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玩具和書本之類的，楊初月跟唐霜序打算自己做一些餅干。

    于是去超市買了烘焙用的材料一起回了楊家。

    楊爸爸跟楊mama今天不回來，也是忙著年底收尾的工作，明天才算是正式放假，但要做烘焙的事情楊初月早就跟楊mama他們說過，楊mama他們也都表示了支持。

    楊爺爺也在，他腿不方便，早在前一段時間就被接到了這邊來住，看見楊初月跟唐霜序回來，就也樂呵呵的要幫忙。

    于是這天下午一老三小就在廚房里忙活了開來，外帶著還有一條狗。

    小二，去把垃圾扔下樓。楊初月帶著手套，探頭朝楊小二喊道。

    楊小二立刻甩著尾巴跑了過來，等唐霜序將系好的垃圾袋遞過去，它低頭咬著，屁顛屁顛的就往門口跑。

    楊小二自己會開門，用爪子把門給扒拉開之后就飛快的往樓下跑。

    楊家在的樓層本來就不高，平常楊初月等人也都不坐電梯的，楊小二也不用坐電梯。

    但好一會兒楊小二也沒有回來。

    楊燊最先把自己的餅干做好，有超人，還有豬豬俠，還有細長的一根，楊初月問他：這是手指餅嗎？

    當然不是，這是金箍棒！楊燊得意道。

    做不出來孫悟空，難道他還不能做一根金箍棒？

    九齒釘耙也來一個??！楊初月眼睛一亮，手上就在紙上擠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九齒釘耙。

    誰也沒想到，一老三小當中，手最巧的其實是楊爺爺。

    因為楊燊跟楊初月沒有做出來的孫悟空和豬八戒，在楊爺爺手底下做了出來。

    爺爺，你做木匠之前其實是做小糖人的吧？楊初月一臉驚喜的問道。

    唐霜序也湊了過來看，夸了楊爺爺好幾句。

    楊爺爺被夸的飄飄然，又做了一只貓和一只老鼠。

    湯姆和杰瑞？唐霜序一愣，緊接著脫口而出。

    楊爺爺笑呵呵的看向她，道：霜序厲害，猜對了。

    楊初月湊到唐霜序耳邊，朝她小聲道：我爺爺特喜歡看貓和老鼠。

    完全就是翻來覆去看不膩的那種。

    楊燊已經(jīng)跑了出去找遲遲未歸的楊小二，等他跑到樓下的時候，就看見楊小二正站在一個少年面前。

    少年低著頭伸手摸楊小二的腦袋，頭上戴著一個帽子，看不清表情。

    小二！楊燊朝那邊喊了一聲。

    楊小二聽見他的聲音就立刻轉了過來，叫了一聲，而后甩著尾巴飛奔過來，繞著他蹦跶。

    楊燊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抬頭看向那邊站著的少年，他見過的，還是在楊爺爺一起住的老小區(qū)那邊，是唐霜序的弟弟，他記得。

    你來找你姐的嗎？楊燊問道。

    在學校補課的那段時間里，唐浩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唐霜序，唐霜序倒是主動找過他幾次，那也是因為他交上去的作業(yè)有問題，她是以補習老師的身份找得他。

    跟唐母比起來，楊初月對唐浩觀感還是要好很多的。

    因而在楊燊和楊小二拉著唐浩回來的時候，她也只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笑了起來，道：咱們又來了個幫手。

    唐浩明顯有些手足無措，他是被楊燊跟楊小二拉上來的，楊小二咬著他的袖子，等進了唐家才松口，又繞到他的背后頂他，像是在推著他往前走。

    唐霜序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沒有多說什么。

    浩浩也來了？快來快來楊爺爺雖然不喜歡唐母那夫妻倆，但唐浩在他眼里也是個孩子，除了愛玩游戲，又被唐母寵溺著之外，其實他也沒干過什么壞事。

    甚至平常還挺有禮貌，碰見他提東西上樓的時候會幫忙，也會喊他楊爺爺。

    剛好還剩下一袋，是給小孩子的，看看你想做什么樣的。楊初月一邊探頭去找多的那一袋調好的餅干面糊糊，一邊道。

    但她還沒有找到，唐霜序已經(jīng)看見了，拿著遞給了唐浩。

    唐浩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么。

    唐霜序道：如果實在不知道做什么，那就默寫英語單詞吧，正好昨天讓你記的英語單詞你還沒有交作業(yè)。

    楊初月：

    楊燊在旁邊樂出聲，完全就是幸災樂禍的。

    第39章

    烤好的小餅干用特意買回來的盒子裝好, 一小盒一小盒的摞在一起，成就感十足。

    約好明天什么時候在哪里碰頭之后，唐霜序跟唐浩就離開了這里。

    兩人一個是要回香山小區(qū), 一個是要回唐家。

    一路上唐浩倒是沒有再提她什么時候回唐家的話, 沉默著走出一段距離后，前面就是公交站了，他才突然問了一句：你不討厭我嗎？

    什么？唐霜序正低頭回楊初月的消息, 聽見他這句問話的時候頓了一下, 抬頭看了過去。

    唐浩仍舊在往前面走，他跟唐霜序差不多高，但估計再過個一年兩年他就能超過唐霜序了，畢竟正是他開始長身體的時候了。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自顧自的說道：全家人的重心都放在我身上, 爸媽、爺爺奶奶, 就算是去外婆家也一樣，我是被重視的那一個，我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你跟她都和我恰恰相反, 但你們又不一樣，爸媽他們對我越好，她就越恨我，越討厭我

    唐霜序聽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她指的是已經(jīng)回到了沈家的那位。

    我們從來沒有和睦相處過的一天。唐浩道：每次我們動手，爸媽都罵她，告訴她我是她親弟弟，不是她的仇人，其實我也覺得奇怪，為什么別人家的姐弟都能那樣平和相處，偏偏我們就不可以。

    我知道是因為爸媽他們重男輕女。唐浩道, 他很直白的說出了這四個字，顯然是心里早就明白這一點。

    他道：我改變不了他們的念頭，但我

    他嗓音一滯，突然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唐霜序卻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她問道：你們有好好說過話嗎？

    回到沈家的那位。

    有啊。唐浩道，似乎短促的笑了一下，他道：你知道嗎？爸媽房間里有一個柜子，柜子上了鎖的，一共有兩把鑰匙，一把在媽那里，一把在我這里，從我有記憶開始，里面就會放滿了零食和零花錢，我只要想，隨時都能用鑰匙打開柜門從里面拿東西。

    剛拿到鑰匙的第二天我就把鑰匙給了她，還讓她瞞著爸媽，但她轉頭就拿著鑰匙去跟爸媽對峙，吵了起來

    結果毫無意外，鑰匙被收走，沒多久又重新回到他手里，而她挨了一頓揍，餓了兩頓。

    唐浩的聲音里有煩躁也有迷惑不解，他不明白明知道爸媽那邊根本改變不了，為什么她還要一次次去爭執(zhí)，而爭執(zhí)的結果從無例外。

    我有的我都會偷偷給她，分她一半，或者全部都給她

    但這并不能改變什么，連她對他的態(tài)度都無法改變。

    小一點的時候他打不過她，只能挨揍，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再長大點就明白了。

    因為我的存在所以讓她的處境很不好，因為我是被偏愛的那一個，所以我們注定只能是仇人。唐浩道。

    明白這一點之后，他也開始還手。

    唐霜序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她看著走在前面的唐浩，動了動唇，本想問他既然這樣為什么還來關心她，但話到了嘴邊她又給咽了回去，輕聲道：不是這樣的。

    可能是因為她跟唐家父母之間也沒有多少的感情，雖然相處過的短短時間里她確實也體會過唐家父母的重男輕女，心里對父母的期待也被磨滅。

    但她還沒有到要連帶著把唐浩也記恨上的地步。

    我不是她。唐霜序斟酌著詞語緩聲道：我沒有像她那樣經(jīng)歷長久的這種對待，沒有感同身受，所以也說不出什么來

    她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道：我不會討厭你。

    楊初月并不知道那天唐霜序姐弟倆離開后說了什么，只是從這一天開始，她倒是經(jīng)常會見到唐浩了。

    也不單單是因為唐霜序，有時候唐浩是以楊燊朋友的身份來楊家玩的。

    兩個少年都是初中，心情愛好也差不多，玩到一起去倒是也并不讓人意外。

    年三十這一天，他們四個人去了一趟孤兒院，又去其他地方逛了逛，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各回各家。

    分開之前楊初月朝唐霜序問道：去我家吧？

    她知道唐霜序肯定不會回唐家，但是年三十這樣的晚上，本來是應該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時候，唐霜序卻要一個人在香山小區(qū)里，或許連外賣都叫不到，只能自己煮點速食品吃。

    光是今天她們出門玩的時候，很多店子都沒有開門，連想要打包一些吃的都不容易。

    你們快回去吧。唐霜序卻笑了笑，推著她往公交站走。

    上了公交車之后楊初月回頭看她，看見她在站牌旁邊站著，見楊初月回頭，還朝她揮了揮手：過幾天再見了。

    接下來幾天楊初月肯定要出門去拜年，唐霜序也已經(jīng)做好了接下來幾天見不到面的準備。

    楊初月卻不這么想。

    家里楊mama已經(jīng)在準備年夜飯了，楊爸爸一看見他們回來，立刻招呼起楊燊去貼對聯(lián)，楊初月拉著楊小二在旁邊看著，但總有點心不在焉，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手機。

    為了不讓自己再多想，楊初月進了廚房給楊mama幫忙。

    霜序怎么沒過來？楊mama注意到她進來，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問道。

    楊初月?lián)u頭，她不來。

    她知道唐霜序在顧慮什么，即便楊家長輩對于唐霜序已經(jīng)很熟悉了，但這樣闔家團圓的日子，唐霜序肯定還是覺得自己一個外人不好參與進去。

    媽，我晚點要出門。楊初月朝楊mama道。

    楊mama正在包餃子，楊家的傳統(tǒng)了，在初一早上吃餃子，她聽見楊初月的話，抬頭瞥了一眼，問道：大晚上的出門干什么？

    去看電影啊。楊初月嘿嘿笑了笑，道：三火一起去，還有阿序呢，再不行我把小舅舅也叫上，這部電影我等好久了，零點首映

    你跟你小舅舅說好了？楊mama問道，沒說好就算了，這年三十的晚上

    說好了說好了！楊初月連忙道。

    她早就有這個念頭的，所以就跟小舅舅說好了的。

    連電影票都已經(jīng)買好了。

    小一點的時候，楊家都有守夜的習慣，但隨著楊初月跟楊燊長大了，而楊爺爺老了，楊奶奶過世了，晚上熬不住，這個習慣也就漸漸打消了。

    一般晚上吃完年夜飯之后，楊爺爺很快就熬不住回去睡覺了，楊爸爸跟楊mama會出去找好朋友或者鄰居打牌打麻將，很晚才會回來。

    去年楊初月跟楊燊就跑去找了趙燦林玩。

    今晚提前幾天他們就已經(jīng)在商量怎么跨年了，只是比往年多了兩個人而已。

    于是等吃完年夜飯后，楊爺爺沒坐多久就回房休息了，楊爸爸跟楊mama收拾收拾也出了門，楊初月和楊燊也跟著出門。

    小二，在家里好好看家知道嗎？楊初月伸手摸摸楊小二的大腦袋，朝它叮囑。

    趙燦林已經(jīng)在樓下等他們，還有唐浩。

    只有唐霜序還沒來。

    先去接阿序吧。楊初月道，我忘記跟她說了。

    也不是忘記說了

    她就是想著，到時候一起去找阿序好了，不然讓阿序一個人在家里等著他們吃完年夜飯不好。

    她不想讓唐霜序那樣一個人等著。

    香山小區(qū)跟電影院那邊倒是一個方向的，等他們到了唐霜序住的樓下時，楊初月正在給唐霜序打電話，視線無意中落在樓下停著的一輛黑色小車上，耳邊電話沒人接聽的嘟嘟聲響起，楊初月看著那輛車，越看越覺得有點眼熟。

    她動了動腳步，移到了車的后方，等看清車牌號的那一刻，楊初月就想起來了。

    元旦晚會那晚上，那個市里來的女領導坐的就是這輛車。

    她當時就記住了這輛車的車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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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楊初月朝那輛車走過去, 從前面往里看的時候車上沒有人，也是在這個時候，電話接通了。

    唐霜序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了出來：怎么了？

    你現(xiàn)在在家嗎？楊初月腳步一頓, 一邊問著一邊又往后退了幾步, 仰著頭一層樓一層樓的往上數(shù)，很快就數(shù)到了唐霜序住的那一層。

    唐霜序應了一聲。

    楊初月聽見她那邊隱約有高跟鞋輕磕著地板的聲音，很輕。

    唐霜序可沒有高跟鞋, 連雙跟略高一點的靴子都沒有。

    去看電影嗎？零點的首映場, 我已經(jīng)買好電影票了。楊初月道。

    唐霜序那邊沒有遲疑，很快就應了下來：好，我去找你。

    我們就在你住的樓下。楊初月道。

    唐霜序那邊頓了一下，緊接著楊初月就聽見腳步聲, 她一直在看著唐霜序住的那間屋子陽臺,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看見陽臺上出現(xiàn)一道人影。

    她臉上露出笑，朝唐霜序伸手揮了好幾下。

    我很快就下來。唐霜序道，聲音里也有了笑意。

    等掛斷了電話, 楊初月活動了一下脖子，退回到趙燦林他們那邊，唐浩也在仰頭往上面看，自然看見了剛剛走到仰頭的唐霜序。

    發(fā)覺楊初月走了過來，唐浩收回視線，問道：我姐就住在這里嗎？

    嗯。楊初月點頭，老師的房子。

    唐浩沉默了一會兒，應道：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