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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見了作婦人裝扮的孫女也是五味雜陳,將她拉近身前細細打量半晌,捋著她的臉頰心疼地嗔道:“瘦了!” 衛(wèi)琇想起這幾日的胡天胡地,也十分心虛慚愧,他好多次下定決心,可到最后總是把持不住,著實不像他平日的為人,倒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重又變作那個貪食蜜糖的稚童。 想到此處,他不由側(cè)過臉朝自己的蜜糖看了一眼,鐘薈恰好也在覷他,目光相接,在長輩面前眉目傳情,兩人都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來。 姜老太太將他們這蜜里調(diào)油的黏糊勁看在眼里,無奈地對劉氏搖搖頭:“你瞅瞅他們倆!” “咱們家二娘子嫁了人越來越好看咯!”劉老太太照例湊趣,“真真是一對玉做的人兒!” 陪著老太太敘了會兒寒暄,衛(wèi)琇和姜景仁父子去外院飲酒用膳。 老太太待他走了,將下人支開,拉著二孫女繞到屏風后頭,憂心忡忡地道:“阿嬰,你老實告訴阿婆,這幾日夜里是不是沒歇好?” 鐘薈不防祖母是問她這個,支支吾吾地敷衍:“挺好的呀……” 老太太“啪”地照她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還誆騙阿婆!你倆處得好,阿婆心里也高興,可那事兒……多了傷身,你可不能由著孫女婿兒胡來!” 鐘薈哭笑不得,她能怎么說?總不能說自己也樂在其中吧,只得連連頷首應承,請祖母放心。 分別用完午膳,還不到回衛(wèi)府的時候,鐘薈帶著衛(wèi)琇隨便在花園里逛了會兒,突然想起他還沒去過自己的小院子,既然是拜閣,自然要拜訪一下她的閨閣。 衛(wèi)琇也對她這幾年居住的地方有些好奇,欣然相從,鐘薈一只腳剛跨進院門,猛地想起一事,心里大叫不妙,廊下便傳來個聒噪的聲音:“衛(wèi)十一郎!衛(wèi)十一郎!女曰雞鳴!士曰昧旦!衛(wèi)十一郎!使我不能息兮!” “二花!給我閉嘴!”鐘薈面紅耳赤,忙不迭地解釋道,“這勞什子鳥就是那回你......這不是我教的!” “嗯,娘子說什么便是什么?!毙l(wèi)十一郎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憋著笑點點頭,越發(fā)顯得她欲蓋彌彰。 衛(wèi)琇的三天昏假一眨眼就過去了,第四日一早他便回了中書省,每日早出晚歸,忙得如同陀螺一樣,即便想縱.欲也找不著機會,姜老太太擔心的事迎刃而解。 天子從裴霄和韋重陽嘴邊搶出一個青州刺史之位,足足等了大半年,終于等到了衛(wèi)琇辦完親事,待他一銷假,便將那惹人惦記的刺史位拋了過來。 衛(wèi)琇以弱冠之齡出任一方大員,縱使他才學兼人手腕通天,也實在無法服人,最后果然如他所料,只得解開私囊,大大惠澤了罹災的青州百姓一番,這才將朝野中的詆毀質(zhì)疑壓了下去。 第146章 綢繆 嫁入衛(wèi)家?guī)兹? 鐘薈連正院的下人都沒認全。如今衛(wèi)琇忙于公務,她總算得了空, 可以承擔起主母的職責,將中饋理上一理了。 衛(wèi)家的世仆幾乎都葬身火海,如今這批下人,除了鐘家撥來的幾個管事, 幾乎都是衛(wèi)琇后來采買的,無論心里對她的出身有什么看法, 面上都是畢恭畢敬, 進退合度。 鐘薈與管事嬤嬤只是提了一句,不出一個時辰便有下人抬了帳冊送到了衛(wèi)琇的內(nèi)書房——兩人愛讀的書差不多, 衛(wèi)琇想著連榻共案挑燈讀書也是賞心樂事, 便沒有另為夫人辟一間出來,結(jié)果那些書卷全成了擺設。 鐘薈看見那張沉香木書案,臉先紅了一紅, 趕緊掃除雜念,拿出本帳冊翻開閱覽起來。她是最不耐煩管俗務的, 捧著帳冊看了小半個時辰便昏昏欲睡, 不過一想到阿晏公務那么繁重,回家還要過問這些庶務,便下定了決心要與他分擔, 叫阿棗煮了釅茶,連灌了幾碗,強打精神看了一下午。 當年衛(wèi)氏淪亡, 先帝大約也有幾分愧疚之意,平反后將衛(wèi)昭追封瑯琊郡公,有意讓衛(wèi)十一郎襲爵,衛(wèi)琇堅辭不受,便又賜了他許多田地部曲。鐘薈算是見慣了富貴,算了算家底也微微有些心驚,家大業(yè)大又人丁單薄,這份家業(yè)要守住著實容易。 不知不覺日頭偏西,鐘薈仍舊在內(nèi)書房里埋頭看帳,聽到玉簾掀動之聲,以為是婢子來問晚膳,頭也不抬道:“我不餓,等郎君回來一起用。” 只聽一聲輕笑:“等我回來一同用功么?”不用問也知道用的是什么功了。 鐘薈驚喜地抬頭,揉揉坐得酸麻的雙腿,站起身迎上前去,替他解氅衣系帶,衛(wèi)琇便趁機將她整個人裹入大氅里,低頭嗅她發(fā)香,揉她腰,又親她額頭和眼瞼,膩歪了好一陣,這才將她松開,掃了眼書案道:“天色那么暗,怎么也不叫人點盞燈?” “我看了一整日的帳呢!”鐘薈小孩子似地邀功,“今日怎么回來得那么早?” “辛苦娘子,”衛(wèi)琇隨手拾起本帳翻了翻,“不過你今日的功夫怕是白費了?!?/br> 隨即把朝中之事簡要同她說了說,末了道:“娘子,咱們這兩年的家計怕是要靠你的嫁妝了。” “噫!”鐘薈佯怒道,“衛(wèi)阿晏!原來你是為了吃我嫁妝才娶我進門的!” 衛(wèi)琇湊到她耳邊磨了磨道:“夫人息怒,我不吃嫁妝,吃你?!?/br> 兩人冤冤相報地吃了一回,最后也鬧不清到底誰吃誰,廚房備好的晚膳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夜里兩人依偎在一起說體己話,鐘薈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手指繞衛(wèi)琇的頭發(fā)頑,有些心神不寧——衛(wèi)琇過完年便要去青州赴任了,她自然是要隨他一起去的,好不容易盼得耶娘回京,本想著時常走動,可他們卻要走了,這一去少說也得兩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