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蕭鳴鈺一瞧他這神清氣爽的模樣,心知這是把話說開了,于是冷嘲一句,“臉上掛著這么大個腳印,到處顯擺什么呢?還嫌這丑出的不夠多嗎?” “哪里大了?”蕭見琛立刻反駁,“這腳哪里大了?” 枝枝的腳明明一掌就能握過來,哪里跟大沾邊? 說完又搖頭晃腦起來,“你不懂,等腳印消了,我還要再讓枝枝給我踹個新的?!?/br> 這副模樣叫蕭鳴鈺胸間泛起一陣惡心,他緊緊蹙眉,從袖子里抽出戒尺,一下下往掌心拍著。 蕭見琛見狀,連忙收斂幾分。 “哼?!笔掵Q鈺冷笑一聲,“既然事情解決,那我也算完成父皇母后囑托,明日我便啟程回大燕去,你可還有什么事?我走之前再幫一幫你。” 蕭見琛還真有那么一件事。 “大哥。”他又毫不猶豫跪下去,把蕭鳴鈺嚇得一個后仰。 “大哥,你能不能把那姓齊的弄走?” “弄走?”蕭鳴鈺不解,“我為何要把他弄走?” 蕭見琛:“弄走太難的話,直接弄死也行。” 蕭鳴鈺:“……” “大哥有所不知,我同枝枝已經(jīng)吞下同心蠱,若枝枝變心,便會化作一抔黃土,叫風(fēng)一吹就沒了。” 說到這里,蕭見琛抬起頭來,一臉認(rèn)真道:“那姓齊的老在枝枝跟前晃,枝枝豈不是很危險?” 蕭鳴鈺真是大開眼界,他連說了三聲“好”,打算把這樁事寫成話本,等回了大燕,每個說書的分一本,講他個三年五載。 “你怕他有危險,但絕不該從旁人那里下手。”蕭鳴鈺苦口婆心,手把手教他,“若他變心,只能證明你不行?!?/br> 蕭見琛像被人戳了內(nèi)心最痛的回憶,疾聲打斷:“我行!” “……”蕭鳴鈺沒了脾氣,蕭見琛這榆木腦袋。 “這個行不行,不是你那個行不行,而是你是否對他愛護(hù)有加,是否盡心盡力照顧他,是否全心全意只為他一人?!?/br> 蕭見琛傻愣愣點頭,竟錯亂到當(dāng)著他大哥的面發(fā)起誓來,“我自然全心全意為他一人!” “那你還怕什么?若樣樣都做到了,他必不會變心,若這樣都變心,那說明他并不值得你全心全意對他?!?/br> 蕭見琛若有所思,“那……” 蕭鳴鈺給他支招:“祭司大人怎么對齊向云,你就怎么對他,記得以禮待人,處處彰顯你的大氣大度,莫要叫旁人以為我們大燕都是一群小心眼?!?/br> “好?!?/br> 翌日清晨,眾人都起了個大早,花酌枝親自來為蕭鳴鈺送行,并附贈幾副上好苗藥。 “祭司大人無需多禮,說來還是我們大燕虧欠南疆諸多,待我們重整朝政,百事復(fù)興,定會向南疆表達(dá)誠意?!?/br> 蕭鳴鈺客套話說完,朝賈方正跟陸繁招招手,“你們二人還是隨小琛回南疆,往后再不可讓他如此任性。” 陸繁額頭出了一層冷汗,連忙拉著賈方正跪下去,“臣明白!” 蕭鳴鈺俯身,將二人拉起來的空,突然壓低了嗓音,“齊向云說要買大燕的織云錦給家中妻女裁衣,若他再問起,就說織云錦珍貴,一年不過織一匹,若想買,就千兩銀子賣他?!?/br> 陸繁瞠目結(jié)舌,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可織云錦,我家丫鬟一天就能——” 賈方正使勁撞他一下,低聲回道:“臣明白,太子殿下放心?!?/br> 蕭鳴鈺笑瞇瞇直起腰來,雙手往寬大的袖子里一揣,沖蕭見琛點點頭,“那我便走了,小琛,記得給家里寫信?!?/br> 蕭見琛有些不舍,他走上前,跟蕭鳴鈺對視許久,“大哥路上千萬小心,回了大燕,便給我寫封信報平安?!?/br> “知道了知道了?!笔掵Q鈺拍拍他的肩膀,笑罵一聲,“臭小子,真長大了,竟學(xué)會關(guān)心我了?!?/br> 花酌枝就在后面的馬車上看著。 他自小便只有一人,在幽深不見邊緣的祭司殿長大,那時候他個頭還小,從祭司殿這頭跑到那頭,也要花費不少時間,他沒見過外面的山,沒見過外面的水,等大些,能為南疆借運祈福,才慢慢走出來。 他認(rèn)識的第一個朋友是沈碎溪,方接觸時他們還以乳名相稱,被祁爺說過一次后,沈碎溪對他的稱呼就變成了“大人”。 是以眼前這一幕對花酌枝來說,既新鮮又陌生,他沒有可以這樣親密的家人,就連蕭見琛也暫時算不上數(shù)。 送走蕭鳴鈺,花酌枝一行也踏上回南疆的路。 上車前,蕭見琛對著陸繁跟賈方正二人耳提面命,“往后絕不能再說大祭司是妖物,也不能說我是被逼的,若有人問起,就說大祭司是天神,我也是自愿嫁來南疆的?!?/br> 眼看著蕭見琛突然變了個人,陸繁不敢多言語,只好諾諾應(yīng)下,等蕭見琛走了,他苦著一張臉問一旁的賈方正。 “賈大人,依你所見,殿下這是?” “唉……”賈方正連連搖頭,反問了他另一個問題,“你可知太子殿下走前,叮囑我們那番事是為何?” 陸繁當(dāng)然不懂,那織云錦明明家家戶戶都能織,為何要說的那樣珍貴,又賣出個天價來? 他老老實實搖頭。 “陸大人,你糊涂?。√拥钕聬勖袢缱?,那流云教先對你我二人不客氣,將我們打成這樣,太子殿下氣不過,又不好正面討個說法,于是借織云錦一事,替我們出氣呢!” 說完,賈方正已經(jīng)感動得淚流滿面。 陸繁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層說法,他心里先是一熱,又追問道:“那我們殿下又是?” “就連我倆這不入流的無名之輩被欺負(fù)了,太子殿下都要如此,三殿下被那大祭司欺負(fù)成這樣,太子殿下不可能坐視不管?!辟Z方正青黑的雙眼一瞇,下了結(jié)論:“所以說,太子殿下一定是教三殿下忍辱負(fù)重臥薪嘗膽暗度陳倉,這件事……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簡單?!?/br> 忍辱負(fù)重臥薪嘗膽暗度陳倉的蕭見琛攔在花酌枝馬車跟前,掛著一臉鞋印,氣沖沖道:“為什么不讓我進(jìn)你馬車?我要跟你同乘!你不讓我進(jìn)去,我就找人寫話本子,說你對我始亂終棄!” 【作者有話說】 蕭鳴鈺:莫要叫旁人以為我們大燕人人都是小心眼。 還是蕭鳴鈺:一千兩,賣他! 明天還有嗷老婆們~ 第55章 秘籍 花酌枝并不想叫蕭見琛與他同乘,見是見過了,但他心里仍舊有個疙瘩。 可架不住蕭見琛吵鬧,只得讓他上來。 蕭見琛爬進(jìn)馬車,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坐了一個人。 齊向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沖蕭見琛頻頻點頭,一聲“小蕭”就要脫口而出時,突然想起花酌枝的話,于是話到嘴邊直接改口:“蕭三殿下。” 蕭見琛臉色瞬間黑下去,但他還記得蕭鳴鈺的叮囑,只得勉強(qiáng)回以一笑,緊緊挨著花酌枝坐下。 見蕭見琛沒有要鬧的意思,花酌枝稍稍放心,轉(zhuǎn)向齊向云,“齊大哥繼續(xù)說吧?!?/br> “哦,說到哪里了……”齊向云沉思起來,馬車?yán)镆粫r無人講話。 蕭見琛憋了句話,剛好趁現(xiàn)在說出來:“齊大哥慢慢想哦?!?/br> 齊向云:“……” 本來快要想起來的,被蕭見琛一句“齊大哥”影響,愣是忘了個精光。 他望向花酌枝,問道:“蕭三殿下的毒還沒消去嗎?” 怎么愈發(fā)嚴(yán)重了? 經(jīng)他提醒,花酌枝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他從小挎包里掏出蠱盒,咬破手指湊到蕭見琛頸側(cè),沒過一會兒,指尖便多了一只跳蚤大小的蠱蟲。 花酌枝將蟲喂飽后塞回蠱盒里,然后抬頭朝蕭見琛笑笑,“毒已經(jīng)清了?!?/br> “哦我想起來了!”齊向云雙手一拍,“因我的人易容臥底一事,雙劍門這幾日正在肅清門中叛徒呢,斬殺的斬殺,逐出師門的逐出師門,武林中一時怨聲四起?!?/br> 而他的計謀也算成功,雖然沒能混進(jìn)雙劍門,但也從馮守業(yè)手里救下了花酌枝,還把雙劍門攪得個天翻地覆。 花酌枝連忙道:“齊大哥救我一命,我自會銘記在心?!?/br> 蕭見琛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害花酌枝被抓的是他蕭見琛,叫花酌枝受傷的也是他蕭見琛,可救花酌枝的是齊向云,這樣一比,竟全變成他的錯了? 但他還記得蕭鳴鈺的叮囑,于是牽強(qiáng)一笑,“齊大哥救枝枝一命,我也會銘記在心。” 這下不光齊向云,連花酌枝都覺出奇怪來,往日蕭見琛對齊向云的稱呼都是“那個姓齊的”,怎么這會兒直接喊起齊大哥了? “雙劍門一亂,正是個絕佳的好機(jī)會,待我同你回南疆看過天神燈,便要大肆討伐了。” 花酌枝給齊向云吃了個定心丸,“齊大哥放心,天神燈不會出事的?!?/br> “我自是對你十分放心的,但你也不要太累,等恢復(fù)再說也不遲。” 說完最近幾天發(fā)生的事,齊向云向他們告別后便回了流云教的馬車,只剩兩個人時,花酌枝問起蕭見琛。 “你為何喊他齊大哥?” 蕭見琛噘著嘴,反問花酌枝:“你為何不喊我琛哥哥了?” 花酌枝低頭看看自己布滿紋路的手掌心,又看看蕭見琛嫩得出水的臉,然后抿了抿唇角,“這不合適?!?/br> “哪里不合適?” “我現(xiàn)在比你大,再喊你——再喊你那個,太奇怪了?!?/br> 蕭見琛一梗脖子,脫口而出:“若要以容貌論大小,那我還得喊你一聲爺爺不成?” 花酌枝:“……” 突然想起一段不好的回憶,花酌枝也來了小脾氣,一指車門,“下去?!?/br> 蕭見?。骸拔也幌氯?!” “咔——噠——” 車門開了又合,馬車晃晃悠悠往前走去,蕭見琛站在原地迷茫了會兒,只得咬咬牙轉(zhuǎn)身往后跑。 他跳上陸繁和賈方正的馬車,將懷中的匣子遞到陸繁跟前,“陸繁,你快幫本殿下把這匣子打開?!?/br> 陸繁接過去,轉(zhuǎn)著看了半晌,一本正經(jīng)道:“回殿下,這匣子得用鑰匙打開?!?/br> “……”蕭見琛瞪他一眼,“還用你說?我要是有鑰匙還來找你?” 說著,他做了個劈手的動作,“沒有鑰匙,你直接拆開就是?!?/br> 這就是要把匣子弄爛的意思,陸繁想了會兒,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在匣子四周比量著。 見陸繁只比劃不下手,蕭見琛心急如焚,他一把搶過匕首,自己動手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