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從前又不是沒查過,朝廷的人自己都不干凈,怎么敢查他們呢? 羌笛在他的小閣樓中擦拭著一把空余扇骨的折扇,門外響起沉悶的敲門聲,語氣帶著幾分焦急:“羌爺,這次朝廷是來真的,咱們好幾個兄弟進貨時被抓進去了。” 羌笛拿著一塊手心大小的絲帕,細致地,小心翼翼地擦過每一個角落,他聲調(diào)低低的,寒冬般凜冽,“無妨,反正也是里面出來的。” 外面沉默了許久,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羌爺,他們在找你?!?/br> 手中骨扇宛如白玉般潔白無瑕,干凈的泛著光,幾乎與羌笛蒼白的手指融為一體。 “那就去見見吧?!?/br> “是什么?” 外面的人還沒說完,小閣樓的門被打開,地上響起車輪碾過的聲響,從陰影中緩緩出來的,是他們?nèi)甓紱]有露過面的老板。 模樣清秀,一身白衣,如果不是他身下的輪椅,乍一看會以為是個英俊書生,完全不似他們想象中那般,狠戾殘暴,陰沉不馴。 羌爺看著竟如此年輕? 羌爺居然是個殘廢? “走吧,推我出去?!鼻嫉褜⒄酆玫墓巧确诺酵壬?,一個眼神便讓那人嚇軟了腿。 “去、去哪兒?” “上次讓你們找的人找到了嗎?” “陳令招了,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人的地址?!?/br> “那便再去一次瓦全閣吧?!?/br> * 喬宿寫好給周掌柜的書信后交給了秋鹿,他帶人去召國找人,比之尋常車馬要快許多,現(xiàn)召國與陳國開戰(zhàn),雖未波及到隱州,但喬宿擔心喬甘和莆兒,便讓他一起把人接了過來。 楚成舟說他想起了與陸先行的交集,細說起來只不過是一場意外。 “三十多年前,妖界有幾只妖怪逃出,盜走了不少寶物,涉及七八個種族,鮫人族與其他種族合力追捕,其中便有幾個到了天乾境內(nèi)?!?/br> 楚成舟跟著他大哥二姐一起出來,捉妖途中經(jīng)過天乾,他們在天乾停留的時間不久,但也抓獲了一只兔妖,那只兔妖攜家?guī)Э?,被抓時為了不牽連子女,自裁了。 “那只兔妖犯下的罪并不重,回到妖界也不過是關(guān)上幾十年他死之后,他的子女也跟著去了,沒人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br> 楚成舟的眼淚是為兔妖一家流的,鮫人族向來不會讓自己的眼淚流落到人界以免被有心人利用,但楚成舟那時候只覺得自己流出來的是沒有用的石頭渣子,也沒有好好收起來,隨手扔給了絡河。 絡河揉著眉心補充道:“我和陸先行是認識的,他見到這東西后很感興趣,我便把上面能追蹤到楚成舟的妖氣去除后送給了他?!?/br> 在包括楚成舟在內(nèi)的所有人眼中,他的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陸先行肯定知道那是鉆石,他前世或許也是從事珠寶行業(yè)的,通過硬度和各種檢驗方式不難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那這件事和陸先恒有什么關(guān)系?”喬宿問道。 “這就得問問他了,當年我們在天乾只找到了兔妖的蹤跡?!?/br> 陸先恒是蛇妖。 當年逃出的那些妖怪中,也有蛇妖。 眾人又等了兩日,待陸先恒過來之后,缺的這關(guān)鍵一環(huán)終于被補齊。 在言秋去過隱州之后,陸先恒受到刺激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這遲來的記憶讓他心事重重,甚至不敢面對待他如親生兒子的周掌柜。 他并不是陸先行的弟弟,要非說兩人有點關(guān)系的話,大概就是自己曾經(jīng)在陸先行家中藏匿過一段時間,借著他身上那天賜的官運之氣掩蓋自己的行蹤。 跟著羌笛一起逃出來的時候他只是一條病弱的小蛇妖,連化形都做不到,是羌笛說要帶他去找人界的龍泉助他化形,陸先恒傻乎乎地跟他出來,半路又被他拋棄,為保命躲到了陸先行家中。 他現(xiàn)在與陸先行相似的面貌,是因為他在陸先行死后吞了他身上跑出來的,不知道能不能稱為‘魂魄’的東西——一團淡紫色的氣。 吞下它陸先恒修為大增,不僅化了人形,還承襲了陸先行的記憶,但他身體太弱承受不住,自身的妖氣與紫氣相沖突,終于使他精神潰敗,在陸先行墓前睡了二十多年,再醒來時便失去了所有記憶,‘陸先恒’這個名字都是自己記憶混亂時編造出來的。 恢復記憶之后陸先恒終日惶惶,怕自己被人抓到,怕周掌柜知道真相會厭惡他,更不知道該怎么處置腦海中那段關(guān)于陸先行的記憶。 “黑市的老板,也是當時帶我們叛逃妖界的羌笛,手里有一份朝中官員與黑市交易的名單,涉及藥材珍寶,也有人口買賣,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有十余人了。陸先行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才會被劉不往謀害?!?/br> 陸先恒一番話信息量巨大,三十年前劉不往不過是個侍郎便已經(jīng)和黑市勾結(jié),那這三十年來他利用黑市做過的事情肯定數(shù)不勝數(shù)。 現(xiàn)如今喬宿最關(guān)心的,還是羌笛的身份:“他原形是什么?” “是榕樹。妖界狐族境內(nèi)有一棵榕樹,狐族小皇子貪玩引來天雷將其劈成了兩半,羌笛沒死但是自此雙腿不能行走了,他也因此決心報復狐族,三十多年前策劃的那場叛逃,鼓動在妖界受到不公的妖族,偷走了各族的寶貝,我猜他是想在妖界制造一場sao亂,但是選中的那些人能力實在太弱了,幾乎沒掀起什么風浪便被平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