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謀愛 第86節(jié)
可是事情早已經(jīng)與愿違。我好累,”她聲音啞到模糊,聲淚俱下,“這些事竟然就在我的選擇下發(fā)生了。但是只要走了,你生活肯定,會恢復(fù)平靜,一些,所以我答應(yīng)你了。” 卓楓緊盯著她,眼睛血紅,呼吸紊亂。 曲疏桐闔著眼,臉色蒼白無色,呼吸已經(jīng)很弱了:“反正,如不是你又從飛機(jī)上帶我回來了,我也沒想我能,活得多體面,如果不結(jié)這個婚,一切必然比過去那些年,還亂亂糟糟。我不想同你結(jié)婚,也不想同別人結(jié)婚,是因為這世界上,真沒有第二個卓先生了。我沒同你說過,我覺得西雅圖的那一夜,比愛情更愛情。 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會記得那一夜。” 卓楓眼神閃爍,低頭,僵硬而溫柔地蹭了蹭她,猩紅的眼望著她眼角掛著的水痕,拇指輕輕擦過。 “桐桐?!?/br> “我想,我可能注定在這兩年有個劫數(shù),卓先生可能只是來圓我一個夢的,那我要不欠你的,我才算個好人。我始終在想,如果有這樣的危險到來,我就要把欠你的還了,還了,何況,事情,是我惹的?!?/br> 曲疏桐又睜了眼,忽然笑一笑,“我還想,如果幸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想,卓先生要是還喜歡他的桐桐,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沒有心虛也沒有虧欠,重新開始。 如果沒機(jī)會,反正我不欠你了,我好怕又欠了你的,好怕。那樣獨自活著,真的好沒有意義,可我能去找你嗎……我也不能,那樣更對不起你,可我彼時連回到11年,同你在一起之前,那樣的日子,都不行了,都不行了。 可是我不知如何自己活著,我好累呀?!?/br> 她聲音啞得模糊,掉著眼淚看著他:“我不明白,這日子,怎么會被我越過越差呢,我明明很努力了呀,這些年,我好努力了,我一個人,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我真的無能為力了?!?/br> 她眼淚模糊了雙瞳,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眉心緊蹙,說著說著好像已經(jīng)迷糊了,不知道此刻已經(jīng)好好在這里,不會再有危險,處境不會再差下去。 她像人臨走前一般……回想起自己這有限的二十幾年生命里那些數(shù)不清的無奈,痛苦,孤單,希望他接受她為他去死。 她很喜歡這兩年里他帶她回到過去的夢,所以不想有任何任何的,虧欠。 對上那如被海水灌入的眼,卓楓眸中濕熱也層層疊疊地彌漫。那夜看著她背后中兩槍擋在他身上一起墜海,那一夜在手術(shù)室外坐到天亮,他都好像硬挺堅不可摧的一個人,不會垮下去,而這一刻心臟卻有無法言喻的抽疼,讓眼底也被牽引著疼痛了起來。 “我的桐桐好棒了,”他聲音亦無比嘶啞,捧著像個破碎娃娃的她,溫柔萬千地說,“我的桐桐以后不用努力了,以后不孤單,不辛苦,我陪著你,以后我們桐桐會很好很好。以后,我們互不相欠?!?/br> 第50章 小兔子他都養(yǎng)不好 。 曲疏桐是蘇醒后三天人才比較清醒的, 睡眠的時間趨近于正常人,也沒有再想起她第一天那些話。 她像是忘了,忘了自己初醒后對卓楓說了那樣一通有些異樣的話, 以至于他那幾天一個人獨處時總在自責(zé),他想, 他只是這兩年和她在一起了而已, 除了知道她回國的目的不純粹,除了因為她說會為他擋子彈而原諒了她, 依然真心想同她結(jié)婚,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為她這些年至少憑借自己的努力來港又留了美, 讀書和工作都順利得很,她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卻不知道這些年她都是忍受著自己一個人的孤單過來的, 在港四年,在美五年,她一個人辛苦努力地過了這么久。 他以為這兩年與他在一起, 她至少是過得很開心, 生活也不錯的, 但是其實小兔子這兩年, 心頭壓力比享受多了多, 他因為她的話而開心, 就壓在她心頭成了罪名, 這罪名一個個疊加,如今碩果累累, 罄竹難書,最終在結(jié)婚后某一天, 找到機(jī)會了她還義無反顧地去贖罪。 他這幾日時常后悔那天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她打算擋槍的異樣,如發(fā)現(xiàn)了,她就不會出事,但她醒來后哭著說完這一些話之后,他又后怕與慶幸起來。 實在無法想象,他要是死了,因她而死,她這輩子該當(dāng)如何,駱家的事就石沉大海無人為她揭曉為她主持公道,余生她還要自己一個人過,再背上他這條命,繼續(xù)為駱家過著之前九年已經(jīng)疲憊厭倦很抵觸的生活。 他不敢想象她獨自一人在內(nèi)地時是怎么樣的,她時常會想起在港的這一年,這樁在內(nèi)地沒有人知道的婚姻,一周的婚姻,這樣的記憶她該怎么忘掉。 還好,幸好,他甚至想如果她因此沒有救回來,死了,他也會把沒做的為她做了,她哪怕死了也有屬于自己的財產(chǎn)家業(yè)了,不是孑然一身離去,努力半輩子她還是雙手空蕩蕩的。 … 曲疏桐只是醒來,身子還完全不能動,背上的子彈幾乎刺穿了她整個身子,甚至再偏差一毫她就沒救了,所以她渾身纏著紗布,纏得硬邦邦的,偶爾還滲血,醒來也動不了。 但卓楓永遠(yuǎn)在她睜眼的時候坐在病床邊,她不用轉(zhuǎn)頭就能看到了。 他在,她非常心安,會沖他撒嬌喊卓先生。 她家卓先生被喊得也非常心安,這兩日寶寶寶寶的不離口。 卜畫那兩日也總是在醫(yī)院待很長時間,一天來幾回,曲疏桐睡著了也沒關(guān)系,她就代替卓楓在病床邊待著,讓他有點空隙工作。 曲疏桐聽她說她要把微信換了,她不喜歡原來那個號了,被逗到,說了聲沒關(guān)系。 “你最近,一直在這嗎?”曲疏桐不想她自責(zé)難過,問了她點別的。 “你出事后前幾天還去北市跑了個活動,上半年就定好的,推脫不了只能去,當(dāng)天就回來了?!?/br> “不用那么著急,這次都沒和庾公子吃飯了?!?/br> “……”卜畫笑了笑,“他那天晚上也來了,前腳剛走后腳我就來了?!?/br> “你們可以一起來呀,怎么沒有?!?/br> “他說,他不追我了。” “?。俊鼻柰╇y得變了臉色,“為什么?” “說是他仇家也不少?!?/br> 曲疏桐愣了愣,想起那夜在船上,卓楓說,卓家這樣的漩渦他不該同她結(jié)婚的。 所以,她和卓楓走了這么多坎坷而危險的路悟出來的道理,庾泰靠一晚上發(fā)現(xiàn)了,就及時收手了。 “庾公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那可惜了,太可惜了?!?/br> 卜畫笑一笑沒說話。 曲疏桐:“我感覺你對他也不是完全沒心思?!?/br> 卜畫沒有否認(rèn):“一點點吧,你也說了,他人很好,挺難得?!?/br> “嗯,那他應(yīng)該很難過了。” 卜畫也不知道怎么說,難不難過她都無法補(bǔ)償。 她不敢久待,聊聊天就打算走,“你休息,要多休息。我明天早上再來。” “有工作就去忙。”曲疏桐戀戀不舍地沖她道,“我沒事了?!?/br> “哎哎哎,知道了,你好好養(yǎng)著,我明天來哦?!?/br> “……” 卜畫出去,在門口就迎面碰上庾泰。 面面相覷,他先無事發(fā)生般地笑著同她招呼:“要走了?” “嗯。今兒不是周日嗎?你還沒回北市?” “一會兒的飛機(jī),先來一趟。” 卜畫點頭,對他和卓楓的兄弟情義倒是挺欣賞的,他來得也很頻繁。 因為不早了,庾泰晚上十點的飛機(jī),所以也沒有久待,看看病人,看看卓楓,很快就走了。 落地北市那會兒是凌晨。 這個季節(jié)的北市比香江冷了一倍,半夜寒風(fēng)蕭瑟,司機(jī)接了他去吃個宵夜。 “允仔大概已經(jīng)來了吧,等我發(fā)個消息給她?!弊胲囎?,庾泰從羽絨服里掏出手機(jī),進(jìn)入p發(fā)消息,“你在香江還是北市,吃不吃飯允仔?” 車子啟動十分鐘,還沒回復(fù)。 “估摸睡了,都兩點了。” 那家酒店的餐廳深夜人還很多。庾泰自己和司機(jī)兩人而已就不喜歡去大堂吃,找了個包廂。 等電梯的時候,一群人由遠(yuǎn)而近停在前面一部電梯,有五個人,說說笑笑的,人都很高大,氣質(zhì)也都有些顯眼。 庾泰瞅了一眼,嘴角一扯。 司機(jī)摁住又要關(guān)門的電梯,問他:“您認(rèn)識?要去打招呼嗎?” 庾泰邁開腿進(jìn)去,“打個鬼,那我妹夫?!?/br> “?。渴裁??”司機(jī)困惑不已地關(guān)了電梯。 庾泰淡淡問:“那是項祁朗沒錯吧?” 司機(jī)想了想:“好像是他。您認(rèn)識?” “妹夫哥?!?/br> “……” “別說,本人是挺人模狗樣的?!?/br> “……” “難怪允仔那傻子被迷得五迷三道要跟人去邊疆,真氣死我了,本來追不上老婆就煩,還要搭上一個?!彼職狻?/br> “……”司機(jī)表示,“姓項的這位,好像是剛從那邊回來?剛調(diào)回京呢。” “我知道,那傻仔唬我呢,但是他要是真的去,她估計也巴巴跟著去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搭上這么一個人的。” “您總讓她代替您去和人吃飯,那些飯局,關(guān)系枝枝蔓蔓,也許就在局上認(rèn)識了?!?/br> 庾泰悔之晚矣。 到包廂剛坐下,手機(jī)就振動了。 允仔:“我在外面和朋友吃呢泰哥,你吃吧不用等我了?!?/br> 庾泰瞇了瞇眼,心一抖,問她:“在席氏酒店吃?” “?” “我打死你?!?/br> “……” 她弱弱問道:“你是不是看到啦?那我一會帶他去同你打招呼,你不要生氣了泰哥?!?/br> 庾泰:“你敢來,我現(xiàn)場給你爹地媽咪直播?!?/br> “……” … 香江不比北市各種低溫,仿佛十一月底已經(jīng)要下雪,這座南方國際大都市冷了幾天,回溫了。 曲疏桐剛好人徹底清醒了,白天可以曬曬太陽,她很喜歡。 晚上她也喜歡看著窗外中環(huán)璀璨的燈火。 這夜很晚了,她還沒睡。病房沒了探望的人,只有菲傭和卓楓自己。 菲傭在外面守著,卓楓坐在病床邊,撫著她蒼白的小臉:“怎么還不困呢?疼不疼?疼的話我們吃一顆止疼藥?!?/br> “還好?!彼齽恿藙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