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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

    景樽:關(guān)我什么事兒,我又不是主角。

    何況

    他輕嘆:你替代了我的劇情,便也替了我該接受的苦難,是我對不住你。

    什么正面反派,善惡該分是非卻難辨,若以善惡來分正反,他愿承認,而以是非來分,便太絕對。

    所以阿酌,你怕什么?

    阿酌卻有些疑惑,也還是不大安心:那你不覺得你被困

    我覺得現(xiàn)在很好。景樽打斷他,笑道,不問窗外事,十足清閑。

    阿酌想了想,抿嘴點點頭:好,那你便在這里好好呆著,外面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這話說得有點心虛,他其實不太知道要怎么做。

    他性格實在算不得果斷,甚至可以說是很優(yōu)柔寡斷的,起初心中也沒有好壞之分,剛來時不管正反,只想幫助師兄大震四方,也不問是非,一直想把自己的家人族人放出來。

    而在這時,在自己有了些能力去做以前想要達到的事情,卻開始生疑,開始思量。

    思量之后覺得,還是以前的生活最安心。

    他與姜雪行周旋著,不敢透漏心思,卻也無措,不知曉周旋之后又該怎么辦。

    他好像沒有同僚了,找不到人商議,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師兄弟們一個個都弄丟了。

    細細想想,有點委屈。

    鬼王他們沒生你的氣,相信我。景樽輕輕撫著他道。

    他鼻子忽而微酸,眼眶一下子紅了。

    景樽把他往懷里摟緊了些:昨日他們在你面前是故意的,只想讓你哥哥別對你起疑心,仙門弟子都在藏書閣的那副廢棄的畫卷中,這是沐臨封進去的,你暫時不要去硬闖,只消暗暗看著別讓那畫被毀掉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阿酌: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怪我。

    第48章 佑我族人(1)

    阿酌沉思了片刻:你是不是都知道?

    [在我沒說之前, 就知道一切吧?]

    我之前在識途戟中是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我一直在你身邊。景樽仍把話只說一半,那比目決不能告訴他, 可沒辦法讓你看到, 對不起。

    [還好沒做什么丟臉的事兒。]

    景樽:

    什么算是丟臉的事兒?

    阿酌左手攥右手,憂心道:我們在鬼界的時候,你在嗎?

    在,婚契的事情我知道,你放心, 回頭我就收拾鬼王。

    其實跟他沒關(guān)系,不要找他麻煩了。

    嗯, 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哎, 好像都被你說完了。]

    二師兄還是在生氣的。他想了一想,道。

    他景樽話語微頓,他被魅術(shù)反噬, 約莫神思還不大清楚,過一陣子就好了。上次沐臨來過落月峰, 不一會兒孟夕昴就走了,如此看, 他莫不是跟沐臨站在一起了?

    可這位不是傳說中的剛正不阿俠肝義膽的主角嗎,主角會黑化嗎?

    他又想及什么:昨天鬼王他們來,沒跟師尊一起對吧?

    對,師尊被沐臨上仙帶走了。

    那他應(yīng)當(dāng)沒事。景樽鄭重看著眼前人, 阿酌,你諸多族人,打算怎么處置?

    阿酌道:倘若他們下了山,再造殺孽, 我一定拼力阻擋不會留情,可

    可說到底,還是有著相同的血脈,置身事外大義滅親又何其艱難,他思量:能不能將他們再趕回南海?

    景樽沒有說話。

    阿酌的心微涼:我知道了。

    我想說的是景樽拉過他,既然出來了,不如想辦法助他們恢復(fù)本性,而不是一直被暴戾之氣所控制,此性情解開,他們便可以自由身回南海。

    阿酌眼前一亮:可是千年前殺孽已造,上界會讓他們自由嗎?

    已困千年,何況也事出有因,非他們本心所為,但如今不可再重蹈覆轍,倘若真能恢復(fù)心智,想來上界會同意的,不過,其他鮫人被cao控尚可體諒,可你兄長

    姜雪行這趟出來并沒有被控制,他是真的想要各界臣服于他們,也想殺之后快。

    我明白。阿酌沉默片刻,所以,我族人到底因何變了本性,被誰所控?

    此事怕是那位老朋友知道,有空跟他碰個面。景樽溫聲道,趁鮫人下山之前解開暴戾之氣,引回南海,后面的事,再跟那位老朋友慢慢談。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解開呢?阿酌很自然把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關(guān)乎他族人,這是他分內(nèi)的事兒,何況師兄又沒修為了,現(xiàn)在他必須要保護好師兄。

    倒的確需要你。景樽實話道,凡能被控制改變,無不與人心有關(guān),你們族人的魅術(shù)同樣是能夠cao控人心的,以魅術(shù)探尋到他們被何物cao控,就能將其驅(qū)趕出來,你天賦異稟,但現(xiàn)在的修為不夠,需要進階到化神期,否則極易被反噬。

    阿酌聽此話嘆氣,當(dāng)世除了景樽沒有化神期,而且他已是后期,但別說后期,就是初期,這一階哪有那么容易進,他想要進階不得上千年也得大幾百年,姜雪行會等?

    景樽聽著這些內(nèi)心話,走了幾步,看看窗外的風(fēng)景。

    一直猶豫到晚上,才開口:想快速進階,也有辦法,只不過不是什么正道。

    魔族也講究正道修行嗎?

    景樽:

    嗯,又是我狹隘了。

    他清清嗓子:我是化神期。

    我知道啊。

    他又定定神,輕吐幾字:你和我雙修。

    一陣沉寂。

    眼前人紅了臉,半晌后道:哦。

    景樽:

    這么爽快么?

    你不覺得我另有企圖嗎?

    既然如此那就抓緊時間吧。

    山中的每個夜色都挺美。

    紅紗帳暖,喜燭搖曳,阿酌想起景樽當(dāng)時進魔族秘境抄下來的詩句:晚酌西窗前,一樽酹風(fēng)月。

    他默默念了一遍,又改了一改。

    對酌紅燭前,雙盞邀風(fēng)月。

    景樽雖然不明其中意,但字面是看得懂的,不悅道:我當(dāng)初抄這首詩是剛好在其中看到你我的名字,你一改倒好,把我改沒了。

    阿酌笑:哪里,我明明加了好幾倍的你。

    加在哪兒了?

    我初次見你,你說你叫景半盞。

    景樽微怔,反應(yīng)了會兒,淺笑著再將人攬入懷中。

    經(jīng)數(shù)日,阿酌成功進階化神期初期。

    那浮浮蕩蕩的心魔一次比一次弱,到后面基本看不見了,可到底是消不掉。

    進階后,他第一件事是要解決十方陣,這十方陣解開后沐臨就會發(fā)現(xiàn)他,如今還不能完全解開,要將它修改,依舊留下十方陣的功效,可景樽不用再困在房間,只要阿酌把識途戟帶在身邊,他就可以跟他一起出去,而且堂而皇之從識途戟中走出,除了阿酌,旁人也看不見,只是不能離得太遠。

    清晨的風(fēng)還有些寒涼,阿酌自從山峰云端徐徐落在執(zhí)學(xué)大殿,啟學(xué)鼓還沒敲響,一眾弟子先在大殿準備,當(dāng)值的弟子正清掃著殿外的寬闊場地,執(zhí)學(xué)大殿向來由弟子自己整理,鶴童不管。

    無數(shù)弟子們仰頭看阿酌落至殿前,負手而立。

    他們眼中這位是殿下,紛紛行禮時卻道著拜見新任掌教,山風(fēng)拂過眾人衣袂,簌簌作響,放眼望去依舊是靈力充沛的仙山。

    阿酌微微搖頭:到底所見非實。

    他舉起掌教令:今日有要事,速召眾弟子于此處集合,一個不許少。

    召喚鼓迅速敲響,咚咚之聲傳遍整座山,很快弟子們聚齊。

    景樽在他身邊道:都在這了。

    阿酌點頭,雙袖合攏凝聚成印,再一張開,一道金網(wǎng)瞬間將整個大殿籠住,如數(shù)弟子皆被罩在其中,他們迷惘四處看,起先戰(zhàn)戰(zhàn)兢兢,很快便不成隊列,有低低嘶吼之聲徐徐響起。

    有人來了。景樽又道。

    阿酌抬眼,看姜雪行從云端踏下。

    他一揮袖,來人被擊退幾許,他又結(jié)印,將來人困在云上。

    再看向這金網(wǎng)之中眾人,那些若如獸類嘶吼此起彼伏越發(fā)清晰。

    仙門清氣和姜雪行的皇室之力暫壓住他們的暴戾之氣,當(dāng)然,皇室之力阿酌可破,而他結(jié)此金網(wǎng),除了要限制這一眾鮫人出去,也是阻隔了仙門清氣。

    不把他們的暴戾之氣引出來,又如何驅(qū)趕。FBJQ獨家整理

    沒有壓制的鮫人們恢復(fù)原形,卻沒了那瑰麗之態(tài),魚尾人身的軀體比正常增長了兩三倍,目眥欲裂青面獠牙,口中說不出人聲,也聽不懂人話,那手掌皆成巨大厲爪,狂吼著向前走來。

    姜雪行于云端情急大喊:阿酌你瘋啦,他們會把你撕碎。

    阿酌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在那鮫人們勢如閃電般靠近過來時腳尖輕點離了大殿,從他們頭頂看那縷縷黑霧升起:這便是暴戾之氣?

    嗯。識途戟懸在身邊,景樽坐在識途戟上,用魅術(shù)探尋暴戾之氣從何而出。

    阿酌點頭,一抬手,無數(shù)紅蝶從他周身飛過,鮫人族皆會魅術(shù),一旦被用魅術(shù)侵入便本能反抗,紅蝶起起伏伏飛不進去黑霧之中。

    阿酌閉上眼,增強枯夢蝶的靈力,此下上千人,他控制無數(shù)金紋枯夢蝶,翩翩纏繞在黑霧周圍,卻始終難得入口。

    景樽在旁看他眉宇微蹙,薄唇緊抿,又忽地手掌一握,那些紅蝶猛地鉆入霧氣之中。

    他睜開眼,喘了幾口氣,向身邊人昂頭笑。

    景樽回笑:是的,你很棒。

    那笑容就更甚,紅蝶侵入黑霧,鮫人們越發(fā)暴躁不安,有人抬首一躍,露著獠牙向阿酌襲來,他一掌擊出,那人落地,又有人持續(xù)跟上,不斷向他襲擊。

    他長吁一口氣,把身邊人一按:坐好了,我等會兒就回來。

    好。景樽抱臂淺笑,看他的阿酌清揚衣袖落下,轉(zhuǎn)瞬也化魚尾,一尾掃過數(shù)百襲擊而來的鮫人。

    慘叫接二連三,不斷有鮫人被拋起來,從景樽眼前甩過,又落下。

    他當(dāng)真只等了一會兒,阿酌就回來了,還維持著魚尾,干脆就同他一起坐在識途戟上。

    景樽先開口:非常棒。

    身邊人笑若桃花,湊過來在他面上親了一口。

    沒有心智的鮫人看不出什么,云端上的姜雪行則惶恐萬分:阿酌在自言自語么,還帶動作的?

    他是不是也心智不正常了?

    二人在這一片野獸狂吼的暴戾之聲中調(diào)了會兒情,再看那些枯夢蝶從黑霧中飛回。

    他已經(jīng)探尋出來:暴戾之氣源于心間,又從手掌心散出。

    景樽方要開口,師弟已想得到:跟我的心魔一模一樣,這些,也是心魔。

    是。

    心魔不是紅光么?

    這不是他們本身的心魔,是外人強加給他們的,本身的心魔只會放大人的負面想法,而且可增強減弱,外加的才會讓他們失去心智。他拉住身邊人的手,心魔極易尋人弱點,你不要勉強。

    你在我身邊,心魔攻擊不了我。阿酌眼神堅定,攥一攥他的手,清淺一笑,站起身在識途戟上一點躍起,懸于那金網(wǎng)法印正中央,俯瞰腳下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  孟夕昴:小師弟你知道嗎,我為了進階到化神期,在秘境里闖刀山下火海,幾次險些喪命。

    阿酌:哦。

    孟夕昴:你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樣辛苦?

    阿酌:辛苦也確實是有點辛苦的。

    第49章 佑我族人(2)

    既然找出暴戾之氣從何而生, 接下來便是將他們驅(qū)趕出來,以心困心,也以心解心, 他需要用魅術(shù)力量控制住鮫人們的心性把暴戾之氣全都逼出來。

    此時要進入他們的心扉, 不能再用枯夢蝶,而鮫人族傳統(tǒng)施展的魅術(shù)具象出來是紅色流光一般的花,諸如那山中夜晚漂浮的朵朵紅花,可這又跟走火入魔的心魔具象有些像,一不留神就容易著了心魔的道。

    阿酌定一定神, 閉上眼睛,紅光從袖中飛出, 化成無數(shù)紅色花瓣, 若一場浪漫花雨,往每個鮫人頭頂上落。

    鮫人們本能以魅術(shù)反抗,一時間頭頂也生了花朵, 卻是不同尋常的花,泛紅偏紫的花形成一張張嘴, 帶著細細的小刺,要將這花瓣吞噬。

    紅色花瓣左躲右閃, 阿酌手中用力一握,花瓣乍然綻放光芒,落在紫花上,紫花搖晃幾下, 很快花葉枯萎,轉(zhuǎn)瞬消失不見,紅花瓣落于他們的頭頂,唰地一下融進血rou之中, 紅光直逼心扉。

    那心扉中有黑色迷霧不斷游走,凝聚成團絲毫不散漫,好似有意識一般,阿酌仔細看,見這些黑團子還有雙眼,那雙眼赤紅,若幽暗夜空中兩團詭異火焰,引領(lǐng)著黑霧行走,并非漫無目的,它在躲避花瓣,非常靈敏且迅速。

    普通心魔因人而生,加大人的負面思想,但說到底還是由人心變化而控制的,這些心魔卻有自己的意識,反控制了鮫人。

    暴戾之氣是強加給鮫人族的,縱然當(dāng)年他們毀過人間城鎮(zhèn),但那都是被cao控的,不是他們自己產(chǎn)生,他們只若提偶被牽著做事。

    他們一直是被冤枉的。

    阿酌蹙眉,心中有些不平,影響了魅術(shù)探入,花瓣原本在對黑霧緊追不舍,此時卻亂了方向,原地轉(zhuǎn)了幾圈,被那長眼睛的黑團子一尾巴掀翻。

    景樽連忙喚他:阿酌!

    阿酌緊緊攥著手,好像沒聽到。

    景樽看他的心魔又起,此時正在陣法中,再生心魔勢必反噬極大,他想立即拆掉這陣法,抬手之際卻又猶豫,這種情況如果動用靈力,阿酌定會受重傷。

    權(quán)衡之間,看阿酌惶然睜眼。

    [就算是冤假錯案,也得先解了此時困境,不能讓他們對世間再釀禍端,把他們趕回南海,再來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