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但他還沒徹底心寒、因為恐懼還控制著身心。他用凍到通紅的手掌,緊緊攥住了電話筒,用極致惶恐的語氣,又啞又哆嗦、時不時還慌到失聲,跟母親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但出人意料,電話那頭自始至終都沉默—— 就只有在聽見“報警”兩字的時候,蘇母才好似個活人,她聲急力切、不容多生事端一般開口,“不行——!” “我從小看著你表哥長大,他根本不是那樣人!” “你報警了想干什么?抓他嗎?那我以后怎么回你姥家?怎么跟他們處?” 又是轟然一聲巨響,但卻也無事發(fā)生,只有電話聽筒顫悠悠地在冷空氣當中打轉。 蘇星禹不管是臉色、還是大腦,全都是一片空白,心中更是好似落下一場無止無休的冷雨—— 他徹徹底底,成為了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第123章 人要有慈悲 到今年,是蘇星禹把自己當成野孩子的第十年。 十,多么完完整整的一個數(shù)字,比九這個極陽數(shù)還多一,可見這一多的是有多么多余—— 所以他也多余,至少說這些話都多余、剖開心腸,將都快爛掉了的往事,全都攤開來,也顯得十分多余。 他這個人就愛蹲著,片場蹲、隨地大小蹲、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宅男家里蹲。 因為他就不喜歡站著,肚里揣著沉甸甸的往事、抻開了就疼。生而為人,他一點都不喜歡為難自己。 所以他愛笑,見誰笑誰,平等地笑話每一個遇到人……因為他整個人都是個虛妄笑話。 蘇星禹剛發(fā)泄淋漓說完這一切,他人就已經冷靜下來,因為他畢竟二十七歲,不是當年的十七歲少年了。 但現(xiàn)場卻一片死寂、應該準確說是窒息,因為就沒一個人能從表面上看出來—— 蘇星禹是個置之死地又再度重生的人。 但他重生歸來的態(tài)度好像就是——當一個看似悲劇、實則微妙喜劇的歡樂喜劇人。 蘇星禹覺得自己該給自己的前半生蓋個棺、定個論,就讓曾經的自己,好好地入土安。 他有點像是喝醉了的中年老男人,煞有介事地豎起了一根手指,似乎是想讓大家,都安靜一下好好聽他說—— 但是下一秒鐘,他眼神忽然一迷,身形一個趔趄、竟然毫無征兆地突然暈倒在地?! 現(xiàn)場又寂靜了兩三秒鐘,因為誰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 但是突然性的,還是身為心理醫(yī)生的黎棠反應最為迅速,一個前撲接滑跪,手指準確無比壓在了脈搏,忽然發(fā)出一聲大吼,“立刻開車送醫(yī)院——” “他嘴唇紫紺,明顯是心臟病犯了??!” 蘇星禹這個摳門錢串子,這么多年來,都沒舍得給自己徹頭徹尾做個體檢——?! 別說是在場人,估計連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臟病! 但這個心臟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屬于卵圓孔未閉合,二十多年前醫(yī)療技術差勁,也就這幾年針對性手術才普及開來。 又是一場兵荒馬亂,嘉賓們集體轉戰(zhàn)醫(yī)院走廊—— 任晨雨他媽也跟來了,這中年大姨確實是愛管別人家閑事,但也確實是熱心腸。 任晨雨這個親生兒子都感覺無奈,垂手搭著自己膝蓋,很是無力道,“……媽,你就別轉悠了?!?/br> “兒子。”他媽好似猛虎撲食一樣,忽然往他跟前一湊,“媽沒給你留下什么心理陰影吧?” “……”任晨雨沉默了幾秒鐘,迅速把自己嬰兒時期、童年、青少年都給回顧了一遍,“沒?!?/br> 他媽還是不放心,繼續(xù)問,“媽沒短你錢花吧?” 那就更沒有了,畢竟任晨雨是個高中就用香奈兒化妝的都市小麗人啊,他納悶了幾秒鐘,“……媽,你究竟想說什么?” “媽……”這中年大姨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神色,忽然道,“要是暫時去給別人當會兒媽,你不會犯心臟病吧?” “……” 病房當中,蘇星禹閉眼熟睡,情況非常令人難以捉摸。 醫(yī)生說他單純就是睡著了。沒錯,就是睡著,已經足足睡了二十七個小時,還完全沒有丁點醒來的跡象—— 他不醒,就沒辦法進行卵圓孔閉合手術,這手術不做還不行,否則猝死風險太高了。 但現(xiàn)階段也沒啥招。這世界上有誰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呢?又有誰能叫醒一個不是裝睡卻又勝似裝睡的人呢? 難不成非得睜開眼……看看這世界有多cao蛋嗎? 宸昇就好像是個假人一樣,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用修長手指屈起,杵著自己的人中,雙眼當中遍布血絲、好似沒有丁點人色。 他也不吃不喝、不休息,這么枯坐了二十七個小時…… 祁驍這個萬年死對頭,都悄么聲進屋好幾次,最后一次遞來一瓶礦泉水,但開口仍然挺鳥語花香,“喝吧,我沒下毒?!?/br> 但管他有沒有毒的,宸昇現(xiàn)在別說水、就算是現(xiàn)在驟然發(fā)現(xiàn),蘇星禹曾寫過情書,要跟他生生世世。估計……他本人都沒太有反應。 祁驍自討了個沒趣,只能訥訥地將瓶裝水收回來,咔吧攥緊在了自己掌心當中。 頓了頓后,他還是打算發(fā)揮自己的專業(yè)所長,罵這家伙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