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她開始喊叫起來,情緒越來越激動,隱隱處在崩潰的邊緣。 蔣紹承趕緊上去抱住她,將她牢牢按在胸膛前,撫著她的頭發(fā),一邊用精神力壓制住她的思緒,一邊輕聲安慰著她。 在蔣沛兒含著淚水地昏過去后,孫示擎開門走了進來。 “很抱歉,沛兒還是沒有記起來之后的事情。她的身體狀態(tài)越來越差了,下一次催眠大約要三個月后才可以?!笔Y紹承神情沮喪地坐在床邊。 孫示擎冷硬的側臉稍稍繃緊,薄唇微動了下。 那次薄荷島的任務之后,每個人都活下來了,包括曹婧玥,雖然后來只剩下個頭顱的她選擇了自殺,可也算是活過了。 唯有簿泗不見蹤影,不知生死。 蔣紹承拿毛巾輕輕地擦去蔣沛兒額上的冷汗,又擦了擦她的脖頸間,等到換水的時候才嘆了口氣,“宮三晝呢?” 其實,這樣穩(wěn)重的模樣很難出現(xiàn)在這個火炮仗身上,但磨難總會使他發(fā)生改變。 孫示擎找了個椅子坐下來,也許是卸去了強硬的偽裝,他后背挺在椅背上,抬手掐著自己的眉心,緩了片刻,“就那樣,雖然恢復了雙系異能,但弊端嚴重的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大約也是想到了什么,蔣紹承露出苦笑,“也許不記得也有不記得的好處?!?/br> “當時的事情……”孫示擎頓了片刻,盯著蔣紹承嚴陣以待的神情,肯定地道:“李春光最近恢復得比較好,他不久前告訴我,宮三晝的記憶精神網(wǎng)是被簿泗毀壞的。雖然b基地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但我猜想,簿泗應該是活著的?!?/br> “既然活著,那為什么不……”蔣紹承皺了下濃眉,頓住了話語。 “他大概真的回家了?!睂O示擎說完起身站立,高大的身軀堅硬挺拔。 眼看著孫示擎即將離開,蔣紹承攔住了他,急忙問:“什么意思?回家是指什么?”他早不是當年那個直性爆烈的漢子,隱隱猜測出了什么,卻不敢相信。 “以后不需要再催眠蔣沛兒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所有知情的人都爛在肚子里,這是a基地最高執(zhí)權者的命令。” 蔣紹承直接呆住了,一年多了,這么多人花費精力窮追不舍一年多了,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 “那宮三晝怎么辦?”等他意識到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回答他的就只剩緊閉的房門了。 呆立片刻,蔣紹承緩緩地走到窗戶前,他明白了,這次孫之示擎大概是來通知他的,孫示擎現(xiàn)在可能是去自己的鄰居大叔高營鐘那里下封口令了。 蔣紹承想不通,真的是簿泗把宮三晝毀成這樣的嗎?如果不是,那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砰嘩!”忽然一陣嘈雜聲響,窗戶玻璃碎了一地。 蔣紹承先是回頭看了眼還在沉睡中的蔣沛兒,再看看佇在一地玻璃渣上的少年,眼瞅著他隨意地拍掉濺在自己臉上的玻璃渣。 一年多的時間,足夠宮三晝從病床上爬起來了,他就好像是停止了生長一樣,不論是樣貌還是身材都保持著蔣紹承最熟悉的模樣,就算孫世武都快要當爸爸了,他依舊我行我素地像個瘦弱蒼白的少年。 蔣紹承注意到宮三晝雙手上溫熱流淌的鮮血,一身黑衣都被浸成了暗色,蔣紹承再次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去翻了條干凈毛巾給他。 宮三晝一言不發(fā)地接過潔白的巾子,滿身血污地坐在別人家干凈的沙發(fā)上,仔細地擦拭著十根手指上的血漬。 看著自己逃不過報廢命運的沙發(fā),蔣紹承習慣性地選擇縱容,再沒有一開始的那種大喊大怒,就像春光和他說的那樣,大概是他身上有一股老實人的味道,讓宮三晝愿意接近,這可是他的榮幸,沙發(fā)算什么呢? ……蒼天才知道蔣紹承根本不想要這種榮幸。 蔣紹承見他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那兒清潔自己,半遮半掩的眉眼里還帶著,雖然知道那一身血跡肯定沒有一滴是來自宮三晝的,但還是有些擔心,“你又去干什么了?吃飯了嗎?身體怎么樣?昨天我和李子去找你了,但是你不在房間里面,怎么現(xiàn)在搞得這么狼狽?” 他知道,這個孩子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就連記憶都沒有留下。一年多前剛醒來的時候,故作堅強的乖巧笑容令人心疼到胸疼。 宮三晝拿毛巾抹去臉上的污血,漸漸露出一張白至透明,青紫血管若隱若現(xiàn)的臉龐,他將遮住雙眼的頭發(fā)往后拂去,一雙眼漆黑得如五千米下的深海淵帶,鳥獸絕跡、寸草不生。在這樣極端的顏色對比,讓他的五官像是宣紙上暈染出來的一樣至純至凈。 當這樣的一張臉朝向你的時候,驚艷只是一瞬間,蔣紹承只覺得渾身體毛豎起,他感受到了,宮三晝此刻正處于異能弊端的精神異常狀態(tài),發(fā)狂是沒有預兆的。但蔣紹承沒有退縮,成年的可靠男人向危險邁進。 “你在這里待著別走,我讓李子過來,好嗎?” 蔣紹承沒有得到回答,僅是瞬息間,宮三晝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沙發(fā)上大片濕漉漉的紅色血跡。 看著那張報廢的沙發(fā),蔣紹承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他對于宮三晝的所作所為根本摸不著頭腦,自我反思了下,是自己說錯什么了嗎? 很快,伴隨著基地里一圍圈的高危警報,蔣紹承終于知道宮三晝那狼狽樣的由來了,他憤憤地去把沙發(fā)燒成了一撮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