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6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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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估摸著是沒機會再見西紅柿、辣椒、玉米、土豆、紅薯了。 李善曾經(jīng)仔仔細細的琢磨過,如果自己是穿越在歐洲,說不定有希望,畢竟那些海盜對財富的渴望是無休止的。 但中國就不行了,千年來,這片土地的人的視線始終在腳下的土地上。 所以,自己這輩子都吃不上西紅柿炒雞蛋,拔絲土豆,烤紅薯,最痛惜的是辣椒。 前世的李善能吃辣,但算不上喜歡吃辣,但失去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這么喜歡辣椒君。 不過母親朱氏似乎沒什么胃口,就連張氏都發(fā)現(xiàn)了……崔信也若有所思,似乎自從自己暫時遷居日月潭,朱娘子就時常愁眉不展。 其他人不知道,但李善是心里有數(shù)的,等崔十一娘困倦入睡后,他端著一個木盤去了后院正屋,母親果然還沒有入睡。 “不陪著十一娘,來這做甚?” “怕母親饑餓,做點些夜宵。”李善笑著說:“一碗綠豆赤豆粥,以小菜佐之,饑餓立止,也不至于飽腹?!?/br> 朱氏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端著碗慢慢用餐。 其實李善哪里不知道現(xiàn)在母親擔心什么,又是為何心情不好。 這兩個問題看似是一個問題,但答案其實是不一致的,朱氏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兒子對兒媳如此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 坊間的傳聞,就連崔信都提醒了好幾次,剛開始兒子充耳不聞,到最后干脆放話了,我就是給老婆洗腳了! 怎么著吧?! 對其他人而言是笑談,對很多男人而言,這是恥辱,但落入朱氏耳中,卻讓她的情緒產(chǎn)生了強烈的波動。 沒辦法,對比太強烈了。 做父親的拋妻棄子,做兒子的無微不至的。 雖然朱氏和崔十一娘很對脾氣,但畢竟是婆媳啊,天然就站在對立面。 雖然沒有對兒媳有什么意見,但朱氏總覺得兒子被搶走了……特別是李善隨駕回長安返回日月潭之后,先趕去看老婆。 雖然朱氏嘴上沒說什么,心中也沒什么,甚至崔十一娘私下還委婉的致歉……但朱氏心里難免不是滋味。 所以,李善送來了這份夜宵……哎,其實李善剛開始還真沒注意到,但奈何家有賢妻啊。 而朱氏擔心的……李善輕聲道:“母親放心,孩兒今日與舅父見了一面?!?/br> 朱氏精神一振,丟下湯勺,抓住李善的胳膊,“大兄如何了?” “還不錯?!崩钌凭従彽溃骸疤颖都有湃巍?/br> 那當然了,如果沒有魏征急奔仁智宮,沒有太子趕赴鳳凰谷,就算李淵不想,就算李世民都覺得倉促,只怕楊文干謀逆案都會讓太子脫身不了。 而這一切,都源自于爾朱煥向太子的舉告……太子能不信任嗎? 但朱氏擔心的不是這個,“秦王殿下……” “糊弄過去了?!崩钌茋@了口氣,“暫時無虞,日后孩兒會想個兩相便宜的法子?!?/br> 朱氏另一只手揉著眉心,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么但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朱氏心里清楚,想讓兄長安然無恙,兒子是能幫的上忙的,但幫忙的同時,兒子與兄長之間的關(guān)系很可能就會暴露? 這些道理,朱氏是想不到的,是凌敬登門,和李善一起,一五一十剖析給朱氏聽的。 李善一邊隨口安慰著母親,一邊在心里想著今日舅舅說的那些話。 爾朱煥已然下了決心,自己就找個機會遁走,隱居江南,只要將爾朱姓氏改掉,應該是安全的。 爾朱煥和李善心里都有數(shù),用齊王與封倫暗中勾結(jié)為理由糊弄過去只是暫時的,背叛雖然不是爾朱煥的本意,甚至是李善力挽狂瀾的關(guān)鍵,但在秦王那邊,污點是永遠洗不干凈的。 李善對這個方案既不贊同,也沒有反對,但提出等太子敗北之后。 李善希望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從仁智宮回長安也不過就七八天,但這七八天內(nèi),李善還是挺忙的。 剛開始忙著備戰(zhàn)突厥,雖然李善不能領(lǐng)兵,但將校調(diào)配以及兵力布置,以及代洲、靈州兩地的很多事情,李淵、李世民都要參考李善的意見。 這么忙碌,還要抽空去指導下閻立本的畫技,還抽出時間去見了一次舅父爾朱煥。 不過李善略為有些意外,沒想到三舅爾朱義琛并不知道舅舅爾朱煥為秦王一脈這件事。 關(guān)于爾朱義琛,朝中如今也沒有具體的安排,說起來三舅也挺倒霉的,啟程之后剛到長安,仁智宮就兵變了,之后北衙禁軍、十二衛(wèi)以及靈州道、延州道、代洲都發(fā)生了變動,但三舅啥好處都沒撈到。 這其中李善也是使了些手段的,比如薛萬徹、馮立為代表的東宮將校陸陸續(xù)續(xù)被李善、李世民送出了長安。 李淵對此是持支持態(tài)度的,就是他親自將羅藝趕到隴右道的。 其實爾朱義琛也想過外放,就像馮立那樣外放靈州或者延洲,李善是肯定幫的上忙的,而且還是說話很有分量的,當然了,也有其外放避禍的意思。 而且爾朱義琛雖然是東宮一脈,但與太子的淵源不深,關(guān)系不算近,自身還是李善的舊部,按道理來說通過這層關(guān)系外放應該不難,他是代州諸將中不多的既參與雁門大捷也參與了顧集鎮(zhèn)大捷的將領(lǐng),另兩個是蘇定方與劉世讓。 但李善沒有答應,甚至他尋找機會與爾朱煥見一面,很大程度就是因為爾朱義琛如何安置。 其實李善沒有答應,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反而是爾朱煥的要求。 為什么? 在羅藝被驅(qū)逐,李高遷被免職,馮立、薛萬徹被外放的情況下,在軍中本無威望的太子實際上手中沒幾個派的上用場的將領(lǐng),僅有的幾個……史萬寶戰(zhàn)死河北,任瑰亡于靈州,隨之葬送的還有李建成好不容易聚攏來的軍中將校。 在這種情況下,在代州屢立功勛,曾經(jīng)在崞縣一戰(zhàn)中立下大功得李淵贊譽,而且因為與秦王心腹張公瑾發(fā)生矛盾,被代國公李藥師趕回來的爾朱義琛很可能會得到太子的重用。 說白了,就是很可能會被裴世矩盯上,成為東宮異動的關(guān)鍵人物。 但偏偏爾朱義琛本人又不是李建成的嫡系,很可能成為工具人而不是主要的謀劃者。 最關(guān)鍵的是,有爾朱煥這個秦王安插進來的棋子,而且爾朱煥又得到了李建成的全盤信任……可以說,如果東宮想要有什么謀劃,不可能逃得出李善的眼睛。 一旦發(fā)現(xiàn)局勢不妙,李善即使不能提前動手,也有足夠的后手來解決……最直接的,讓爾朱煥暗中勸說三舅倒戈就行了,爾朱煥很確定的告訴外甥,他有足夠的把握。 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李善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大的錯漏,當然了,很多事情是要臨時才能做出決定的,萬一漏出了狐貍尾巴……自己也肯定是被逼無奈,李世民也應該不會窮追不舍。 什么狐貍尾巴? 萬一自己與爾朱煥、爾朱義琛之間的親戚關(guān)系被發(fā)現(xiàn)了,李世民肯定會浮想聯(lián)翩,正是爾朱煥向太子舉告,而李善也很可能是因此而急奔仁智宮。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肯定會順著這條線想到玄武門守將常何……因為李世民已經(jīng)遷居出宮,所以常何并沒有被踢走。 常何倒是其次,李世民真正想到的應該是常何身邊的馬周,如馬周、爾朱煥、爾朱義琛這樣的人還有多少呢? 在李世民登基之后,這對李世民與李善的君臣關(guān)系肯定是有微妙的影響的……但是如果到了關(guān)鍵時刻,李善也只能顧大不顧小了。 其他的方面,李善在心里盤算了下,裴世矩到底會出什么招,什么時候出招都很難確定,只能被動的等待爾朱煥的消息。 至于長林軍那邊,雖然李淵還沒有強行下令裁撤,但現(xiàn)在兵力已經(jīng)大為削減,大概只有一千多人了。 對此,李淵不是很在乎,因為他很清楚,只要二郎李世民還在,東宮就不敢妄動,長子帶著長林軍沖入太極宮有什么用? 只會用自己的性命成就李世民! 但李善并不是這么想的,他覺得,長林軍不一定是殺手锏,但一定非常重要,因為李淵覺得自己的對手是李建成,而李善知道自己的對手其實是裴世矩。 所以,爾朱煥才強烈建議李善,將爾朱義琛留在長安,使其成為關(guān)鍵時刻的后手。 李善久久的在小院內(nèi)徘徊,其實正常情況下他是應該在書房內(nèi)考慮這些事,但最近幾日崔十一娘時常夜醒,看不見人就要問。 關(guān)鍵還是裴世矩?。?/br> 李善在心里感慨,能夠在史書上留下印記的每一個人都絕非凡品,僅僅是拒絕致仕而已,就使得自己和秦王都心生忌憚,進退兩難。 當然了,裴世矩也是無奈之舉……當年他幾度將李善逼入絕境,后者幾度死里求活,而這一次,希望能奇跡般絕境逢生的卻是裴世矩本人。 月亮高懸在空,灑下萬點銀輝,李善腳步一頓,側(cè)耳細聽,似乎屋內(nèi)有些許響動。 “又醒了?”李善進屋點著燭火,看著靠在床頭的妻子。 “嗯。”崔十一娘下午睡了好久,晚上又早早入睡,半夜時分反而來了精神,在明亮的燭火照射下,黑漆漆的眼珠子靈活的在眼眶中轉(zhuǎn)動。 “諸事不都處置完了嗎?”崔十一娘伸手觸碰在李善的眉心,似乎想將丈夫眉間不自覺皺起的皺紋撫平。 “嗯,侯大郎已經(jīng)抵達靈州,中原的援兵也已經(jīng)抵達延州,將校調(diào)配已畢,就看突厥什么時候來攻了?!崩钌菩睦镫[隱覺得,此次突厥來攻,只怕其勢頗大。 原因也很簡單,代州三戰(zhàn),涇州一戰(zhàn),突厥已經(jīng)傷了元氣,突利可汗、都布可汗未必有著始畢可汗那樣侵吞天下的野心,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必須要保證阿史那一族在草原上至高無上的地位和統(tǒng)治力。 想達到這樣的效果,南侵是唯一的選擇,只要能擊敗大唐,逼迫李淵和談,那些蠢蠢欲動的以薛延陀為首的鐵勒九部以及其他部落就不敢妄動。 崔十一娘小聲問:“是因為東宮嗎?” “太子必敗,秦王入主東宮已是必然,陛下私下都已然提及,等突厥退走,就會易儲。”李善不想讓懷孕的妻子去想這些,笑著問:“仁智宮之變,不會怪為夫吧?” 李善隨駕回京這些天,一方面忙于公務(wù),回京的當天晚上就接到了張仲堅的來信,另一方面崔信、張氏時常陪在女兒身邊,導致夫妻倆到現(xiàn)在都沒談起仁智宮諸事。 “父親隨陛下、秦王陷于仁智宮,但難道不是郎君提兵救援的嗎?”崔十一娘語氣平靜,“如果說的是父親留在仁智宮,而沒有隨郎君回返的話,之前不久已經(jīng)釋然了嗎?” 頓了頓,崔十一娘繼續(xù)道:“父親不肯托病避開仁智宮,后又不肯離開仁智宮,郎君也不能道出其中緣由,實在是無奈之舉?!?/br> “而且郎君早有謀劃,心有成算,妾身并不擔憂?!?/br> “上天待某不薄,此生有十一娘為伴?!崩钌瓶嘈Φ溃骸半m然謀劃已久,但也頗為兇險,若是十一娘還有精神,為夫慢慢道來?!?/br> 崔十一娘饒有興致的端正坐姿,讓李善端來溫水,又去取來幾塊糕點,擺出一副聽評書的架勢。 “說起來是機緣巧合,說起來是齊王、封倫運氣不太好。”李善笑著說:“當年玉壺春被京兆杜氏所奪,十一娘應該是聽說過的?” “聽墨香提過,后來小蠻也提及。”崔十一娘想了想,“似乎就是天策府杜如晦的叔父?” “嗯?!崩钌茖⑹虑榈膩睚埲ッ}說了一遍,笑著說:“為夫向來與人為善,但也不是個任人欺辱的性子……” “咯咯咯!”崔十一娘忍不住笑了,“那當然,欲谷設(shè)、都布可汗都知曉?!?/br> “嘿,某不招惹他人,也不懼怕他人?!崩钌茡u頭道:“當日與杜淹借下這份冤仇,也因為凌公當年入天策府,實際上就是奪了杜淹的官位,所以為夫暗地里留心,很快發(fā)現(xiàn)玉壺春酒肆有異?!?/br> “原因也很簡單,因關(guān)中糧食短缺,故圣人下禁酒詔,雖然實際上東西兩市酒肆未絕,但苛以重稅,所以釀酒得利不多,再加上米價升騰,酒肆甚至可能虧本,但玉壺春酒肆卻產(chǎn)量頗多……” “當時只是順手讓范十一那皮猴去查了下,結(jié)果查到了坊州?!崩钌葡胂胍灿X得是運氣,自己當日可沒想到會查出那么多,“之后就去了代州,直到雁門大家后回京才知曉,坊州有宜君倉,而坊州的司庫參軍是封倫的女婿,此人每個月都會拜訪封倫,次日榮九思登門,后入宮去見齊王?!?/br> 李善仔仔細細的將事情說出來,崔十一娘眉頭微蹙,想了會兒才說:“齊王當年依附東宮,而封倫卻是秦王一脈,所以郎君才會心有存疑?!?/br> “是啊,從那之后,范十一暗中抽調(diào)人手,一直盯著封倫?!崩钌平又f:“半年前,梁國覆滅,調(diào)配各地官員,為夫曾經(jīng)有意調(diào)楊文干轉(zhuǎn)隴州總管,而封倫卻不肯……” “所以郎君才會認為封倫、齊王有謀逆之心?!贝奘荒稂c點頭,“隴州總管品級比坊州刺史略高,這是升遷,封倫為秦王一脈,否決是應該的,但坊州臨近京兆府,而且是仁智宮所在,封倫理應是贊成的。” “雖然當日不知曉封倫、齊王到底會做什么,但能肯定,他們肯定會做什么?!崩钌莆⑽u頭,“不過也出了不少意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