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咸魚的第7天

    商音緊擰雙眉，被系統(tǒng)喊得腦袋嗡嗡作響。

    【干嘛綁我——嗚嗚嗚嗚！】

    不遠(yuǎn)處縮成狐貍團子的系統(tǒng)奮力掙扎，但還是被商音的靈力強行包住腦袋，耳朵緊貼著頭皮，腦門被捋得光禿禿的按在草叢里。

    商音在腦海中警告道：【安靜聽著，不然扔了你】

    系統(tǒng)瞬間噤聲，乖巧得不得了。

    商音抬手輕揉太陽xue，著實緩了好一陣，一邊在想鴻鈞的話。

    鴻鈞提出的元神交融，實際上并不算雙修——至少不是系統(tǒng)認(rèn)知上的那種不正經(jīng)的東西。

    不論是混沌還是洪荒，都沒有夫妻道侶之說，因為利益相伴同行一時的好友，也會因為搶奪靈器法寶反目成仇。

    但這樣未免太過沒有保障，慢慢地，生靈們發(fā)現(xiàn)，對天道起誓擁有在契約條件內(nèi)約束元神的作用，元神契約便逐漸應(yīng)運而生。

    正如商音最開始提出合作時，鴻鈞所說的契約，就是其中一種。

    只不過，在實力至尊的洪荒，更多的是強勢的一方壓制另一方簽訂，這種就是契約中最霸道的主仆契約。

    商音當(dāng)初用來拿捏系統(tǒng)的就是主仆契約，只要商音一個念頭，系統(tǒng)就會被徹底摧毀，不會有半點反應(yīng)的機會。

    但鴻鈞現(xiàn)在提出的元神交融也是契約的一種，需要雙方彼此信賴且完全自愿簽訂。

    契約落成后，雙方元神互通，不論相隔多遠(yuǎn)都能互通訊息，感應(yīng)彼此——不會留存任何的秘密。

    商音沉默了許久，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開口：“你認(rèn)真的？”

    她和鴻鈞？

    心意相通，元神交融？

    這簡直比元鳳和祖龍睡進一個被窩，始麒麟給它們蓋被子還可笑。

    鴻鈞垂眸，看著造化玉碟中的金色光帶纏繞在自己和商音的腕間，似漫不經(jīng)心，卻語出驚人：“造化玉碟乃鴻蒙意識暫居之物。”

    商音的眼皮狠狠一跳，猛然收回手腕，打散了腕間纏繞著的金色光帶，目光凜然地瞪視鴻鈞。

    鴻鈞動作從容地收起造化玉碟：“前段時間我設(shè)計羅睺打了一架，故意被羅睺重創(chuàng)元神，鴻蒙意識也因此短暫沉寂。”造化玉碟乃是混沌青蓮所化，是與鴻鈞元神相連的本命法寶，鴻蒙意識選擇附著在造化玉碟之中，被鴻鈞的靈力蘊養(yǎng)，自然也會受鴻鈞元神狀態(tài)的影響。

    商音蹙眉：“祂為何會選你？”

    鴻鈞眸中沉過冷芒：“鴻蒙意識真正成為天道需要力量，祂要保證天地萬物順應(yīng)命運誕生消亡，所以，祂需要一個代言人?！?/br>
    但天道代言人哪里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摹?/br>
    商音心中思慮幾轉(zhuǎn)，不難明白鴻蒙意識的打算。

    天地法則不容先天魔神，鴻蒙意識與鴻鈞的聯(lián)系越緊密，隨著鴻蒙意識的逐漸強大，祂只會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思維來補全祂的存在。

    天道的誕生總是要靠無窮無盡的生靈誕生，演化，毀滅來推動，而鴻鈞恐怕就是天道得以完善的最后一塊拼圖。

    鴻鈞靜靜注視著商音，在看到商音的表情變幻后，繼續(xù)道：“與我結(jié)契，日后關(guān)于你，關(guān)于須彌天的一切，都將會成為天道忽視的存在?！?/br>
    鴻蒙意識現(xiàn)如今還沒有那么強大，所以祂需要借著鴻鈞的眼睛來看這個世界，借著鴻鈞的手來推動世間量劫。

    也因此，祂會提防世間萬物，唯獨不會過多在意鴻鈞。

    “還有你想要的鴻蒙紫氣?！?/br>
    鴻鈞徐徐開口。

    “結(jié)契后，如有所需，皆可自取。”

    嘶。

    商音著實被誘|惑到了。

    但……鴻鈞和鴻蒙意識實在是聯(lián)系太過緊密，和鴻鈞合作，風(fēng)險也無疑是最大的。

    鴻鈞從商音捏緊的手指看出了她的意動，眸光微閃間，又加重了一分籌碼。

    “結(jié)契后，你我元神相同，命運相連?！兵欌x的語速不快，但一字一句就像是小鉤子一樣往商音的耳朵里鉆，帶著千萬分的誘|惑，“鴻蒙意識不會讓我出事，所以……”

    鴻鈞勾唇，露出一抹淡笑。

    商音的心頭一頓。

    所以，如若她和鴻鈞真的結(jié)契，鴻蒙意識不但會發(fā)現(xiàn)不了燈下黑的商音，還會在庇護鴻鈞這個天道代言人的同時，連帶著庇護商音的性命。

    這無疑大大減輕了商音茍住發(fā)育須彌天的壓力。

    砰，砰，砰。

    商音能聽到自己意動心跳的聲音。

    但很快，她冷靜下來，鳳眼微瞇，用眼神審視鴻鈞：“那么你呢？你想從結(jié)契中獲得什么？”

    這世上哪有什么一邊倒的好處，不過都是有利可圖，各取所需。

    鴻鈞抿了抿唇，沉聲道：“與鴻蒙意識聯(lián)系越緊密，我的情緒便越遲緩淡漠，我雖無法推演自己的命運，但也知天道不需要一個擁有自我的代言人?！?/br>
    商音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極其復(fù)雜。

    她忽然就懂了，為什么鴻鈞這樣排外又警惕心極高的性子，怎么會主動提出結(jié)元神契。

    要知道，一旦成功結(jié)契，從前的記憶將會全部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給另一方。

    好與壞。

    狼狽與不堪。

    商音：“你不會無緣無故去找羅睺的麻煩，所以，你原本就是想要趁著這次元神重傷的機會，分裂出一部分的元神？”

    鴻鈞：“是?！?/br>
    商音緩緩?fù)鲁鲆豢跉?，徹底明白過來：“你準(zhǔn)備好了一切，卻被意外拉進了須彌天，然后改變了原本的打算?！?/br>
    鴻鈞：“是?！?/br>
    天地的一切都在鴻蒙意識的籠罩下，唯有須彌天和商音是這個例外。

    比起鴻鈞之前的計劃，顯然商音這個意外更加穩(wěn)妥，也更有回饋性。

    所以鴻鈞選擇將真實完整的自己留在須彌天，以防日后。

    從一開始，鴻鈞就不是奔著想讓商音替他療傷來的。

    二人同為混沌魔神，相識于混沌，重逢于洪荒，即使計劃不同，未來立場也很有可能不同，但目的卻永遠(yuǎn)不會變。

    殊途同歸。

    “況且，你似乎并不熱衷于幫助那個外來者完成‘任務(wù)’?！币徊接忠徊?，鴻鈞幾乎每句話都踩在商音動搖的點上。

    商音的手指搓了搓裙角：“你愿意替我做？”

    鴻鈞：“可。”

    鴻鈞深深凝視商音，第一次的，褪去了冰雪凝就的漠然冷清，朝著商音再度伸出手，低聲道——

    “一起嗎？”

    須彌天的中心并不是乾坤鼎，而是那棵堪稱遮天蔽日的空心大柳樹。

    系統(tǒng)緊張兮兮地抱著一眾小光團子們躲在藥田里，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商音和鴻鈞走到那棵大柳樹前。

    這、這么刺激的嗎！

    它才第一次綁定宿主，就要嫁宿主了嗎！

    雖說宿主的私事它管不了一點，但是按照宿主之前的說法，以后系統(tǒng)任務(wù)就有人籌謀劃策了對吧？

    它不再是一個沒宿主管的可憐小系統(tǒng)了對吧？！

    系統(tǒng)捏著一個小光團子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表情很是唏噓心酸。

    不過……

    拜天地、啊不對，是結(jié)契就結(jié)契，干嘛非要找個見證？

    唉，其實這個見證找它這個千里姻緣一線牽的系統(tǒng)才最合適嘛，干什么非要找那棵不會動不會說話的柳樹？

    系統(tǒng)忿忿不平地在藥田里嘀嘀咕咕，而商音和鴻鈞卻已經(jīng)在大柳樹前站定。

    商音抬頭看著面前的大柳樹，感嘆道：“當(dāng)初我會選擇將須彌天落在此處，也是因為這棵藏在群山洞xue之內(nèi)的柳樹，這地方一看就是極好的藏身處?！?/br>
    鴻鈞同樣看向這棵柳樹，謹(jǐn)慎起見，用元神里外探查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這就是一棵集天地靈氣而生，距離成為先天靈寶只差一步的樹木。

    “倒是難得?！兵欌x道。

    商音得意一笑：“是吧？須彌天里的寶貝可多著呢，都是當(dāng)初我從混沌戰(zhàn)場里撿來的?！?/br>
    鴻鈞頓了頓，作為當(dāng)初看著商音翻魔神尸體默默發(fā)財?shù)闹檎?，他不得不承認(rèn)，即使同為混沌魔神，他手中的好東西恐怕也不會比商音多。

    那個時候……

    商音抓住鴻鈞那一瞬間的閃神，在系統(tǒng)商城的面板上迅速勾選了什么，腳腕間悄無聲息地多出一方玉鐲，隱沒在裙擺下。

    “好了，結(jié)契吧，這幾天那三族怕是又要來試探了?！鄙桃糨p咳一聲，抬手拍了拍面前的大柳樹。

    ……

    “我，鴻鈞，今以魔神本相立誓，愿與魔神商音元神結(jié)契?！?/br>
    “我，商音，今以魔神本相立誓，愿與魔神鴻鈞元神結(jié)契?！?/br>
    “日月居諸，榮損一身?！?/br>
    “春秋代謝，同去同歸?！?/br>
    大柳樹前，商音與鴻鈞雙手結(jié)印置于身前，金色的靈光混合著青色，交纏在一起編織成繩結(jié)，圈在兩人的手腕間。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以柳為證，絕無背棄！”

    同一時間，洪荒某處，正悠閑躺著打哈欠的少年猛然坐起身，唰得拉開自己的手腕，看著上面突兀顯現(xiàn)出的結(jié)契誓詞，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