咕倒是說什么誅九族之類的話,想想也是,在這個世家門閥盛行的時代,皇帝下令誅九族,說不定能牽連到好幾個大族,搞不好連自己都在被誅之列呢。 李淵繼續(xù)道:“上番府兵還是由懷仁統(tǒng)率,再調(diào)涇州刺史錢九隴、岐州總管常達、隴州總管李孟嘗率兵至于坊州、京兆邊界,均由懷仁節(jié)制?!?/br> 楊恭仁在心里盤算,看來陛下這是準備要廢太子了,常達、錢九隴都是陛下的嫡系,李孟嘗是秦王的心腹愛將,再加上裴寂、羅藝、馮立、魏征均被軟禁,太子已無回天之術。 但半響后沒聽到回答,楊恭仁側(cè)頭看去,卻看見李善臉上呈現(xiàn)出復雜的神情,有些驚恐,有些慶幸,面孔都扭曲了。 “上……上番府兵?” 到戲眼了,都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的凌敬終于上場了,“陛下遣派信使傳召,命你節(jié)制任國公劉弘基、蕭國公張平高麾下上番府兵,趕至仁智宮護駕……” 李善沉聲打斷道:“陛下,臣未見信使傳召……” 李淵臉色微變,看了眼左側(cè)的李世民,后者倒是沉得住氣,笑著說:“父親,正如去歲,父親傳詔,懷仁未得詔而趕至護駕?!?/br> 這是好聽的說法,如果說得難聽點,甚至有人落井下石,那就是率騎兵近帝側(cè),或有不軌之心。 去年梁軍攻隴州,破涇州,李善率親衛(wèi)急行趕往天臺山,還能說是事出有因,但這次就不太好說了……沒有接到詔書,帶著親衛(wèi)趕到李淵避暑的仁智宮,你這是想干什么? 換句話說,李善需要有在關鍵時候率兵出現(xiàn)在仁智宮的理由,這也是之前李善cao作的重點和難點。 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端倪,李善即使知道了七月十五這個時間點,但率領親衛(wèi)趕到仁智宮……實在是沒有恰當?shù)睦碛?,反而會成為被懷疑的目標?/br> 李淵倒是沒有懷疑李善的意思,只問道:“懷仁為何而來?” 李善打了個哈哈,“陛下,臣自午后疾馳趕路,口干舌燥,兼腹中空空……” 在場的人都不傻,直到這位魏嗣王是在趕人呢,李淵環(huán)顧左右,命殿中監(jiān)蘇制帶人去壘灶架鍋,仁智宮倒是還有些沒用完的糧食,外頭叛軍營地也有糧食,倒是不缺。 李善乘著這空暇查看眾人傷勢,李淵肋部被割了道口子,雖然不深,但還挺長的,流了不少血,難怪之前感覺走動時候身子僵硬。 之后李善陸續(xù)查看,到最后關頭也不得已舉刀的凌敬、陳叔達、房玄齡甚至崔信都或多或少有些傷勢。 熟悉的人中,最慘的是柴紹,左腳血淋淋的,李善問了才知道,其他人都是身軀受傷,這位駙馬都尉倒霉的左腳被砍了一刀,被削去了兩根腳趾……李善實在是有點抱歉,心想自己之前的謀劃絕不能泄露,不然別提李世民怎么想了,三姐就繞不了自己。 不過熟悉的人大都活了下來,這讓李善心里好受了不少,想想也是,自己熟悉的人大都身居高位,在防守沒有崩潰的時候,肯定是受到保護的。 北衙禁軍幾乎傷亡殆盡,不過去年李善將禁軍中的舊部全都帶走了,熟悉的基本上都在靈州軍中,只有親衛(wèi)出身的侯洪濤還在禁軍中,只是受了輕傷。 但一個月前被李善臨時調(diào)來燒制紅磚的齊老三就沒那么幸運了,不僅斷了胳膊,而且肋部還被捅了一刀,李善不得不立即讓外頭的親衛(wèi)將攜帶的器械拿進來,緊急做了手術……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過來。 說起來齊老三從山東帶著近兩百人跟隨自己,到如今幾個有名有姓的大都陣亡了,有死在顧集鎮(zhèn)的,有死在蕭關的,這次齊老三帶來的七八個親近人也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