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第95章 誰來助我 楚凌心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頓時有些怒氣沖沖,平日里壓抑的脾氣在此刻仿佛更暴躁了起來,朝著夏鴻鵬大吼起來:“夏鴻鵬,我他媽招你惹你了,今日非要你死我活是吧?” 風澈三指合攏,一個響指打了出來,“何夕”搖得更響了。 “叮鈴鈴”的聲音頗有些吵人,夏鴻鵬扶著額頭,青筋暴起,聲音有些壓抑:“你還真是……一貫會壞我的事啊,風澈?!?/br> 風澈皺著眉頭,感覺這語氣熟悉至極,他頭皮發(fā)麻,總是無端想起一個讓他不想提起的故人。 楚凌頭腦發(fā)沉,“何夕”的聲響一聲比一聲微弱,手中的符紙被她揉得發(fā)皺,她法器一頓,一時竟然想不出應(yīng)當畫什么符出來。 她的心煩躁不安起來:“夏鴻鵬,我不想和你動手,楚夏兩家交手,于你于我都沒有好處?!?/br> 夏鴻鵬甩袖拂開楚凌cao縱得顫顫巍巍的符箓,毫不吝嗇地肆意施展“驚鴻羽”,掙斷了風澈纏繞而來的空間界條索。 他微微一笑:“確實對夏家和楚家都沒好處,但是對我有好處呀~” 他凝在眼眶里的眼珠轉(zhuǎn)了一輪,一錯不錯地盯著楚凌,見她精神恍惚,笑得愈發(fā)甜美起來:“你忘了嗎,你們這些家主當年做少主的時候犯下罪孽,在裁院誅殺了一個無辜之人呢?!?/br> 楚凌開始生理性地反胃,某些陰冷的氣息侵蝕了五臟六腑,甚至逐漸開始攻占大腦,她難以理解在場內(nèi)傳遞而來的信息,根本聽不懂夏鴻鵬在發(fā)瘋說些什么。 風澈猛然抬頭。 是了,這語氣,是他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語氣。這些話,也是他這輩子不會忘記的話。 畢竟與當年那人說的一般無二。 三百年前風行舟在風家大殿自殺,他將頭顱帶回姬家,咒法燒得頭顱只剩飛灰之時,那人也是這樣甜膩瘋癲地說:“風行舟,你在裁院犯下的罪孽,當以三世來償?!?/br> 姬水月,為何是姬水月的語氣? 當年姬水月,不已經(jīng)被他就地誅殺了嗎? 他親眼看見姬水月的靈魂踏入輪回,為何如今還會出現(xiàn)在夏鴻鵬身上看見她的影子? “姬水月?” 風澈顫抖地,難以置信地,幾乎歇斯底里地,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隨著這一點熟悉的影子出現(xiàn),一切一切因為那個人引發(fā)的深重苦難又像是被激起來,繚繞在他心口,鋒利的刀在不停地刮—— 他寧愿相信自己再次被戾氣影響,已經(jīng)全然瘋了。 然而cao縱戾氣這一點,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成為證據(jù),焦灼地等待著對面的回答。 “夏鴻鵬”手中聚集的靈決忽地一頓,隨即被“他”揮散。 這一次,“他”指尖雀躍的紫芒綻放出刺目的光輝,風澈只看清“他”微微勾起了嘴:“哥哥,你倒是沒忘了我嘛,虧我叫你這么久~” 像是兄妹久別重逢一般,她期待著哥哥的回答,然而她口中的哥哥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風澈腦海中頻閃過姬水月的臉,瘋癲的,獰笑的,悲痛欲絕的,最后竟然凝聚成姜月兒那張乖巧可愛的臉,笑吟吟地朝他一遍一遍地喊著:“哥哥!” 他以為撿了一個meimei,甚至他還想把她真的當成自己的meimei。 原來她什么都記得,就是來騙他接近他的。 忘川洗滌,黃泉磨礪,轉(zhuǎn)世為人——為何不會讓她的靈魂忘記曾經(jīng)??。?/br> 這明明是人族靈獸乃至兇獸千百萬年來的定律,天道在上,為何她可以超脫其中???! 她究竟用了什么辦法,為何會占據(jù)夏鴻鵬的身軀,而夏鴻鵬本尊又去了哪里??。?/br> 風澈看著呼嘯而來的咒法落在天際,他掌心的坎水防御法陣在面前疊加,咒法與水幕撞擊,飛揚的雪花在漫天炸開,瞬間化為遍布著殺意的冰針。 細密的戾氣絲線包繞其中,風澈攔了又攔,還是有些許漏網(wǎng)之魚奔著楚凌飛掠而去。 風澈猛然后退,“縮地成寸”轉(zhuǎn)了三道軌跡,身后密密麻麻的冰針還在朝他追蹤而來,而他想要撈回在楚凌面前變換軌跡的冰針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躲開?。。 ?/br> 楚凌似乎對面前的危機無知無覺,搖搖晃晃地看著風澈朝她喊著什么——她空耳了。 渡劫巔峰的身軀到底是不一般,冰針刺入眉心也只沒入半寸,就化作了一灘水,楚凌毫發(fā)未損,然而其中細若游絲的戾氣已經(jīng)鉆入了靈府。 眉心有些發(fā)燙,身側(cè)的“塵念”朝楚凌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喊叫,在她耳中卻逐漸放大到尖銳的地步。 她發(fā)覺自己有些怕那條紅線,恍惚間看見它化身成一條巨蟒,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她拼命想要掙脫,浮空符都踩不穩(wěn)了,向下方跌落而去。她想要cao縱,卻感覺多少有些力不從心,待她捋順了經(jīng)脈之中亂竄的靈力,已經(jīng)“撲通”一聲跌坐在風澈方才布下的“四野穹廬”上。 她摔得生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身軀的不對,指尖顫抖著摸向眉心。 那道極細的紅紋彰顯了巨大的存在感,灼得她指尖像是被脫了一層皮,痛苦和恐慌浮現(xiàn)在心頭,楚凌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她何時快要走火入魔了??? 風澈聽到楚凌這一聲,想要繞過戰(zhàn)場去看看情況,然而姬水月借用著夏鴻鵬的外殼,絲毫不吝嗇動用靈力,將手中的咒法開啟到極致。 縱然風澈如今修為可以與渡劫巔峰一戰(zhàn),但面對這樣瘋狂的攻擊,也開始自顧不暇了。 楚凌他護不住了。 風澈心底焦急,下意識開始四處搜尋能來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轉(zhuǎn)身看見遠處觀戰(zhàn)的姜疏懷面色冷凝,視線交匯后,風澈看清了他眼底的躲閃。 姜疏懷若今日入場,無論場中誰身死當場,姜家都會攤上責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疏懷向來避重就輕,自然只會置身事外。 姜家不可能來幫。 看著楚眉心那一道逐漸拉長的血紅,風澈一邊擋著姬水月的攻擊,一邊只能心生悲涼。 誰來助我—— 忽然,一道銀亮如水的劍光劃破黑暗,劍意燦烈,清越的爭鳴之聲如虎嘯谷,如龍騰越,姜臨劍至人至,兩指合攏,“無渡”以劍柄為中心開始旋轉(zhuǎn)起來。 他身上的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從最初的低沉內(nèi)斂到鋒銳如劍,渡劫后期的波動引得姬水月側(cè)眸看了過來。 四周萬物開始震顫,無數(shù)的沙石瓦礫浮至半空,風澈甚至聽到了百鳥朝鳳的聲音,下一刻,它們尖端調(diào)轉(zhuǎn),齊齊朝向姬水月,仿佛漫天的鈍劍在這一瞬間都開了刃,閃爍著凜冽的劍芒。 劍骨大成萬物為劍,催動到極致之時,天地都為之一顫。 姜臨一手cao縱著“無渡”揮出殘影,攔住姬水月的攻擊,一手攬過風澈的肩膀:“我來助你?!?/br> 雙目交匯,風澈空懸的心忽然被填得很滿很滿。 根本無需多言,他很快看懂了姜臨眼神里的意思:這邊他攔著,去看看楚凌。 他腳下風盤調(diào)轉(zhuǎn),“縮地成寸”疊加其上,倉促來到了楚凌身邊。 他沒來得及探查楚凌的情況,遠處忽然傳來姜疏懷的一聲暴喝:“姜臨!你在做什么???!” 姜疏懷一聲吼完,觀戰(zhàn)的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姜家少主不是說這次宴會沒來?” “姜臨何時渡劫后期了?” “姜家主明哲保身但求無過,怎可能參與今日亂局……” “可他家少主出手,就是意味著姜家入場了……” 姜疏懷聽了周圍的話,神情有些不自在:“給我滾回來,你沒看到夏鴻鵬和楚凌都已經(jīng)變得不人不鬼了嗎?” 姜臨沒理他,“無渡”劃開一道火紅的弧度,赤紅的烈焰附著在劍身上,緊接著漫天下起了火雨。 炙熱的溫度勾動得空間有些扭曲變形,姬水月咒法之下的冰晶開始瘋狂融化,水火本不相容,在此刻卻交織在一起,仿佛它們應(yīng)當是一體。 隨后,劍鳴一出,水滴化刃,火焰做羽,沙石為柄,萬劍相應(yīng),齊齊切斷了逸在空中的戾氣絲。 姜臨一劍揮出得了空閑,才緩緩看向姜疏懷:“看到了,馬上走火入魔而已,倒也不是不人不鬼?!?/br> 他矜持又溫和的神情太有欺騙性,仿佛不顧姜疏懷阻攔,力挺風澈的不是他,而是什么別的人。 姜疏懷面上有點掛不住,見姜臨態(tài)度這么好也不好發(fā)脾氣,難得好言相勸起來:“姜臨,今日這樁事姜家若入場便會鬧得更大,場中無論是誰走火入魔都要被誅殺,死了哪家來討麻煩,姜家也難辭其咎?!?/br> 姜臨清凌凌的目光瞥過去:“可是我要幫風澈?!?/br> 姜疏懷聽到風澈兩個字腦袋就疼,想起當年姜臨十年內(nèi)做出來的一堆荒唐事,就恨得咬牙切齒:“風澈風澈風澈!他是什么東西,值得你為他做什么?你身為姜家少主,想想家族榮耀!別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放在心上,惡不惡心!” 姜臨聽了他的話,清朗的眉眼壓下來,沉沉地露出一股殺意,滿場的火焰熄滅,轉(zhuǎn)換成了雷霆之威,劍意似乎帶著劍主的暴怒,交連而成的電網(wǎng)肆虐而出:“家族榮耀算什么東西,也配和風澈相提并論?” 劍隨其主,“無渡”銳意無雙,再次攔住想要繞到風澈那邊的姬水月,姜臨的身形也隨之而去。 看樣子要對姜疏懷這個家主的教誨置之不理了。 姜疏懷怒極反笑:“好好好,你若今日幫了那個十惡不赦的孽障,就別說自己是姜家的人!” 姜臨回眸,定定地看著他。 這些年來,外界只知是姜疏懷不計前嫌地接兄長遺孤歸來,又不辭辛苦地一路將其培養(yǎng)到少主,算是彌補了兄長的遺憾。人人提及都要贊一聲姜家家主大義。 然而此時撕破臉皮,眾人卻發(fā)現(xiàn)二人不像是傳聞那般和睦。 滿場寂靜,外圍看熱鬧的人都不敢吱聲,只瞪大眼等著姜臨回答。 忽地,姜臨嘴角揚起一抹笑來,劍上的清光還在如瀑下瀉,根本沒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姜疏懷竟從他的臉上看出了開心。 “好啊。” 甩掉了沉重的包袱和顧慮,丟棄了看似相連實則名存實亡的血脈聯(lián)系,拋卻了家族榮辱個人名利,他甚至看上去意氣風發(fā)得像一個少年人。 姜疏懷腦海里開始嗡嗡地轟鳴。 他就知道姜尋予的兒子注定離不開兒女情長。 姜尋予為情所困,那個妖女殺夫生子后殉情,兩個這樣的人生得出什么好東西。 自他知曉姜臨對風澈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感情,他無時無刻不在慶幸風澈就那么死了。 不然姜臨遲早會惹出什么禍端,就像今天這樣,棄養(yǎng)他多年的家族于不顧。 好端端的男人,不去喜歡女人,非要喜歡什么男人! 實在是,惡心至極…… 姜疏懷想著想著,怒意上涌,腰間的靈劍出鞘而去,瞬息間到了姜臨頸側(cè):“你給我回來!姜臨!你敢去找他!” 姜臨側(cè)眸避過,一塊沙石劃出一道軌跡,將姜疏懷的劍彈開。 “今日,我就要幫他,”姜臨執(zhí)劍而立,冷靜而又沉著地擋在風澈和楚凌面前,話里卻透著一股瘋勁兒:“誰也別想過去?!?/br> 【作者有話說】 姜臨……你小子護老婆的時機選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