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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才來呀!”那女子一見來人便“砰”地放下棋罐,詫異地打量了鐘薈一眼,氣急敗壞地將meimei一把拉到帳外, 低聲數(shù)落道,“不是叫你去找三公主么, 怎么帶了這位小娘子來?” “我有什么法子, ”年幼的那個委屈道, “公主殿下喝醉了酒不省人事,姜家小娘子說她興許記得, 人家好心答應(yīng)幫忙,阿姊你一會兒可別亂說話寒了她的心?!?/br> “你以為誰都有那本事......”年長的宮人慘然一笑, 絕望地道,“你記著,殿下問起責來, 你千萬莫出頭,只作不知道此事知道么?” “阿姊......”那年幼的宮人忽閃著兩只大眼睛道,“好好與殿下認個錯,沒準兒......沒準兒......” 年長的宮人頓了頓,虛虛地攏了攏meimei的發(fā)髻:“你還記得和阿姊差不多時候進宮的玉竹姊姊嗎?” 那年幼的宮人一聽這名字便打起顫,驚恐地失聲痛哭起來。 “進去吧,別叫那小娘子等,”年長的宮人拍拍meimei的背,“你且仔細謹慎地當你的差,什么事都別往身上攬,明白么?” *** 鐘薈將兩個棋罐置于左右兩邊,左手執(zhí)黑,右手執(zhí)白,先將一粒白子落在天元上,然后憑著方才的記憶自己同自己對弈起來,走上十幾手便閉上眼冥想片刻,她一閉上眼睛,那三名宮人就一臉憂懼地面面相覷。 她前世不止一次覆過盤,然而都是自己下的棋局,方才旁觀時她走了幾次神,有幾步便走得猶疑,好在司徒錚幾乎每一步都在模仿衛(wèi)琇,棋局幾乎全然對稱,覆起來簡單了許多,她落下最后一顆子,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拍拍手道:“好了?!?/br> 那幾個宮人對著半滿的棋盤端詳了半晌。將鐘薈帶來的那名小宮人道:“這就好了?” 那姊姊也狐疑道:“奴婢看著怎么不太像......” 鐘薈氣得腦袋直冒煙,吃席吃到一半叫人拉了來,到了就被驅(qū)使著白干活,連杯潤口的涼水都沒得喝,竟然還挑三揀四:“我可不敢保證無誤?!?/br> 年幼的宮人這才回過神來,拉著她阿姊往地上一跪,叩了個頭道:“女公子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鐘薈估摸著自己離席也有小半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司徒錚會否留意,忙將她沒完沒了的謝恩打斷:“舉手之勞不必介懷,請姊姊帶我回元武觀吧?!彼€有好幾道菜肴沒吃上呢。 *** 兩人一路無言快步往回趕,走到距元武觀幾十步的薔薇花叢附近,迎面遇上了三皇子。 “你先退下吧,我和姜家這位小娘子說幾句話?!彼就藉P一臉和煦地瞟了那小宮人一眼,看著她驚兔一般倉皇離去,然后悠悠地回過頭來,微微側(cè)著腦袋,對如臨大敵的姜二娘道,“表妹怕我,為什么?” 鐘薈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到了花枝,叫上面的刺扎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一縮。 司徒錚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他醉酒不上面,臉比平時更蒼白些,眼睛里血絲密布,灼熱的目光中仿佛住著一頭兇獸。 他兜著袖子靜靜地望著她,似乎在欣賞她的畏懼。 鐘薈覺得嗓子眼發(fā)干,她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一開口仍有些嘶?。骸暗钕抡f的話奴聽不懂?!?/br> 司徒錚又往前逼近兩步。 鐘薈已經(jīng)能聞見他身上的酒氣混合著白檀的氣息,不由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想避讓,然而退無可退。也許是叫這氣味激起了怒意,鐘薈反而不怕了,仰起頭淡淡地看著他:“殿下醉了?!?/br> 她話音剛落,司徒錚還來不及作答,便聽身后一個清澈干凈的聲音道:“還請殿下自重?!?/br> “阿琇?”司徒錚退后一步,轉(zhuǎn)過身,一臉無辜地撫了撫額道,“我在逗小表妹玩呢,你想到哪兒去了?” 衛(wèi)琇臉一紅,是他小人知心了么?也是,姜二娘不過是個孩童,三皇子這么一說,倒顯得他心思齷齪了。 司徒錚見衛(wèi)十一郎面露愧色,心里一哂,又轉(zhuǎn)過身來,冷不防伸手捏了捏鐘薈的丫髻,逗小孩似地對她道:“做什么老躲著表兄?難不成表兄會吃了你么?” 說著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嘴唇,從袖子里掏出個香囊,換上副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只有那血紅的眼睛中依然有幾分癲狂:“那日在碧海邊碰巧拾到令妹的玉佩,就此完璧歸趙了?!?/br> 鐘薈忍著心底的寒意去接那香囊,司徒錚一伸手,若有意似無意地觸了觸她的手指,鐘薈腦袋里像叫人灌了把火藥,劈手將那香囊奪了過來,飛快地打開袋口,將三娘子的五色縷取出來,回身把香囊掛在樹枝上,然后斂容對司徒錚行了個禮:“多謝殿下。” “不必如此多禮,殿下來殿下去的多生分,”司徒錚以一種兄長般的口吻道:“你們是五弟的表妹,便也是我的表妹,都是一家人,合該時常走動走動?!?/br> 鐘薈虛應(yīng)了一聲,不過任誰都能從她臉上的神情看出來,她是一點也不想與這拐了彎的表兄走動。 司徒錚不以為忤,轉(zhuǎn)而和顏悅色地對衛(wèi)琇道:“阿琇你怎么也出來了?” 衛(wèi)十一郎正反省自己的為人,突然叫他這么一問,不知該如何回答,臉更紅了。 他與姜二娘偶遇過兩回,在這宮中見到覺得很親切,難免多留意一些,方才見她和司徒錚一前一后離席,好半晌沒回來,不免有些擔心,故而才出來看一看。然而無論是提防三皇子還是cao心別家小娘子,這些心思都不好叫旁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