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謀愛 第89節(jié)
“允仔那傻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和那個項祁朗搭上了,你認識不?”他蹙眉,“這人我都不認識,這一塊我認識的不多,我聽過他的大名,這兩年風頭大得很,有戰(zhàn)績?!?/br> 卓楓想了想:“聽過。允仔怎么會和這樣的人認識?!?/br> “是吧,我也想不明白哪個局讓她認識了。 這人我最近特意查了他好些資料,是沒得挑,家門顯赫,自己那身份,年紀輕輕的已經(jīng)爬那么高,前途不可限量,但我覺得太遠了,我遲早調(diào)回來,留下她自己在那邊,跟留守兒童似的。她還死活不聽,愁死我了。” 他深吸口氣,“上周我去吃宵夜,碰上他們同一個酒店了,那傻瓜要帶他來見我,我不見,回頭姓項的把我的賬給結(jié)了,氣得我兩天吃不下飯?!?/br> “……” 卓楓再次捏起杯子喝了口茶,“香江到北市,肯定是不行的。身份再高都不行,卓家不需要攀龍附鳳?!?/br> “是吧?我就說咱沒那個必要,他是厲害,但誰高攀誰還不一定。” “人呢?跟你回來沒有?” “想多了我現(xiàn)在哪兒還帶得動她,倔得跟牛似的,周五肯定得吃了離別飯才回來?!彼麌@息,“這周去西南出差了,讓我給發(fā)配走了,估摸得個把月才回來。我看看到時候那小子是不是已經(jīng)見異思遷了。” “嗯,等她回來,疏桐出院了,我來處理。” “嗯你暫時別跟她說哈,回頭把我拉黑了,我還靠她偶爾給我提供點大明星的訊息,我最近和大明星沒什么聯(lián)系了?!?/br> “……” … 曲疏桐在醫(yī)院蘇醒后差不多一個月整,就恢復(fù)得不錯了,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六七分,現(xiàn)在能動,就是不好走路,會牽扯傷口,而且膝蓋的傷好得慢,還無法支撐她獨自站立。 醫(yī)院說可以回家休養(yǎng),行動坐輪椅。 曲疏桐想起卓楓之前受傷后的輪椅還丟家里庫房呢,覺得他們倆也是患難夫妻了,輪流受傷。 不過能回家,卓先生是最高興的。 那日從醫(yī)院回深水灣,他都是自己推著她走,明明那是電動輪椅。 曲疏桐回家也無比開心,她是完全沒想新婚才一周就離開了一個多月,還挺想家里的。 “年尾啦,我在半山區(qū)的房子應(yīng)該也裝修好了。新年的時候,卓先生同我到我的新房子去過年好不好?” “……” 卓楓笑了笑,“行啊,你喜歡,你開心就行?!?/br> “不然我的房子不是白買了嗎?我還沒住過呢?!?/br> 管家拎著行李路過,笑跟曲疏桐說,那到時候他就帶著人去那邊給她安排新年。 曲疏桐很開心,開始無比期待過年。 她出院了,卓楓第二日就準備去公司上班了。 只是第二日清早,卓楓還沒醒呢,手機就接到了庾泰的電話。 庾泰那邊是自己本來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晨練,卻忽然接到了西南打來的電話,說一輛大巴在路上遇小地震,被山石撞落山崖了,卓允坐的那輛車。 庾泰直接被炸醒了。她昨天才在電話里跟他眼淚汪汪地說終于可以回北市了,問他是不是故意把她發(fā)配去吃苦的,把他說得心虛。其實他不是要她去吃苦,只是想讓她離開北市冷靜冷靜,但是他又發(fā)配不動那姓項的,只能把她送走了。 還想著今天小傻瓜回來要親自下廚補償補償?shù)?,結(jié)果…… “人呢?”庾泰不可思議地問。 “事故還在救援中?!?/br> “什么?救援中?還沒見到人?幾點的事故?” “昨晚十點。” “為什么一夜不給我電話?。?!” “還不確定人員身份,到今早才確定了?!?/br> 庾泰氣得炸開,就直奔機場了,路上想起來卓楓就跟他說了。 他打電話時手都有點抖,想著二房最近是犯沖嗎還是,他老婆這才出院,要是傻允仔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辦,他也要瘋了,人是他送去的。 掛了電話,卓楓讓人安排車和飛機,末了找到照顧主臥起居的菲傭,吩咐她照顧好曲疏桐,吃藥,早餐,營養(yǎng)搭配這些都要安排好,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曲疏桐下來走路,她還不能走。 菲傭一一應(yīng)了。 回到房間。 窗外清早的魚肚白夾著一縷紅光從深水灣的海面如絲綢一般溫柔地灑入臥室。 曲疏桐睡得規(guī)規(guī)整整的,無比乖巧,因為她的槍傷還無法讓她隨心所欲地睡。 親一親她,卓楓心疼地撫一撫她的臉,給她掖好被子,再去洗漱,出門。 曲疏桐睡到八點醒來,伸了個懶腰,枕側(cè)沒人。 她一看時間,想著卓楓估摸已經(jīng)起來了,他今天要上班。 起身時,因為沒有卓楓的幫忙,她扯到了傷口。 悶哼聲讓菲傭馬上進屋來,“太太醒了?!?/br> 她來扶曲疏桐:“碰到傷口了嗎?碰到哪里了?” “沒事。卓楓呢?在吃飯嗎?”她好奇,之前他每天都會在病房里等她起床的,她需要人攙扶,今天這么著急上班嗎? “先生他,有事離港了?!?/br> “?。俊彼@呆了,抬頭,“去哪兒了?什么時候走的?” “不到六點。說是去西南,好像是卓小姐出了什么事,庾先生一早打來電話的?!?/br> 曲疏桐愣愣沒反應(yīng)。 卓允一個月沒來看她了,她知道小姑娘去西南出差了。 一個人在房里發(fā)呆好久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最后是菲傭推她去洗漱,說她該吃早飯了,一會兒要吃藥。 曲疏桐沒有胃口,喝了一小碗粥就吃不下,等吃了藥就去樓上曬太陽。 香江飛西南,兩三個小時就到了,但她不敢打電話給卓楓打擾他。 中午吃完藥也睡不著,露臺的陽光也太曬了,曲疏桐就去了卓楓的書房。 在書房百無聊賴地翻了好幾本書都看不下去,她就去辦公桌前想看看他有什么工作需要處理。 抽屜里,有很厚的一沓資料,用牛皮紙袋封口,上面寫了一行小字:駱氏資料。 曲疏桐困惑地盯著那四個字好一會兒也沒理解這是什么東西,不由得取了出來。 那資料足有十公分厚,放在她受傷的腿上,壓得她骨頭疼。 她又馬上給搬到桌上,才有力氣取出一份看。 說是駱氏資料,但是入目所見卻是“曲木方舟”四個字。 看完前面幾頁曲木方舟的資料,從創(chuàng)始人出事故,死亡,駱氏入股,父親生病,集團出問題,嚴重,到最后倒閉,曲疏桐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卓楓要調(diào)查曲木方舟的滅亡史。 他為什么會對這些事感興趣。 直到下面的資料,開始顯示駱氏的老板,駱江明,和曾經(jīng)的曲木方舟合作公司私底下的來往,交易,郵件…… 曲疏桐額頭細汗淋漓,手指在無知覺中不受控制地顫抖,背后槍傷的地方,一陣陣地抽疼,區(qū)區(qū)五分鐘的時間里,她好像驀然間又身中多槍。 第52章 她忍了十幾年 ,不忍了。 眼淚掉在紙上, 暈染開了字跡,好在那些已經(jīng)看過。 翻過頁,曲疏桐忍著身上劇烈地疼, 一點點,一頁頁地把所有的資料, 實則的證據(jù), 全看完。 那是一個多小時后了,她早沒有了眼淚, 臉上只有濕答答的淚痕掛在那兒,眼中剩下無色的冷漠。 最后一頁紙被她不知不覺攥緊, 捏皺,她想起結(jié)婚前的報紙,又想起卓楓說的人無完人這句話, 其實是在報紙之前, 而非報紙的事之后。 所以這些,他都早就知道了,因此即使哄騙她瞞著家人也要結(jié)了這個婚, 說他婚后會有辦法解決好干爸干媽的意見…… 又讓她結(jié)了婚可以倚靠他了, 駱家和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 無法一輩子倚靠。 原來, 他話里有話, 一直在暗示她。 干爸, 干媽…… 曲疏桐念著這兩個稱謂, 心頭有種被漫天大霧悶得要窒息的感覺。 她對這兩個人的意識,可以追溯到三歲的時候, 之前的記憶不太記得了,相同的, 對曲木方舟另外兩個創(chuàng)始人的記憶,她雖然模糊了但也有,他們恰好在她三歲時去世,記得父母后來提起的時候,都是說你方叔叔,沈叔叔。 她長大后不知道為什么那兩個叔叔會出那么嚴重的事故,不知道為什么曲木方舟會突然走下坡路,為什么會倒得那么迅速,區(qū)區(qū)六年,讓一個如日中天的公司如大山傾塌,化為灰燼。 她只知道出事后,駱家夫妻很疼惜她的樣子,說她既然想在港讀書就留下來,在家里住,以后他們會養(yǎng)她。 他們自稱爸爸mama,把她當女兒一樣,一日三餐照顧得事無巨細,他們說,曲木方舟雖然沒了,但駱氏以后是桐桐的靠山,桐桐以后就在自己家公司工作,也不用吃苦。 而原來,她的所有苦難都來自他們之手,那兩位叔叔,她的家,她的靠山,全死在他們的手里,她獨自一人在國內(nèi)的數(shù)年,去美國的數(shù)年,一個人度過的十幾年無人陪伴孤零零捉襟見肘也不好意思總是朝他們伸手的日子,新年隆冬數(shù)九還要到處找房子的日子,這些,都是他們造成的。 她為駱霧的事回國,處心積慮在本職之外插手所有和融遠有關(guān)的項目,為她的死撕心裂肺,為她報仇,以至于那陣子卓楓苦心孤詣為她安排后路,以至于那陣子香江變了天,風雨交加,以至于他被家里遷怒,以至于……他知道她騙她,難過,最后他們在太平山頂談婚事那夜也不似別人那般美好,她傷本文來自q群巴148衣六九63付費收集整理心傷肺,他惆悵萬分。 他們之間明明一開始發(fā)展得無比美好,卻有那樣的過程和結(jié)局,原來這些全是他們夫妻給的。 她才婚后一周,卓朝利用卜畫終于讓卓楓防不勝防,對她得手,她不知道卓楓去找她的那兩個小時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在船上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好了同她一起葬身大海的準備,他們差點,差點就在爆炸的游艇上化為灰燼。 那夜的海水其實很冷,已經(jīng)初冬了,是因為知道死也會在卓楓懷里,是因為知道就算被浪沖走了他也會把她撈起來,不會沉在海底不見天日,她才不怕的。 她中的這三槍,在醫(yī)院死里逃生花了十天整整,他們說卓楓時常整夜在icu門口坐到天亮,說他那些天一直沒有睡一個完整的覺,總是半小時就醒來了,說他總是不吃飯。 他親口說,他夢見她對他說遺言,讓他照顧好自己…… 這些,她帶給他的災(zāi)難,是他們夫妻給予的。 卻嘴上口口聲聲說,干爸干媽,會保護好她,公司是留給她的,駱家倒了,她也就一無所有了。 可是,那是她的曲木方舟,那是她爸爸年輕時的驕傲與心血,那是兩條年輕鮮活的人命,是她那永遠追不回來,永遠困擾她,讓她至今無法釋懷的象牙塔。 那本該是她的。 他們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