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把林楚歌的變化看在眼里, 卻沒大明白她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后面的話呢？

    “想說什么？”

    等不到林楚歌開口, 裴舟主動問她, “你的‘難不成’后面沒有話了？”

    林楚歌羞澀的小小聲道：“想聽？”

    裴舟：“……”突然之間，又不怎么想聽了。

    “說說?！?/br>
    他最終仍選擇聽一聽林楚歌的猜測, “你剛剛想說什么？”

    林楚歌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半晌才問：“你揍方高杰是不是因為我？”

    裴舟挑眉, 輕笑一聲：“怎么說？”

    “你看啊……”

    林楚歌馬上和裴舟分析起來, 把自己推測的過程解釋給裴舟聽。

    “所以我認為，你揍方高杰其實是因為沒法對方凝筠動手——我先聲明，我并不支持你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現(xiàn)在是基于已經(jīng)發(fā)生的這些事進行分析?！绷殖栊σ恍?，“我分析得對不對？”

    裴舟卻只是好笑。

    一堆亂七八糟的錯誤推測，是怎么得到一個基本正確的結(jié)論的？

    這神奇的腦回路當(dāng)真讓人服氣。

    裴舟一時沒有回答林楚歌的那句“對不對”, 林楚歌又自顧自說：“你今天空手來學(xué)校，是因為你知道會是什么情況。明知道會變成這樣，也做了這件事……”

    她話一頓，定定望向裴舟。

    是啊，這個人都知道、都清楚，知道可能被反咬一口，清楚可能被找家長。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楚歌忽然眼熱。

    哪怕不認同，她也很想問，有必要因為她做到這種程度嗎？

    畢竟裴舟原本應(yīng)該是沒打算讓她知曉的。

    所以從來不是為了博取她的感情，才去做這樣一件事。

    她知道或者不知道，并不會影響裴舟的決定。

    苦果，裴舟打算獨自承擔(dān)，但假如可以震懾方凝筠，好處卻是她一個人的。

    想到這些，林楚歌眼淚瞬間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往下落。

    她連忙別開臉不讓裴舟看。

    雖然林楚歌話未說完，但裴舟感知到她那些沒有出口的話，明白她為什么突然掉眼淚。這是又一件超出他預(yù)期的事，從林楚歌出現(xiàn)在教導(dǎo)處開始，之后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他預(yù)期之內(nèi)的事情。

    裴舟走過去，伸手摸一摸林楚歌的發(fā)頂，安慰她：“好啦，沒多大點事?！?/br>
    一句話卻惹得林楚歌哭得更兇。

    她哭得停不下來，上氣不接下氣，也沒忘對裴舟說：“我沒、沒紙巾……”

    裴舟被她逗笑了：“好，我去買?！?/br>
    “你在這哭一會?！?/br>
    “剛剛來這里的時候看到有個小攤，我過去看看有沒有紙巾賣?！?/br>
    林楚歌一邊哭一邊點頭，裴舟也就去了。

    她自己坐在這里又哭了一會兒，努力緩和情緒，慢慢止住哭意。

    正因為裴舟有這份心，她才更不希望他做這種事。

    但這么看，裴舟不 * 大可能下手重到直接把方高杰揍進醫(yī)院。

    林楚歌咬一咬唇。

    等裴舟回來，她得繼續(xù)問一問他具體的情況。

    十來分鐘，裴舟帶著水和紙巾折回來，林楚歌眼睛仍紅紅的，卻不再掉眼淚。她用紙巾沾水擦去臉上的淚痕，收拾好自己，吸一吸鼻子，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裴舟。

    “你不要再做這種事了?！?/br>
    林楚歌仰著小腦袋，“你那么聰明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做這么笨的事？”

    “你自己的名聲也很重要啊。”

    “而且一旦動手，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占不占理都變得沒理了?！?/br>
    裴舟聽著林楚歌的抱怨，勾了勾嘴角：“這種事，你以為還有第二次？”

    “想得倒挺美?！?/br>
    “要不是之前你因為我受傷，我欠了你的人情，我才不干這種蠢事，明白嗎？”他哼笑，“你該感謝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否則你不知道得吃多大的虧。”

    林楚歌抬眼看裴舟，眼神認真，語氣也一本正經(jīng)說：“裴舟，謝謝你?！?/br>
    裴舟：“……”

    他倒是真的拿這個人沒轍。

    “誰真稀罕你道謝了?！迸嶂垡荒槻荒蜔?，“少說廢話?！?/br>
    林楚歌卻笑：“好，反正我記在心里?！?/br>
    說著，她手指扯一扯裴舟的衣角，“真的是你把方高杰揍進醫(yī)院去的？”

    裴舟垂下眼，視線略過林楚歌白白嫩嫩的指尖：“不都是這么說？”

    林楚歌用力搖搖頭：“我不信。”

    “不是不信你沒那個把方高杰揍進醫(yī)院的能耐。”她解釋，“是不信你會下這么重的手，你找上方高杰是想警告方凝筠，是想大事化小，不是為了把事情鬧得這么大，滿學(xué)校都知道了?！?/br>
    “不過這也說明，你的方法不對?！?/br>
    “沒準(zhǔn)根本達不到目的呢，豈不是白白被誤會一場？”

    得，這又教訓(xùn)起他來了。

    裴舟笑笑：“你有什么好辦法說說看？”

    突然語塞的林楚歌：“……”

    裴舟頓時笑得有些嘲諷：“比起沒辦法，這就是值得一試的辦法?！?/br>
    “起碼一段時間內(nèi)，他們會消停下來。”

    “林楚歌同學(xué)，你覺得呢？”

    林楚歌：“林楚歌同學(xué)認為，還是不值得?！?/br>
    “所以——”她把之前的話題拉回來，“方高杰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裴舟甚至有心情開玩笑，“說不定為了治我，自己動手把自己給打殘了?！?/br>
    林楚歌：“……”

    她沉默幾秒鐘，自行得出一個結(jié)論。

    “要么方高杰傷得不重?！?/br>
    “要么，昨天在你走之后，他攤上過別的事情，受了傷，才進醫(yī)院的?！?/br>
    林楚歌又看裴舟：“你快說說看?！?/br>
    裴舟：“說什么？”

    林楚歌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道：“說你把方高杰給揍成什么樣啊?！?/br>
    裴舟：“……”

    林楚歌見裴舟不說話，催促他道：“你快說啊。”

    “扭扭捏捏的干嘛？”

    臟話堵在嗓子眼的裴舟：“……”

    他沖林楚歌伸出三根手指。

    林楚歌歪頭想一想：“……ok？”

    裴舟： * “……………………………………………”

    “三拳而已?！?/br>
    無奈收回手，裴舟嗤笑，“ok？”

    林楚歌：“……”

    “可是你剛剛的手勢明明就是比了個ok！”

    理直氣壯過一句，林楚歌抿唇思索片刻，問：“你揍人的地方有監(jiān)控嗎？”

    裴舟克制著心底翻涌的無語：“怎么可能？”

    林楚歌嘆氣：“那這要怎么說得明白？”

    裴舟立刻警覺看林楚歌一眼，問：“你又想做什么？”

    林楚歌鼓一鼓臉頰：“你覺得我能做什么？”

    “我就是覺得一碼歸一碼，不是你做的事，就不該強行讓你背鍋。”

    裴舟瞇著眼睛：“別瞎折騰?！?/br>
    林楚歌再一次嘆氣：“隨口一說，反正也沒好法子。”

    “罷了罷了?！卑察o幾個呼吸的林楚歌離開搖搖樂站起身，她跺一跺腳，看向裴舟說，“好不容易逃一次課，還是做點開心的事情好。我們換一個地方玩吧？”

    裴舟笑笑：“你想去哪？”

    “來過這里就當(dāng)?shù)竭^游樂場了，下一站……”林楚歌努力思考。

    “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