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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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命茶童奉茶后與長孫氏去了后院,她出嫁后與李乾佑一直居住在長安,只是偶爾回三原,如果要遷居回鄉(xiāng),還有很多要安排的事。 進了書房,李乾佑急匆匆的問道:“回三原可有不妥之處?” 李善有些意外,李乾佑年過四旬,出仕近十載,卻還沒有明年才加冠的李昭德沉穩(wěn)。 “三原縣在京兆內(nèi)。”李善簡單的回答道:“鄰縣便是云陽縣。” 李客師還沒來得及解釋,李昭德幽幽道:“云陽羅氏。” 顯然,去年李善長時間駐軍百泉縣,也在百泉的李昭德并不完全只是玩耍,在父親被罷官之后,李昭德迅速褪去了稚嫩,開始展現(xiàn)自己的能力。 “云陽羅氏……燕郡王羅藝?”李乾佑狐疑的看著李善,“羅藝被驅(qū)逐出京,如今是隴右道河州總管。” 李昭德也盯著李善,“仁智宮事變之后,秦王殿下入主東宮已然確鑿,但突厥分裂,或會大舉南侵?” 李善饒有興致的點點頭,“今日與秦王殿下決議,抽調(diào)侯君集、馮立、史大奈、段志玄、侯洪濤等將補入靈州軍,尉遲恭明日啟程往延州道,另調(diào)韓國公龐玉入代地。” 李昭德臉色微冷,“若是東宮不肯束手就擒,只能乘突厥來襲之際……而馮立、薛萬徹均未回京,李高遷被罷職,只能是燕郡王羅藝?!?/br> 李客師嘖嘖道:“十二郎越六郎多矣。” 所謂的六郎,指的是在丹陽房這一輩排行第六的李楷。 李善沒吭聲,但其實心里是贊同的,平心而論,自己雖然與李楷關(guān)系更好,但李楷無論是治政還是領(lǐng)軍都相對比較普通,也缺少對局勢的分析判斷能力,當(dāng)初接任代縣令之后,李楷只是蕭規(guī)曹隨,崞縣一戰(zhàn)時候,也是以李義琰為主。 而李昭德雖然年少,但能通過李善說的“云陽縣”迅速聯(lián)想到羅藝,也聯(lián)想到了突厥來襲,聯(lián)想到東宮可能的異動。 李世民那邊已經(jīng)有情報傳來了,羅藝早在幾年前被驅(qū)逐出京的時候就在云陽縣留下人手,去年回京后又補充了一部分,粗略計算,至少有五六百人。 不同于長林軍,雖然只有五六百人,但卻是常年面對胡人侵襲的精銳。 李客師也能想得到這些,但不同的是他是知道答案的人,他是通過裴世矩至今還沒有致仕來判斷東宮沒有選擇束手就擒……從資質(zhì)上來說,李昭德比李客師父子都要強。 至于李乾佑……他還在大為詫異,“羅藝能作甚?” “他都被驅(qū)逐出京了?!?/br> 李昭德沉默了會兒,低聲道:“天節(jié)軍?!?/br> “羅藝坐擁幽州多年,麾下天節(jié)軍頗為驍勇,如今一部駐守幽州,一部駐守河州?!崩钫训碌吐暯忉尩溃骸芭c薛萬徹、馮立不同,天節(jié)軍乃是羅藝的私軍……” 李乾佑終于聽懂了,“羅藝有可能暗中在云陽縣布置兵力?” 云陽縣距離長安城只有三十里,如果是快馬奔襲,需要的時間會非常短暫。 “即使長安大亂,四弟也應(yīng)無虞,東宮不會放縱?!崩羁蛶熃忉尩溃骸暗绻窃谌坏┥?,只怕橫遭不測。”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一旦東宮敗北,羅藝布置在云陽縣的精銳很可能會劫掠縣城后逃竄……云陽縣畢竟是羅藝的鄉(xiāng)梓,而三原縣正好在云陽縣的北方不遠處。 李乾佑嘆息了聲,看向李善,“那昭德就拜托懷仁了?!?/br> “何須叔父多言?”李善笑道:“昭德不比他人?!?/br> 李昭德畢竟年輕,還沒聽出什么,但李乾佑、李客師都心里有數(shù),李善功勛卓著,兩度救駕,但爵位是不可能晉升了,而且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在職位上有所突破,而身邊親衛(wèi)中已經(jīng)有了蘇定方、張仲堅這樣的名將,還有王君昊、劉黑兒、侯洪濤,已然儼然為一方勢力。 以李善一貫謹慎的性情,除了張仲堅之外,其他人短時間內(nèi)很難再有所分潤……反而是與李善關(guān)系比較好的幾個友人,比如李楷、李昭德、王仁表能有所分潤。 “不過叔父留在長安,他日理應(yīng)能起復(fù)?!崩钌菩χf:“秦王殿下有量,當(dāng)不會置之不理。” 其實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關(guān)鍵不在于李世民有沒有量,而是李乾佑有個叫李藥師的哥哥,還有個叫李客師的哥哥……歷史上的玄武門之變,李客師也是隨李世民起兵的主要將領(lǐng)。 李乾佑此時倒是灑脫,搖頭道:“兄弟五人,長兄早亡,二兄為天下名將,三兄如今為秦王心腹大將,五弟守家,某資質(zhì)平庸,文武均無杰出之才,等諸事平定,當(dāng)歸鄉(xiāng)悠游泉下?!?/br> 呃,其實李乾佑對仕途還是挺上心的……李善略有些詫異,當(dāng)年他施計讓李乾佑搶了李德武的長安令,主要就是李乾佑在這方面有強烈的進取心。 但隨后李善就知道為什么李乾佑如此消沉了。 “一市尚不足,東西兩市,均血流成河?!崩钋拥偷湍剜?。 唐代承襲《周禮》“刑人于市,與眾棄之”,即在市中執(zhí)行死刑,所以一般來說是在東市或者西市,但此次楊文干謀逆案牽扯的人太多太廣了,一個市都不夠用,東西兩市同時啟用。 最慘的除了楊文干族誅之外,就是齊王府了,不僅是上下屬官,不僅是侍衛(wèi)、屬官,就是六衛(wèi)中的大小將校,全都是斬首,嚴重一點的是全家處死,輕一點的是家人流放嶺南。 至于女眷,除了齊王妃之外,其他的女眷全都沒入宮中……也不知道李世民會不會上下其手。 整個齊王府,唯一能安然無恙的屬官就是李乾佑了,這如何不讓他心驚膽戰(zhàn)呢。 李昭德也嘆道:“今日晨間,在永寧坊看見有尸首抬出?!?/br> “這些日子抬出的尸首……數(shù)不勝數(shù)?!崩羁蛶熞舱Z氣沉重,“流放嶺南,能有幾人能安然而返。” 很多被牽連流放嶺南的人干脆選擇了自盡,這是李善沒想到的,其實經(jīng)過晉、宋、梁、陳幾朝,嶺南真的不算是蠻荒之地了……當(dāng)然了,因為水土不服而死的幾率還是不小的。 李乾佑已經(jīng)絕了再度出仕的想法,反而輕松了起來,能幸運的逃得一命,已經(jīng)是僥天之幸了,反而問起了仁智宮事變的細節(jié)。 親身參與的李客師詳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后搖頭道:“封德彝為何暗中依附齊王,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br> 李昭德眼神閃爍,“或許是有把柄落在了齊王手中?” 李客師看向奉命詳查此案的李善,后者點頭又搖頭,“應(yīng)該是,但具體何事不太清楚?!?/br> 給李世民戴綠帽子……這種事要是泄露出去,那就cao蛋了。 李昭德看了李善幾眼,沒忍住問道:“懷仁兄似乎與秦王頗為親近?” “陛下暗示。”李善給出了個完美無瑕的借口,心想李昭德與張文瓘、王仁表一樣起了疑心啊。 王仁表是早就有所猜測,畢竟他是知道李善身世的,張文瓘也早有懷疑,因為當(dāng)年就是他急奔長安為李善聯(lián)絡(luò)李世民的,但李昭德起了疑心,卻是因為他的直覺。 李善心想,隴西李氏丹陽房,李靖之后,這一代當(dāng)以李昭德為首……事實上,李昭德的的確確在貞觀年間出仕,高宗年間出任宰輔。 又聊了一陣后,與長孫氏約了明日去探望崔十一娘,李善才告辭離開,一同離開的還有李客師。 “懷仁,裴弘大……” “已有定計?!崩钌票犞劬φf瞎話,對于裴世矩會出什么招,他現(xiàn)在一無所知。 “那就好?!崩羁蛶熕闪丝跉?,笑著說:“比起昭德,德謀頗為遜色?!?/br> “德謀兄穩(wěn)重,昭德敏銳,各有所長?!崩钌齐S口道:“德謀兄先出任代縣令,后轉(zhuǎn)百泉令,已有數(shù)年之久,等塵埃落定后,可回京入三省六部歷練?!?/br> 李客師的長子、次子都不成器,幼子是庶出,所以將希望都寄托在李楷身上,聽了這話喜形于色,“還要懷仁襄助?!?/br> “伯父,通家之好,無需客氣?!崩钌葡肓讼?,“最好是中書舍人,雖品級不高,但卻是近臣?!?/br> 沒聽見李客師的回復(fù),李善略為詫異,轉(zhuǎn)頭順著李客師的視線看去,卻看到了臉色頗為陰沉的李德武正迎面而來。 李善腳步微滯,臉上露出個溫和的笑容,眼中卻滿是冰寒……前身遭到拋棄,李善雖然憤慨但卻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后世干出這種事的男人多了,但將自己送入河北戰(zhàn)場,卻是李善難以容忍的。 看見兒子投來的冰冷視線,以及李客師的鄙夷神情,李德武勉強露出個苦笑,然后加快了腳步。 “聽說他在裴府也頗為狼狽?” “幾近被驅(qū)逐。”李善哼了聲,“當(dāng)年小侄曾在母親面前發(fā)誓,必要其馬前潑水!” 這是朱氏和李善共同的想法,所謂的馬前潑水,那就是破鏡再難圓。 李德武也不指望再來一次破鏡重圓,但卻必須要考慮一點……我不想死,雖然我現(xiàn)在很狼狽,但不想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狗屎一樣的麻煩 “各坊巡視警戒,為左右金吾衛(wèi)之責(zé)?!?/br> 柴紹慢吞吞的說:“此非北衙禁軍所轄,長安縣衙只管與南衙禁軍交接?!?/br> “霍國公說的是?!崩畹挛涔Ь吹恼f:“只是之前平陽公主坐鎮(zhèn)長安,宮城、皇城以及長安各門出入均由北衙禁軍管束,故下官特地來詢?!?/br> 這倒是真的,仁智宮之變后,李淵依舊留在了鳳凰谷,長安的防務(wù)全都交給了平陽公主,別說北衙禁軍了,就是十二衛(wèi)中僅有的在長安執(zhí)勤的左右金吾衛(wèi)也是受其節(jié)制。 柴紹不禁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心想這李德武倒是有些心思,硬生生找了這個理由。 看了眼柴紹,李德武繼續(xù)道:“下官有一事厚顏相求……” 柴紹更是意外,這個不要臉居然求到我面前……也就是我面前,如果是妻子面前,只怕會被打出去。 揮手讓侍衛(wèi)退下,柴紹不再裝模作樣,冷然道:“說。” “下官難當(dāng)長安令,請外放。” “此乃吏部之責(zé)。” “玄齡公為吏部侍郎,凌公為吏部郎中。” “那你去尋他們就是?!辈窠B似笑非笑,“難道是怕東宮有所察覺?”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提點,你李德武身上還有個太子千牛備身的兼職呢。 “不敢貿(mào)然相求?!崩畹挛淠樕届o,“若欲辭官歸鄉(xiāng),不知霍國公可許?” 柴紹當(dāng)然知道,李德武實際上問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善。 猶豫了下,柴紹輕聲道:“任爾擇之?!?/br> 李德武輕輕松了口氣,其實他并不是要求外放,也不是想辭官歸鄉(xiāng),甚至都不是在詢問李善可能的態(tài)度,而是在試探柴紹、平陽公主這對夫婦的態(tài)度。 如果說之前是猜測,雖然有七八分的把握,但畢竟沒有確鑿,但這一次不同,平陽公主派出的親衛(wèi)都幫著裴世矩守門了,明晃晃的將刀架在了裴世矩的脖子上,李德武當(dāng)然知道,平陽公主夫婦是肯定知道李善身世的。 而仁智宮事變之后,陛下易儲的心思已經(jīng)明確,奪嫡局勢已然明朗,太子的失敗也意味著裴世矩的失敗……李德武不得不開始考慮自己怎么逃過這一劫。 選擇有兩個,一個是崔信,畢竟是親家啊! 雖然說自己不要臉的拋妻棄子,但崔信這個親家不可能不收留護佑自己……就算李善不悅,崔信也不會無動于衷。 可以說,這是一條非常穩(wěn)妥的道路。 不過很可惜,從仁智宮回京之后,崔府就沒人了,據(jù)說崔信夫婦都暫時遷居去了日月潭,李德武也無計可施。 而另一個就是平陽公主夫婦了。 太子即將敗北,如果自己不能找到托庇者,那很有可能會一命嗚呼。 李德武很確定這一點,妻子裴淑英看似柔弱,但能割發(fā)明志,苦等那么多年,性情剛烈不遜朱氏,說了會殺了自己,那么一定會全力為之。 所以,李德武在陛下回京之后,迅速找了個由頭來拜見霍國公柴紹,試探平陽公主夫婦的態(tài)度。 走出皇城后,李德武在心里想,自己或許應(yīng)該狡兔三窟,但一定要安排在距離平陽公主府不遠的地方,以順利的逃遁入平陽公主府。 當(dāng)天晚上,平陽公主后院中。 “砰!” 精美的茶盞被狠狠的投擲在地面上,摔的粉身碎骨,平陽公主厲聲喝道:“你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