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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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李淵補充道:“懷仁,日后與二郎多多親近。” 李善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么,拍了拍李元嘉的后腦勺,將兩個孩子送回后殿,這才疾步而去。 對于如何封賞李善,李淵與李世民私下已經(jīng)商議了不止一次,父子倆都有些頭痛,所幸這位魏嗣王不是個醉心權(quán)柄的人物,甚至為了避嫌不肯沾染兵權(quán)。 李淵、李世民都有著共同的觀點,若沒有意外,李懷仁再難以領(lǐng)兵上陣,但其麾下蘇定方、張仲堅卻是有數(shù)的名將,日后必然是要大用的。 所以,李淵才有這樣的示意,既然確認了二郎入主東宮,就意味著奪嫡將很快就會落幕,讓李善親近秦王,以確保后者一聲的榮華富貴。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撇清(上) 大清早,山谷內(nèi)外還有著絲絲霧氣,李善按照自己的習慣找了一條小路慢跑健身,前后各有兩個親衛(wèi)……這是凌敬、蘇定方嚴令的,要知道這兒可不是在莊子里,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意外。 放緩速度,在樹蔭下站定,接過親衛(wèi)遞來的竹筒喝了幾口水,李善在心里盤算著,仁智宮這邊的事情即將落幕了,自己也該回家了,雖然已經(jīng)送了好幾封信回去,但畢竟十一娘有身子。 不過,還有一件事始終纏繞在李善的心頭,讓他擔心不已,那就是舅舅爾朱煥。 爾朱煥能不能撇清自己,這是李善在擊潰叛軍之后最為關(guān)注的一件事,之前牽扯出齊王、封倫無非也就是為了爾朱煥。 如果不能,李善準備找個機會將爾朱煥遠遠送走,如果能,將來的事情也很難說……在自己與爾朱煥的關(guān)系大白天下之后,李世民、房玄齡、長孫無忌很容易得出一個結(jié)論,爾朱煥突然向太子舉告橋公山,很可能出自我李懷仁的指使。 各種思緒在心頭纏繞,李善不由得臉上浮現(xiàn)出愁容,耳邊傳來親衛(wèi)的提醒,“阿郎,凌公來了?!?/br> 李善轉(zhuǎn)頭看見凌敬踱步過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凌伯不在內(nèi),走這么遠作甚?” “自然是來找你?!绷杈磽]手讓兩個親衛(wèi)退開,瞄了眼李善的神色,“今日房玄齡、杜克明、長孫輔機等人陸續(xù)盤問東宮屬官,某閑來無事……對了,盤問太子心腹爾朱煥的是長孫輔機?!?/br> 李善臉色微變,“凌伯提這作甚?” 凌敬若無其事的解釋道:“爾朱煥、橋公山均早年秦王安置在東宮的眼線,此二人先后為封德彝、長孫輔機所用。” 看李善依舊無動于衷,凌敬加重語氣道:“懷仁不想解釋什么嗎?” “解釋什么?”李善嘿了聲,“凌伯不都猜到了嗎?” “嗯,揣測一二?!绷杈崔垌毜溃骸捌湟?,長孫輔機在鳳凰谷內(nèi),是封德彝命爾朱煥、橋公山運送軍械往坊州,轉(zhuǎn)道仁智宮舉告太子謀反,所以你才知道是七月十五。” “是?!?/br> 這個李善也沒辦法否認,將日期透露給凌敬,就是怕出什么紕漏……但也想得到,凌敬會猜得到什么。 “其二,朱娘子應該是爾朱娘子,朱瑋應該也是爾朱族人,算起來,爾朱煥、爾朱義琛應該都是你的舅舅?!?/br> “是?!?/br> 這個也沒辦法否認,若不是有關(guān)系,爾朱煥是秦王的眼線,是太子的心腹,吃撐了會將這種絕密事告知李善? 凌敬沒想到李善承認的這么干脆,好奇問:“太原王之后,爾朱氏似乎只有爾朱敞一支?” “其實也不都是被高氏斬殺殆盡,大都改姓為朱了?!崩钌茻o奈的解釋道:“母親這一支改姓更早,是彭城王之后?!?/br> 凌敬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韓陵之戰(zhàn),爾朱大敗,倒是聽聞爾朱仲遠南遁依附蕭梁?!?/br> “嗯,定居江南之后,第二代就有改姓為朱的了,到第三代已經(jīng)無爾朱。”李善嘆了口氣,“后爾朱端先后在江南任職,對母親多有撫慰,其子爾朱煥與母親更是交好?!?/br> 這番話算是八分真兩分假,除了母親的真實身份之外,李善說的都是事實,反正爾朱仲遠那一支,爾朱煥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不會被查出什么錯漏。 凌敬有些感慨,說起來面前這位魏嗣王數(shù)年前橫空出世,文武兩道均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誰都知道絕非小門小戶出身,即使是秦王、平陽公主也只是知道其父輩先祖乃前隋申國公一脈,但誰想得到其母族亦非凡俗,居然是太原王之后。 早在數(shù)年前,凌敬隨李善定居日月潭,就敏銳的察覺到異常,明明也是定居此地不久的李善對朱氏族人有著極強的指揮力,而朱氏族人也有著極強的順從性,這從朱瑋等族老的多次舉動都能看得出來。 凌敬也曾經(jīng)聽見朱瑋稱呼朱娘子為“大娘子”,稱呼“娘子”很正常,但不帶姓氏而是稱長幼,這說明朱瑋與朱氏是舊識,而且有上下尊卑之分。 凌敬突然想起有一次在朱雀門碰到平陽公主,后者用古怪的口吻提及一件事……你凌敬投入天策府,那何人投入東宮? 現(xiàn)在凌敬算是想明白了,八成李善就是拿這個堵平陽公主的猜測呢,換句話書,李善是告訴平陽公主……我在東宮那邊也有人,只不過平陽公主不知道是誰。 “現(xiàn)在想明白了?” “嗯?!绷杈磹瀽瀾寺?,“但畢竟爾朱煥向太子舉告,長孫無忌為人陰詭,只怕不會輕輕放過。” “已有所預備。”李善突然行了一禮,“還請凌伯襄助一二?!?/br> “你不是準備妥當了嗎?” “不過搪塞而已?!崩钌普溃骸熬烁笇崉t為秦王暗子,也是前些時日才知曉的,那日舅父暗入日月潭,勸某攜帶母親、妻子往岐州暫避?!?/br> “何能棄之不顧?” 凌敬嘆了口氣,“知曉了?!?/br> 其實凌敬和李善兩個人都心里有數(shù),他們不僅僅是關(guān)系親密,不僅僅擁有同樣的政治立場,而更應該被視為一黨。 雖然李善很可能在很長時間內(nèi)都不能掌權(quán),但其身份、地位、在軍中的威望和人脈都足以成為一面政治旗幟。 在這面旗幟下,不管李善自己愿不愿意,凌敬、蘇定方、張仲堅、王君昊可能還有馬周、劉黑兒、李楷都會匯集而來,甚至就連薛萬徹、張士貴、錢九隴、胡演這樣有其他背景的名將也難免有些香火情。 凌敬知道李善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說其他的,就是這次仁智宮事變,從頭到尾凌敬都是知情者,難道他會在這時候選擇冷眼旁觀嗎? 而凌敬愿意幫這個忙,愿意幫助李善彌補可能的錯漏,這位老者在心里如此想……其實原先第一目標是齊王李元吉,而懷仁非要將封倫給帶出來,應該就是為了爾朱煥。 “說吧,你計劃如何?” 就在李善侃侃而談的時候,長孫無忌走進了那間帳篷,冷冷的看著爾朱煥。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撇清(下) 跪坐在地上的爾朱煥緩緩起身,警惕的看著帳篷門口,然后才向長孫無忌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天臺山一戰(zhàn)后,殿下入主東宮已是必然。”長孫無忌冷笑道:“此時叛變,何其蠢也!” 爾朱煥松了口氣,上前幾步,低聲道:“外間無人?” 察覺到了異樣的長孫無忌瞇著眼打量著爾朱煥,微微點頭后揚了揚下巴。 “下官雖不聰穎,但也不蠢?!睜栔鞜▔旱吐曇?,苦笑道:“何能此時叛殿下!” 頓了頓,爾朱煥用緊張而期盼的口吻低聲問道:“可是齊王?” “嗯?” “可是封相?” “嗯?”長孫無忌大為驚訝,陛下、秦王都有意向長安方面封鎖緊要消息,可能只有平陽公主知曉內(nèi)情。 而爾朱煥是今日才抵達鳳凰谷,而且第一時間就被單獨關(guān)押,卻能迅速點出了齊王……要知道即使是在楊文干舉兵殺來的時候,都沒有人懷疑到齊王身上去。 更重要的是,幕后策劃者是封倫,這個消息是昨晚才確鑿下來的,除了李懷仁、蕭瑀、孫伏伽之外,只有陛下、秦王以及自己與房玄齡等心腹謀士才知道,但爾朱煥卻點出了封倫。 長孫無忌指了指蒲團,“坐下細說,長安到底出了何事?” 爾朱煥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緩緩從頭說起,說到封倫突然秘密召見自己,讓自己瞞著東宮出長安,運送軍械鎧甲去坊州,轉(zhuǎn)道仁智宮舉告太子謀反。 “那你為何向太子舉告橋公山?” “下官勸橋公山緩行,但他卻不肯聽?!睜栔鞜ㄓ昧θ嘀橆a,“當日就覺得有異。” “有異?” “嗯?!睜栔鞜ㄓ脽o奈的口吻說:“自去年初,下官平日輪值東宮,居于禁苑長林軍內(nèi),偶爾出皇城,幾次想尋長孫公,但都失望而歸?!?/br> 長孫無忌臉色有些陰沉,嗯,那是蘇定方剛剛晉升郡公,奉命執(zhí)掌北衙禁軍的時候,在朱雀門外將沒有金魚袋的房玄齡給攔在了外面。 那一日,李善在承乾殿與秦王等人密議,長孫無忌提議將柴紹推出來出任靈州道行軍總管,惹得李善大怒……結(jié)果是,李淵嘉獎蘇定方,贊其有細柳之風。 從那之后,長孫無忌再也不能隨意出入皇城了,倒是房玄齡先是在天策府弄了個位置,然后又入職六部……而長孫無忌在天策府是沒有正式官職的,也沒有在朝中任職,平日只能待在天策府,這也是他不得不將橋公山、爾朱煥等人的指揮權(quán)轉(zhuǎn)交給封倫的主要原因。 在心里啐罵了李善幾句,長孫無忌才問:“你尋來何事?” “去歲下官隨太子趕往仁壽宮,在天臺山上……”爾朱煥咽了口唾沫,“深夜見到封相與齊王密會?!?/br> “什么?!”長孫無忌大為震驚,“果真?” “絕無差錯!”爾朱煥斬釘截鐵的說:“當夜月明,看的清晰,但隨后陛下返回長安,一直沒找到機會面告長孫公?!?/br> “平日下官只與封相來往,能與誰說去?” “連封相都有異心……若說天策府內(nèi),決計不可能叛變的,以長孫公為首。” 長孫無忌聽到這句話,不由得點頭贊同……房玄齡、杜如晦雖然更受秦王倚重,但畢竟都是世家門閥子弟,而洛陽長孫氏,是將籌碼全都投在秦王身上的。 “之后一直留心,再未見異?!睜栔鞜▏@道:“但封相突然要下官去舉告太子謀反,下官第一時間就懷疑另有玄機,或是齊王,或是太子?!?/br> “所以你才索性去向太子舉告……”長孫無忌算是被繞進去了,“你是想看看封倫……” “嗯,若是太子謀逆,必有異動,那時候再遣派人手去仁智宮報信?!睜栔鞜c頭道:“事實是太子的的確確未有妄動……” 長孫無忌接過話茬,“所以你適才猜測是齊王?” “嗯?!睜栔鞜ㄔ囂絾枺骸罢娴氖驱R王?” 長孫無忌沒有再說什么,將爾朱煥的話反復在心里斟酌了幾遍,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漏洞,但總覺得有些詭異。 一個時辰后,臨時用紅磚搭建的屋子內(nèi)。 聽完長孫無忌的講述,杜如晦搖搖頭,“有些牽強,事后也未遣派心腹來仁智宮報信?!?/br> “那時候平陽公主已經(jīng)封鎖皇城了,爾朱煥為太子心腹,自然無能為力?!遍L孫無忌解釋道:“向太子舉告,確認封倫到底是不是暗中依附太子……合情合理?!?/br> 凌敬點頭贊同,“畢竟齊王一直依附東宮,爾朱煥懷疑是太子……” 房玄齡苦笑道:“誰能想得到是齊王呢?!?/br> 李元吉的廢材成了他野心的最好保護色,誰都沒有懷疑到他身上。 頓了頓,凌敬嘿了聲,“若無宜君縣民變,齊王帶走近半兵力,楊文干未必能攻破鳳凰谷,若是如此……” 杜如晦也冷笑了聲,“封倫倒是好手段!” 在心里推測了一遍的李世民揉了揉眉心,他當然想得到,若是那樣的話,父親順著橋公山、爾朱煥、杜鳳舉追查下去,肯定能查得到杜淹身上,而太子八成會來仁智宮請罪,到時候就是一筆爛賬。 關(guān)鍵是,此次避暑仁智宮,李世民與李淵是做了準備的,但李世民暗中做這些手腳,甚至使楊文干起兵謀逆……這讓李淵怎么想? 搞不好到時候又是各打五十大板。 “說起來,爾朱煥也算錯打錯中,反而有些功勞?!狈啃g咂咂嘴,“但畢竟向太子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