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又是誰？”小壞打量著眼前陌生的男人，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很強，小壞一時拿不準(zhǔn)他是什么來頭。

    “他是我家新來的伙計！”老何靈光一轉(zhuǎn)，瞎話張嘴就來，“他可是退伍軍人！特種部隊那種！”

    “特種部隊的來給你家打工？”小胖握著受傷的右手齜牙怒目，“糊弄洋鬼子啊，cao，他媽的有本事單挑??！”

    “單挑就單挑！”丁傳貴大喊。

    “出去打。”男人說，“別影響別人吃飯?！?/br>
    老何環(huán)顧一下四周，哪還有人吃飯啊，統(tǒng)共不大的地方，四桌客人都緊張地盯著他們。

    “我們還是報警吧?！焙未ㄗブ腥说母觳?，緊張道，“別跟他們打，他們就是群無賴?！?/br>
    “沒事，”男人拍了下何川的肩膀作為安撫，說出來的話卻霸道得很，“警察對付無賴沒用，對付無賴就得像打過街老鼠，來一次打一次，打多了打怕了，自然就不來了?！?/br>
    “你小子口氣挺狂?。　毙『诮腥轮?，“媽逼的，今天非得讓你知道到底誰他媽的會被打怕！”

    小黑說完就擼著衣袖，怒氣沖天地要往上沖，結(jié)果出師未捷被同伴小壞給攔了下來。

    小壞從上到下打量著何川身邊的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結(jié)實自然不用說，露在外面的小臂上的肌rou蓄滿了力量，最主要這個男人的氣勢太足了，不像是個普通老百姓，雖然不知道面館家的老頭說這人是他家的伙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對于看人下菜碟這種事他可是比小胖和小黑更通門道。

    “算了，既然你家面條賣完了，那我們?nèi)e家吃就是了，不過下不為例。”小壞對自己的伙伴遞了個眼色，“走吧?！?/br>
    小胖和小黑看來是唯小壞馬首是瞻，小壞一發(fā)話，剩下的兩人也不多作停留，跟著小壞的身后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再有下次，老子砸了你們的店！”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大家繼續(xù)吃飯吧?！崩虾我姛o賴三人終于走了，松了口氣招呼著客人，然后像小壞一樣，重新正式地把一旁的男人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個遍。

    好像也不全是一點用沒有……要是留下來當(dāng)個保鏢也湊合能用……老何心里重新估量著男人的價值。

    “那啥，”老何清了清嗓子，“胡蘿卜絲兒你別打了，交給小川吧，你坐著喝口水去吧?！?/br>
    老何自認(rèn)為這就是對他剛才幫忙的回報。

    男人沒動，只是默不作聲地站在何川身旁，剛才籠罩在身上的戰(zhàn)斗氣壓逐漸消失，臉上又是一副平靜的表情。

    “小川，你以后別再跟這群人硬杠了啊，他們急眼了可啥事都能干得出來。”丁傳貴關(guān)心地看著何川。

    “我也不想啊，可是也不能總被他們這么欺負(fù)吧，要是不反抗他們只會越來越猖狂?！焙未ㄆ财沧欤瑒偛潘褪巧珔杻?nèi)荏，其實他還是挺害怕的，尤其剛才小胖沖著他揮拳頭的瞬間，他就差蹲下來抱著腦袋了。

    “那以后他們再來你就喊俺，俺來幫你。”丁傳貴說。

    何川的臉卻轉(zhuǎn)向一旁的男人，剛才是他攔下了小胖的拳頭，何川覺得從他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刻，心底好像忽然就有了勇氣。

    男人也回望著何川。

    “我來幫你。”男人說道。

    一旁的丁傳貴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覺得這個男人不僅搶了他的臺詞，還又高又礙眼的！

    第10章 撿了塊寶

    因著被“黑胖壞”三人組的一通攪和，中午的客流量驟減了許多，小鎮(zhèn)就是這樣，什么事情都傳得快，而且傳著傳著就變了味道。

    何川不知道最后流傳的一個版本是：何家面館這次惹上麻煩了，“黑胖壞”已經(jīng)放話了，一會就要帶人去砸店，至于為啥要帶人，是因為老何新招了個伙計，那伙計身高模樣俊，就是脾氣不太好，是個當(dāng)過兵的兵痞子，能打得很……

    大家為了不惹禍上身，暫時決定保留觀望態(tài)度，能不去何家面館的暫且不去。

    何川送走了店里最后一撥客人后在門口掛上了“打烊”的牌子。

    這牌子是何川特意做的，自從何川子承父業(yè)后，他就改了店里的經(jīng)營模式，只做早、午兩餐，去掉了一日三餐的模式，原因無他，何川不想那么累，父母都去世后就他跟爺爺相依為命，爺爺年紀(jì)又大，而他自己又不是特別執(zhí)著物質(zhì)，尤其在黑發(fā)人送白發(fā)人后，他更覺得應(yīng)該多留點時間陪陪身邊人，至于賺錢多少，兩人餓不死就行。

    丁傳貴見面館無事端生出，便回了隔壁的理發(fā)店，剛才出來得急，給一個大娘燙卷發(fā)燙到一半他就跑出來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大娘那頭卷兒在機器里烤得怎么樣了。

    等店里人就剩何川、爺爺和男人后，何川在小灶上簡單地炒了兩個菜，又下了面條，配上還剩下的澆頭，三個人坐下吃著午飯。

    “吃得慣嗎，咸淡感覺怎么樣？”何川看著低頭吃飯的男人問。

    “這還吃不慣，那得吃啥啊。”老何不滿意地夾了一大口菜，“我孫子的廚藝那是杠杠的?！?/br>
    “我又沒問你?！焙未ǜ鸂敔敍]大沒小慣了，爺倆孫也互嗆習(xí)慣了。

    “好吃?！蹦腥苏f。

    何川笑了：“那你多吃點，面條還有，菜不夠我再炒?！?/br>
    “吃多了不好消化?！崩虾斡謸屧?。

    “邊吃飯邊說話也不好消化！”何川瞪眼老何。

    老何哼了一聲，這才低頭專心干飯去。

    吃完飯后老何犯困，上了二樓小臥室去睡覺，臨走前囑咐何川：“下午別忘了帶人去派出所，有困難找警察叔叔?！?/br>
    “知道了，一會兒就去，你快睡吧?！焙未ㄍ浦鵂敔?shù)难屗s緊上樓去。

    何川看了眼坐在一樓的男人，他正看著門口出神，一張臉沒什么表情，似乎是在發(fā)呆，何川走過去坐在他身旁。

    “你腦袋還疼嗎？”何川問。

    男人搖搖頭。

    “那一會我?guī)闳ヅ沙鏊鶊蟀赴?，讓警察幫忙找找你的信息，看看能不能幫你?lián)系上家里人?！?/br>
    “家里人……”男人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表情有一絲困惑。

    何川觀察著他的情緒：“怎么樣，能想到些關(guān)于家里的事情嗎？”

    男人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何川不敢打斷他，便沒再說話。

    “不想回家……”良久，男人終于開口。

    “??？”何川一愣。

    “不想回家。”男人重復(fù)著，臉上的表情比剛才堅決很多，眉頭依然深鎖。

    “不想回家??？……為什么不想回家？”何川不理解。

    男人又搖搖頭：“不知道，就是不想?！?/br>
    “你這……”何川有些為難了，男人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不回家怎么能行，難道讓他一個人在外顛沛流離？可是讓他回家他卻說不想，一個失憶的人對回家這件事如此抵抗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家”對他而言，可能并不是代表歸屬和美好呢？

    何川左右為難著，不知道他這個“不想”的成分有多重，或者說是否可信，畢竟他現(xiàn)在失憶了，所作出的決定是處于非正常狀態(tài)下的。

    “也不是去派出所就一定會有結(jié)果的。”何川斟酌道，“我們先去把情況說明一下，真的要把你送回家可能還是需要些時間的?！?/br>
    男人看著門口的街道沉默了。

    何川覺得大狗狗的心情又不好了……

    “也許你的家人現(xiàn)在正在滿世界找你，他們會非常擔(dān)心你的?！焙未ㄐ÷曁嵝训馈?/br>
    可是男人依然不為所動，只盯著門口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看，就在何川覺得他大概再也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終于開口了。

    “好?！?/br>
    于是等何川和男人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下午三點鐘。

    “錄了指紋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你不要擔(dān)心，暫時可以住在我那里?！焙未ê湍腥诉呁刈哌呎f。

    男人的心情好像從聽說要回家后一直不太好，雖然他臉上始終反應(yīng)淡淡的，可何川還是敏銳地發(fā)覺他周身的低氣壓，為了緩解這種氣氛，何川打算帶他到鎮(zhèn)上逛一逛。

    “對了，我今早本來打算去菜市場找王叔拿菜的，這里離市場挺近的，要不要陪我一起去？”何川說的是實話，若不是今早在家門口遇到這個男人耽誤了時間，他的菜早該拿回來了。

    “好?！?/br>
    兩人步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菜市場，說是菜市場，其實就是個露天的一個大平地，地上全是黃土，走一圈下來鞋面上全是灰蒙蒙的塵土，下午市場擺攤的商販不太多，就剩寥寥幾名菜農(nóng)還在堅持著賣剩下的蔬菜。

    何川輕車熟路地帶著男人來到一個攤位前。

    “張嬸?！焙未▽χ跀偽磺按蝾囊粋€女人說道。

    女人迷迷瞪瞪地睜開了：“哎呀，小川你咋才來，還以為你今天——誒，這是誰啊？”

    女人的目光落在何川身邊的男人身上，在他臉上和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圈，剛才還迷離蒙眬的眼睛此刻瞪得比銅鈴還大，而且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芒：“這帥哥是誰?。　?/br>
    “……他是……”何川想著該如何介紹他。

    “啊！他就是老何新雇來的打手吧？啊呸，不是，是伙計?！睆垕鹦ξ溃鞍パ?，這個老何，從哪里找來這么個大帥哥?。　?/br>
    “……中午的事情都傳到這來了？……”何川無語道。

    “那可不，誒，那些小流氓再沒回去鬧事吧？”

    “沒有……”

    “那看來這帥哥還挺能打的啊，”張嬸在男人的胸肌上又瞄了一眼，問男人，“你叫啥啊帥哥？”

    “不知——”

    “他叫來寶！”何川突然說道，不知怎地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今早的夢，夢里他在門口撿了個大元寶，于是張口便喊出了“來寶”這個名字，這可不就是他今早從門口撿來的……寶嗎……

    何川心虛地看著男人的反應(yīng)，不知他對這個名字的接受度如何。

    張嬸一愣，似乎覺得這個名字跟男人的長相氣質(zhì)不太搭，但多年混跡菜市場的她還是含笑道：“來寶??？來寶好啊，多有福氣啊，這名字起得多好聽??！”

    “嗯?！蹦腥藨?yīng)道。

    “那來寶是哪兒的人啊，沒聽老何說最近要招人啊，咋店里突然就多了個伙計??？”張嬸好奇地打聽著。

    “嬸兒，我的菜在哪，店里還有事兒，拿了菜我們就得趕緊回去了?！焙未ú黹_了話題。

    “你的菜當(dāng)然給你留著了，等著，我去給你拿。”張嬸說完就往身后的農(nóng)用三輪車前走去，邊走邊叨叨，“給你留的菜那必須得是最新鮮的，不過這都放一上午了，肯定沒早晨那陣新鮮了，小川，你今早咋沒來拿？”

    “哦，早晨有點事情耽誤了?！?/br>
    “這樣啊，嗐，都怪你王叔閃了腰，這一條街的菜都沒法送了，我這一個人還得守著攤子挪不開眼地，沒法給你們送?！睆垕疬呎f邊拎著從車上拿下來的兩大兜菜遞到何川面前，“這幾天還是得你們自己過來拿?！?/br>
    “行，沒問題?！焙未▌偵焓忠舆^張嬸手里的菜，男人已經(jīng)把兩大兜子的菜攬在了手里。

    “哎喲，都忘了，你這有新伙計了，”張嬸笑瞇瞇地看著來寶毫不費力地拎著菜，滿意道，“那以后來拿菜的事就可以讓來寶來。”

    “好?！眮韺氄f。

    何川跟著訕笑了幾聲：“那我們就先走了啊嬸兒?！?/br>
    “行，回吧，我這一會也要收攤了?！?/br>
    何川跟男人走出了幾步后，趕緊解釋道：“就是你總得有個稱呼，大家叫起來也方便……我腦子里就突然冒出來寶這個名字了……你會不會覺得俗氣?。俊?/br>
    “沒有，挺好聽的?！蹦腥似^看著何川，“你給取得名字?！?/br>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