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對方臉上雖然寫滿了不情愿,但卻什么都沒說。 不看了。她一把將手里的案卷蓋上,然后朝著舒嘉寶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們這就去。 竟然不看了?舒嘉寶這才緩緩開口,有些狐疑。 這話從沈意的嘴里說出來讓她覺得不那么的真實,只見她抿了抿唇,并沒有順著沈意的話往下說,反倒是陰陽怪氣的:怎么不看了呢沈意姐,沒關系,你可以繼續(xù)看。 就算你一會要橫著出這個門我這個做表妹的也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你,把你送進醫(yī)院大門。 態(tài)度雖然不好,但話語里總還透著些關心,沈意自然是聽出來了的,也沒有和對方過多的去計較。 你喜歡我對吧? 她望著舒嘉寶,此刻是如此的直白。 直白得讓舒嘉寶不知所措,這雖然是兩人都默認的事情,但卻一直沒有說破。 所以她也不懂,沈意在這個檔口說這種話是什么意思。 剛剛還說工作時間不談私事,現(xiàn)在又自己打自己的臉? 不等舒嘉寶來得及思考去怎么回復,沈意就又開口了:可如果我是一個不負責任,凡事以自己為先,沒有任何責任感的律師,那我還有哪一點值得你喜歡呢? 將事情升華到不一樣的高度上,舒嘉寶就算是有再大的怨言也只能咽回肚子里了,她抿了抿唇,將眼神別開了去不再看沈意。 這一點,她無法反駁。 因為沈意說的一點也沒錯,她可說不出那種你變成什么樣我都會喜歡你的這種屁話。 那你看吧,我不搗亂了。 不看了。沈意拿起自己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搭在了手上,望向舒嘉寶,這個案子再看也沒太多的用處了,已成定局。 說完,她率先邁開步子朝著門外走去。 警局剛剛打來的電話,告知她嚴烈的案子已經(jīng)警方已經(jīng)找到了足夠的證據(jù)起訴,妨礙司法公正和醉駕傷人兩條一起起訴,讓沈意明天一早來局里做個最后的調查。 也就是說,她這邊徹底敗訴了,甚至都不用等再開庭。 案件的性質已經(jīng)變了,她作為嚴烈的代理律師,最后能做的就是等待警局那邊的重新起訴,然后在庭上為對方爭取少蹲幾年。 犯罪,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正義雖遲但到。 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接到電話的時候沈意竟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或許潛意識里,她也為嚴烈這樣的人不齒吧。 舒嘉寶雖然不是很清楚事情為什么忽然就變成了這樣,但她知道,沈意不用加班了,對她而言就是好消息,她也連忙拿起包跟了上去。 案件的后續(xù)收尾雖然還有些繁瑣,但都是些很簡單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可以讓助理去辦。 但時間卻拉得有些長,在等待最后一次開庭的時間里,沈意又接了幾個法援那邊送過來的案子,但都是些簡單的案子,倒也沒有太忙。 舒嘉寶在這期間也做了決定,和一個在圈內還比較有名氣的公司簽約了,這事她暫時沒有和家里說。 簽了公司之后,也就有了經(jīng)紀人。 舒嘉寶的經(jīng)紀人姓趙,叫趙曼,是個將近四十歲的女人,一般人都稱呼她為趙姐。 很快,趙曼就幫她新接了兩部戲,雖然可能出演角色的戲份再沒有龔正那個劇里那么多了,但好在都是些不錯的劇本,舒嘉寶看過之后自己也覺得相當滿意。 就這樣,沈意好不容易閑下來之后,她反倒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這天,沈意最后一次出庭為作為嚴烈律師為其辯護,法院終審的判決也終于下來,至此,這個兜兜轉轉拉車了大半年的案子終于落下了帷幕。 舒嘉寶這天剛好有時間,于是她也來了法院旁聽這最后的終審,也一觀了沈意在法庭上為人辯護的模樣,倒是覺得不虛此行。 退庭之后,舒嘉寶站在法院大廳等著沈意出來,兩人匯合之后正準備離開,沒想到卻遇上了同樣過來旁聽的邱雨。 雖然離得遠,但邱雨一眼就望見了沈意。 沈律師,這段時間你辛苦了。邱雨脫下警帽,朝著沈意這邊走了過來,走近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跟在沈意旁邊的人是舒嘉寶,原來小舒meimei也在這啊。 似是沒有想到的樣子。 邱警官才是辛苦了,這段時間這么努力的查案。沈意客客氣氣地回答著。 雖然在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辛苦,為人民服務。邱雨笑得燦爛。 對于她來說今天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判決終于下來,犯了罪的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枉她帶著自己的組員們廢寢忘食偵破案件。 現(xiàn)在看來,都是值得的。 說完,她轉頭朝舒嘉寶看去:啊,對了小舒meimei,今天案子終審判決下來我們隊晚上想要慶祝一下,林嘉也會來,你來嗎? 舒嘉寶沒想到話題會忽然繞到自己身上來,她看了一眼邱雨,又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沈意,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莫名被針對了。 邱雨這女人,就沒安什么好心! 這慶祝關她什么事啊,她要是去了,那不是打沈意的臉嗎? 林嘉是林嘉,她是她。 你和林嘉關系好并不代表和我也關系好啊,舒嘉寶干干脆脆就拒絕了對方這個邀請,雙方禮貌的道別。 兩人一前一后上到車上,系好了安全帶之后舒嘉寶才好奇地問道:沈意姐,你和這個邱雨是有什么過節(jié)嗎? 她發(fā)現(xiàn)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針對沈意了,就像有毛病似的。 就沖這一點,她已經(jīng)把對方劃入沒事找事那一類人里面了,但每每從林嘉嘴里聽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林嘉口中的邱雨是個好警察。 所以舒嘉寶才有此一問,懷疑沈意是不是不經(jīng)意間得罪別人了。 沒有,她只是單純的看我不順眼而已。沈意系好安全帶之后很快發(fā)動了汽車。 這個案子告一段落確實值得慶祝,她現(xiàn)在開著車正準備前往吃飯的地方。 沈意自己也意識到了,從前兩人不熟的時候她還能從邱雨身上感覺到一絲善意,但自己自從對方接了嚴烈的案子開始深入調查之后就對自己有些成見了。 這并不稀奇,警察的眼里容不得沙。 在執(zhí)法者的眼里世界只有兩種顏色,非黑即白。 但律師這個職業(yè)恰恰很多時候處于灰色地帶,律師只根據(jù)法律為當事人辯護,不論對錯。 立場不一樣,想的自然也就不一樣,所以沈意并不很在意邱雨對自己的態(tài)度。 她們沒有在邱雨這話題上花太多的時間,車子輾轉開過幾個路口,在一家餐廳面前停了下來。 沈意今天訂的這家餐廳是一家法國餐廳,還請了專人在旁邊拉小提琴,白色的玫瑰做擺飾,浪漫氣息十分濃重,這讓舒嘉寶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沈意姐,我們認識已經(jīng)快兩年了。舒嘉寶端起面前的飲料杯,舉起,朝著桌對面的人示意了一下,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A大的學校里第一次見到你。 當時沈意過來她們學校找朋友拿東西,不知道在哪里就看到了她。 當然,她也是一眼相中了沈意這身皮囊,見色起意,所以答應了這一場荒唐的交易。 只是沒想到事情后來輾轉變成了今天這樣。 確實快要兩年了。沈意附和著說了一句,但心不在焉的樣子讓人覺得有些敷衍。 對方這樣的態(tài)度讓舒嘉寶覺得有些不開心,但沈意接下來要說的很快讓她明白,為什么會這么心不在焉了。 小舒,我有事情想和你說。沈意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正色道。 桌上的食物吃了一半,兩人也都差不多飽了,一頓飯到了尾聲,沈意醞釀了許久的話也終于決定好要說出口。 她抬眸朝著桌對面的人看過去,眼中全是鄭重之色。 這樣嚴肅正式的樣子,讓人感覺到一陣陣的壓抑。 舒嘉寶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坐得都端正了些,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不知道沈意要說什么,但總感覺 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她們之間能有什么事情能夠稱得上不好呢? 只是一瞬間,舒嘉寶就得出了答案。 過完今天,我們的關系就此結束吧。沈意微微張唇,說出了自己醞釀了很久的話。 她的神色很平靜,就像一開始和舒嘉寶說開始這段關系的時候一樣,輕松自然,沒有一點點留戀。 對于這個結果,舒嘉寶并沒有太詫異。 仿佛是預料之中的,可她還依然感覺到了悲傷的情緒正從自己的胸口處蔓延開來。 怎么 怎么忽然說這個? 她努力學著沈意的樣子,作平靜狀。 可饒是演技很好的她,這時候也演不出對方那樣涼薄的樣子。 舒嘉寶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說起話來澀澀地聲音有些難聽:我們這段時間都相處得不錯,不是嗎? 沈意搖了搖頭:我每次給你轉過去的錢,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過了,這不符合我們之前的約定。 當初說好兩人之間是只關乎金錢的關系,但這大半年來,舒嘉寶頻頻越界。 既然關系已經(jīng)變質,那倒不如直接結束。 沈意很早之前就這么想了,只不過剛好趕上手上這件案子徹底結束正好一并處理,但是舒嘉寶的反應這么大是她沒有想象到的。 看到對方這樣,她也開始有點不太自在了。 而且,就算你現(xiàn)在愿意收了,我可能也沒那么多的錢給你了。 什么意思?舒嘉寶仿若從沈意的話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連忙問道。 語氣中的迫切暴露了自己并不想和對方劃清界限的意圖。 只聽沈意緩緩道:這大半年來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是我以前都沒有認真想過的,嚴烈這個案子讓我覺得我或許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去思考一下自己未來的應該走什么樣的路。 從前和蕭雨涵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沒想過,因為蕭雨涵對于物質上的需求太強,她只能不停不停的接案子,然后買房,買車,讓她們盡快過上富足而又舒適的生活。 可這么幾年來,沒有了蕭雨涵這個人,她的工作節(jié)奏不再那么的快了,可還是沒有空停下來思考自己的職業(yè)規(guī)劃。 嚴烈這個案子算是給了她很大一個啟發(fā),當時念書的時候她學的是刑法,所以一直到如今接的官司都有很大的局限性。 而涉及到刑事案件的這一類官司,很難不去接觸那些灰色地帶。 罪犯也是人,也需要辯護律師。 而身為律師她們的職責就是幫自己的當事人盡力辯護,這樣難免會沖突。 所以,沈意想 在接下來的一年里,我大概不會再接任何的案子。她看著舒嘉寶,輕聲說道,我沒錢了,你找別人吧。 不接案子,不打官司,就意味著沒有經(jīng)濟來源。 除了律所的年底固定分紅之外,她不會有任何的收入。 所以終止和舒嘉寶的關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她也想去X國那邊進修順便交流一下,比起刑事案件的關系,國際法的范圍更廣,更有市場,涉及的金額也更大。 當然,也是如今的大勢所趨。 可這個就沒必要和舒嘉寶說了,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而這句找別人,也有試探的味道在其中。 沈意清楚自己對舒嘉寶這個人確實已將有了情人之外的不一樣感情,但這份感情,還不足以讓她偏離自己的想好的人生軌跡。 她或許是喜歡對方的,但遠遠達不到奮不顧身的程度。 所以她也想要試探一下,自己在舒嘉寶的心里是個什么位置。 果然,對方聽到這句話之后的反應很大,甚至直接站了起來,兩個人就這樣一高一低對視著,沈意仍然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 她冷靜地看著舒嘉寶,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沈意,你未免把人看得太輕了。舒嘉寶一字一句,臉上是難掩的憤懣之情。 找別人這幾個字讓她有強烈的受辱感,她不明白沈意怎么就能隨隨便便說出這樣侮辱人的話,這大半年來的相處,難道都不是真心的嗎? 舒嘉寶轉身,憤然離去。 只是出去之后,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餐廳門口停留了那么一小會的時間,她以為沈意至少會追出來和自己說一句抱歉,可并沒有。 沈意壓根就沒有要追出來的意思。 冷靜下來舒嘉寶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被沈意激了,對方就是故意用你去找別人吧這句話來刺激她的,為的就是把她激走。 不管是沒錢還是什么其它的原因,在舒嘉寶看來都不過是為了想要快速和自己撇清楚關系的借口而已。 而且,這么半年下來,對方明明已經(jīng)知道自己在意的并不是錢,也并不缺錢。 想通這一點之后,她越想越氣。 于是在路邊攔了輛車報了一個地址,回家了。 舒嘉寶回家了,回那個她不經(jīng)常回去的家,這是她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回家。 舒家坐落于A市中心范圍內的一個別墅區(qū)里,能在這里買得起別墅的人,個個都非富即貴,所以當一輛計程車出現(xiàn)在這片區(qū)域里的時候,只會讓人覺得十分的怪異。 家里的主人常年不在,舒嘉寶這個大小姐也不經(jīng)?;貋恚援斄止芗乙姷剿臅r候還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回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下,我好 只是不等他說完,舒嘉寶就打斷了他的話:林叔叔,家里車庫的鑰匙是不是在你這里? 諾大的地下車庫,燈光打開,只見一排又一排的豪車停得整整齊齊,這些車里有些是舒嘉寶她爹年輕的時候買的,有些是她自己買的,幾乎每年都會停新的車進來。 但有些車雖然很久沒開,卻也沒有落下灰塵,家里有安排定期打掃的人。 舒嘉寶繞著整個車庫走了一圈,最后在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面前停住了腳步,她垂眸仔細打量著這臺車,這臺是她去年生日的時候,家里送她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