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手撕渣爹的劇情也會緊隨其后~ 感謝在20201209 20:35:06~20201210 17:31: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秦懨 10瓶;長璀錯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8章 兄弟鬩墻 ... 寧遠候費家世代駐守邊關, 到費柏翰父親這一輩,已經是第三代。 這軍權在當年三大異姓王之一倒臺后也曾幾經易手, 最后能被費家先祖牢牢抓在了手里,靠得無非是兩點 治軍嚴謹,清正不阿自是不用提,二來便是費家?guī)状顺D犟v守邊關,兢兢業(yè)業(yè),甚少返京, 從不與晟京諸多勢力過多牽扯。 就算是現在費氏侯府里的老候爺,也是在兒子接過大將軍之位后才回京養(yǎng)老,他人在晟京,便從不干涉兒子在軍中的一切事宜, 只在家中守著孫子。 許是年紀大了, 又遠離堅守了大半輩子的軍營, 盼了好些年才盼來這么一個獨苗的嫡孫,老人家面上雖仍是刻板嚴肅, 但寵孫子還是寵得厲害。 但若說起老候爺當年在軍中的雷霆手腕, 就算現在已過不惑之年的寧愿大將軍也是要抖三抖的。 作為本朝現存的第一將門世家, 寧遠大將軍子承父業(yè), 維持著費家一貫的治軍作風;邊關苦寒, 比不得晟京城內的軟香羅帳,加之時常有小規(guī)模異族侵擾, 眾將士從未懈怠過,所以 眼下的寧遠大軍,哪怕只是拉出來瞧一眼,也與在晟京城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羽林軍和京兆尹府兵有著云泥之別。 就更別提拉到戰(zhàn)場上見真章了。 五萬人的寧愿大軍迅速收拾了城門邊的殘局,拿著常浩軫手上晟明帝親筆御書的御令進入晟京, 勤王護駕。 當夜幕再次降臨,晟京城已經換了天地。 圍剿李璞極戚同甫等頭目時,李璞慌不擇路,馬車翻進懸崖,尸骨無存;倒是戚同甫在事敗后鎮(zhèn)定自若,束手就擒。 而同一時間,在城內顛沛流離的四皇子李璠也被尋回,恭迎回宮。 謀逆大罪,十惡不赦。 此次城門大捷似乎也為晟明帝沖了喜,老皇帝雖仍不能起身,但總算吊住了一口氣;可李璠就算尚未繼承大統(tǒng),但傳位詔已下,諸事處理起來也是名正言順,雷厲風行 接下來幾天之內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蕩當初的太子一黨;不出半月,主謀者抄家下獄,連帶著有點關系的各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 朝中人人自危,只恨不能跟戚同甫把關系撇得再干凈些。 只有一個人不同。 言毅下朝回府,連喝盞茶的功夫也沒有,徑直跑向言斐的房間。 哥推開言斐的房門,他還在喘著粗氣。 言斐站在窗邊,長身玉立,那窗子早就被從外面釘死了,根本打不開來,但他卻好像正瞧著什么風景似的,默默出神。 小言大人回來了。他聞聲回頭,聲音淡淡的,沒什么情緒,居然還肯來見我。 城門那夜后,他曾與言毅有過匆匆一瞥,但當時混亂一片,就算是兄弟倆也沒能說上兩句話;在那之后,他便一直被關在這房里,起初他日日都會讓小廝去請了言毅來,可言毅一次也沒有來過,后來,他便漸漸算了。 哥言毅瞧著桌上一筷未動的飯菜,默默地垂頭。 眼下亥時已過,言斐卻還沒有用飯。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你要怎么恨我都行,但能別糟踐自己嗎? 你假傳四殿下口諭把我騙進宮去,回頭就帶著大理寺獄的人到家里抓走了景思,那個時候言斐眼中情緒淡淡,語氣也平平,你就該知道,我會有多恨你。 可我還能怎么辦?言毅疲憊地撐著面前的桌案,老爺和夫人,就差沒給我跪下了,他們求我救你 你可著滿晟京城問問去,世人除了對戚同甫恨之入骨,就是他和他撇清關系,只有你! 還不管不顧地一頭扎在里面 戚同甫當初對林煜的威脅,終于還是應驗了,他起兵造反,是滅九族的大罪,他家中沒有什么親人,只有戚景思跟著下了大獄。 圣旨無論是誰起草的,上面都蓋了玉璽,捉拿戚氏滿門,我不騙走你言毅痛苦地搖頭,咬牙道:難道等著你在捉拿時忤逆抗旨,血濺當場 你難道要老爺夫人親眼看著你們一對苦命鴛鴦當場化蝶嗎? 是。言斐平靜道:但凡我在,定不會讓你們帶他走。 哥!你清醒些罷!言毅抬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床邊棒打不回頭的言斐,戚同甫那是造反!他家里不會有人能活下來的 當初于此事有功者,哪個不是恩賞豐厚,步步高升;憑你的才學地位和在汀縣、莜縣做的事兒,只怕早晚不在常浩軫之下他不住地搖頭,但你看看你現在,告病在家,還是個從六品編撰 他戚景思連累你連累得還不夠嗎? 言毅,封官蔭爵也要靠真本事,看看戚同甫的下場,我警告你言斐唇角輕微一撇,不要動了歪心思。 封官蔭爵的確要靠真本事,但此次動蕩也不失為一條青云之路。 言毅在那晚一直陪在李璠身旁,也曾在刀光劍影里護主有功,已經從從六品上的大理寺丞一職,越級擢升為從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他才十八歲,也算是李晟王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大理石少卿了。 最近太子一黨的大案牽連甚廣,皇帝已下旨由大理寺和刑部聯合嚴辦,他也自然是忙得腳不沾地。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不敢來見言斐的原因。 戚景思和戚同甫等一眾主犯,都關在大理寺獄的天牢。 他之前騙走言斐,讓人抓走了戚景思,當然知道言斐要恨自己的;可言斐還是肯拉下臉來三番五次地求他,要見他,無非是想他送自己去大理寺獄的天牢里見見戚景思。 言斐對他有大恩,也有兄弟之情,要打要罵他都愿意受著,可偏偏這一點,他不能答應。 看著言毅因為忙得一整天都顧不上喝一口的嘴皮干燥得起了殼,言斐終于還是有些不忍;他畢竟是真的當言毅是自己的親弟弟,況且 他還有求于人。 為了防止他與戚景思牽扯不斷,戚景思下獄后,他就被父母關在房里,言毅也上朝為他告了假;眼下他的大門被鎖,日夜有人把手,連窗戶都被釘死,他想下大理寺獄天牢見戚景思一面,恐怕也只能求言毅。 喝口水罷。他走到桌前,把手邊的杯盞往前推了推。 言毅本是為難地站在桌邊,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勸勸自己這個九匹馬也拉不回的哥哥,眼下言斐的話里示好,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他擔憂地看著眼前一筷未動的飯菜,那你 放心,等會兒你走了,我就吃。言斐淡淡道:我不會絕食,也不會尋死,景思一天不蒙赦出獄,我便一天不會允許自己有事。 若連我都有個三長兩短,這世上還會有誰理會他的生死。 哥!言毅聞言手上一抖,剛送到嘴邊的茶水還未入口便先灑了半杯。 讀書的時候你記性就比我好,雖我現在入了大理寺,李晟律法倒未必有你背得熟。 戚同甫犯的是謀逆大罪,按律抄家滅族,就算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赦免不了戚小公子他言毅咬牙深吸一口氣,決絕道:絕不可能再活著出來了。 言斐眼神淡然,溫恭良都出來了。 那是戚同甫良心發(fā)現,寫了休書!言毅急得都調高了嗓門。 溫晁禮位居翰林院大學士多年,在往來試子中頗有威望,也就僅次于消失人前的光霽公子,和已經不問政事的帝師朱夫子,算得上是桃李滿朝堂。 此次事后,朝中多人聯名上疏,請求寬恕溫晁禮,縱使溫晁禮和女兒都對造反一事概不知情,晟明帝還是沒有點頭。 后來眾人求到獄里,也不知道許了戚同甫什么好處,他倒是痛快地簽了休書,這才放出了溫晁禮和溫恭良父女。 即便是這樣,溫晁禮也已經被罷官免職,念其年邁,家中又無子,才放他回了老家。言毅急躁地補充道:就連常家滿門,雖最終沒有參與那一戰(zhàn),可因為之前與戚氏交好,也是全家貶為庶人,遣送回老家。 常氏滿門及其后人,終身不得入京,不得考取功名。 就這樣,還是常浩軫用自己在此次事件中所有的功勞換來、求來的。 哥他嘆息道:你究竟還想怎么樣? 我也可以和他走!言斐正鋒相對道:甚至我和他都不可能有孩子,根本就沒有后患,我也可以削官去爵,和他遠走他鄉(xiāng),終身不再入京。 那你想過老爺和夫人嗎?言毅無不痛心,老爺對你的期許,夫人對你的愛重,這些都不要了嗎? 他們沒有我還有鶴頤樓,還有你起碼還能活著言斐搖搖頭,我也只想景思可以活著 他黯然垂眸,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那也不可能。言毅語氣里的肯定幾乎冷血,溫家?guī)状擦衷捍髮W士,常氏也是晟京新貴,根深蒂固的豪門世家尚且下場如此 溫家與戚家只是一紙婚書,常家和戚家也只是面上交好,可戚小公子和戚同甫是斬不斷的血脈父子! 可是他做過什么?言斐喉間哽咽,上前抓住言毅的衣襟,言毅你告訴我,他做錯過什么? 哥言毅的聲音也帶著痛心疾首地嚅囁,那是謀逆啊 你史書讀得比我多,古來多少君王,有誰可以忍得下這個?他顫抖地抓住言斐在自己身前的小臂,語重心長道:皇權面前,不是你我可以感情用事的地方。 言斐無力地松開言毅的衣襟,也甩開對方的手,他怔怔地看著自己這個多年朝夕相處的弟弟,突然間有些不認識了。 當初言毅明明是個因為自卑和經歷瑟縮膽小的孩子,連跟人說話都不敢抬頭,永遠躲在自己的身后;可眼下他面前的從四品上大理石少卿,冷靜理智,權衡利弊,把一切都算了進去,倒是像極了常浩軫本人。 他想起當年自己求著朱夫子讓那時還叫小巴的言毅入學,在書齋門口跪了整整兩個時辰,當時的言毅就躲在他身后,不敢吱聲。 后來開課的時間都近了,還是言斐在書齋外朗聲道:先生,孔夫子有云:有教無類,您今日不肯收下小巴,是說孔圣人錯了嗎? 你叫什么名字?屋里飄出一個蒼老卻依然有力的聲音。 學生言斐言斐以頭觸地,深深一揖,見過先生。 你就是言斐?朱夫子聞言終于步出了書齋,臉色不慍不怒,眼神中甚至還藏著兩分欣賞,朗聲道:好 你今日是要與老朽辯一辯這個種是非嗎? 學生不敢。言斐又是再一叩首,但心中實在不明,只能求先生解惑。 好。朱夫子點頭,雖孔夫子有云有教無類不假,但孟子《離婁章句》中也道,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 豫麟書院既然是官學,朝廷選拔學生自有他的規(guī)矩,老朽是這豫麟書院的先生,就不能壞了這規(guī)矩。 可先生要求入學的學生都交上文章,小巴也交了。言斐不疾不徐地反駁道:既然是學生才要教文章,先生既收了他的文章,也看過了,并未說過什么,便是默認了他是您的學生了,不是嗎? 好一對伶牙俐齒,辯才無雙。朱夫子不怒反笑,眼神贊許,可惜光霽已去,若論辯才,往后這朝堂內外,倒怕是難有你的敵手了。 他轉身看著跪在一邊默默不言的言毅,哪一篇是你的文章? 未那時的言毅嚇得直結巴,未署名的那一篇 九月授衣,慰我寒意。道邊孩提,何及我期。朱夫子緩緩念出言毅當初那篇文章里的一句,你也時常擔心道邊的乞兒衣不蔽體嗎? 言毅默默頷首,我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個。 好。這是朱夫子那天第三次說這個字,豫麟書院的規(guī)矩,我收不得你,但今天起,你便是我朱賢重的學生了,我授課,你自是可以來聽的。 還愣著干嘛?言斐聞言悄悄拽了拽愣在當場的言毅,還不趕緊謝過先生! 哈哈哈朱夫子精神矍鑠,朗聲一笑,走罷,該開課了。 朱夫子。言斐卻未起身,又是一揖,言斐還有一事相求。 我弟弟因為幼時流落街頭,至今沒有名字,所以文章之上也不曾署名,不是有意欺瞞先生。他行罷禮抬頭看著朱夫子,可否請先生賜名。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朱夫子輕捻胡須,就叫言毅罷。 他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言毅,聲音洪亮,往后的路還長,要抬起頭來做人。 言斐憶起往事,再看向眼前如朱夫子所言,終于抬起頭來做人的言毅。 一時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