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上，雷緗去一家自己吃過的干凈小館子用了午飯。這家店不是很貴，但味道還挺好的。她擔心自己若是選擇昂貴的館子，辰濡反而心里負擔重，便挑了這一家。點了份排骨玉米粥，又加了兩個清淡小菜，吃完后載著他去了自己的單身公寓。

    公寓是小高層，有電梯，對于辰濡來說還挺方便的。只是看他的精神不濟，撐著拐杖的樣子都搖搖晃晃的，一進電梯，他便半靠在轎廂壁上，雷緗見狀，很自然地伸手扶住了他。

    他原本半瞇著眼，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朝她看去：“我站得住?！?/br>
    雷緗覺察到他試圖掙開她的手，嘟嘴道：“別亂動?！?/br>
    他便既不言語也不動彈了。直到電梯停下，他低頭看了看她挽住自己的手，輕聲說：“你挎著我反而不好走?！?/br>
    “哦?！彼砷_他，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電梯，到了走廊上才又趕在他的前頭帶路。

    “到了，就是這里。”她掏出鑰匙開門。

    他沒有馬上進去，看上去似乎還有些猶豫。

    “來都來了，你還在門口磨蹭什么？”她拉了拉他的T恤短袖。

    “走得太急了，忘記帶換洗的衣物了?！彼徛刈叩叫P(guān)，低著頭，甚至沒有多打量房間一眼。

    “沒事，我這什么都有?！闭f著，順手從鞋柜里取了一雙男式拖鞋給他。

    他臉色微變：“我不穿他的衣服?！?/br>
    雷緗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別扭什么。

    “只有拖鞋他穿過，你要是不換就不換吧。直接進也行，打赤腳也行。男士衣服這里也沒有，我一會給你買新的?！?/br>
    “我會還你錢的?！彼叫P(guān)的換鞋凳上脫下鞋子。

    “這次是要幾個月？”她彎下腰，笑嘻嘻地故意逗他。

    “我就住一晚，所以你不要買太多、太貴的應(yīng)該，很快能還清?！?/br>
    雷緗笑了：“行，就給你買個老頭衫，再買條”她也臉紅不說話了。

    “嗯?！彼c頭，打著赤腳走向了客廳里的沙發(fā)。

    “你還真連拖鞋也不愿意穿??？”她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

    他扶著沙發(fā)扶手，小心坐下：“不是，一般的拖鞋，我走路會掉?！?/br>
    雷緗沒想過這個問題，聽他突然一說，心里有些難受。

    辰濡的左腳掌還接近正常，雖然比一般男生的小了一些，但大體能放平，可是他的右腳下垂很嚴重，拖鞋恐怕很難掛住，難怪看他平時外出穿的也都是系帶的鞋子。

    她走近他的身邊，蹲下身將他的兩只腳抬起來，輕輕放到茶幾下壓著的一小塊羊毛地毯上。他的右腿有些短，只挨得到腳趾。

    他起先是被她突如其來的溫柔親密舉動弄懵了，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滿面通紅地囁嚅道：“我我沒洗腳?！?/br>
    “一會放水給你洗?！彼坪鯖]覺得氣氛古怪，“不過你現(xiàn)在身體有點虛弱，還是躺一會好一點了再洗澡吧，不然容易暈的?！?/br>
    “可是你的床會被弄臟的?！?/br>
    “哎呀糟糕了！”雷緗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嚷了起來。

    辰濡顯然是誤會了，緊張道：“我不睡床也可以的。”

    “不是啦！”她連忙解釋，“我忘了這個公寓是Loft結(jié)構(gòu)，我的床也在二樓欸！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能自己爬上去嗎？”她這里的樓梯雖然有扶手，但因為公寓面積有限，其實整個樓梯還滿狹小的，正常人爬沒問題，可對于辰濡來說看著還是有些困難。

    辰濡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沒關(guān)系，我可以睡沙發(fā)?！苯又盅a充道，“其實不睡也可以的，我坐一下?！?/br>
    “你是打算一整夜都在沙發(fā)坐著嗎？”她皺眉，“一會吃了藥，你先瞇一會。我出去買你用的東西。晚上如果你精神好一些了，就自己上樓去睡，如果實在沒力氣反正我也會想辦法把你弄上床的?！?/br>
    最后半句話說的時候很順口，說完了才發(fā)現(xiàn)古古怪怪的。雷緗和辰濡都紅著臉，尷尬地沉默了幾秒鐘。

    “好了，你自便吧。我出去買東西了?！彼蒙鲜謾C逃走了。

    她不放心他一個病人在家，也沒心思逛太久，加上她也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消費水平會給辰濡造成壓力，因此干脆就在快消品商店依著他的身量買了套棉質(zhì)男士睡衣，還買了內(nèi)褲和襪子。襪子有彈力，不用特別精確的尺寸，男士的內(nèi)褲她估不準尺寸，干脆買了三個號的。

    她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辰濡已經(jīng)靠著沙發(fā)睡著了。睫毛很長，看上去很乖。

    他的腿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茶幾下的那塊地毯，像是故意移開的，縮在沙發(fā)底下，腳趾頭蜷成一團。

    她嘆了一聲，放下東西。許是突然房里有了聲響，辰濡被驚醒了。

    “回來了？”他揉揉眼睛，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

    “嗯?！彼f，“你睡得不舒服吧？”

    “沒有，挺好的。”他說，“很涼快。”

    雷緗裝作沒好氣地往他身上丟了條平時看電視時自己裹的薄毯：“已經(jīng)著涼了，也不蓋點東西睡?！?/br>
    “我不冷。”他只握住毯子一角，也不抖開來蓋。

    “你感覺好點了嗎？”她裝兇裝不下去了。

    “嗯?！?/br>
    “看吧？還是要及時去醫(yī)院打針吃藥才好得快?！彼f，“睡衣我買來了，按說都應(yīng)該洗洗再穿，不過這會也沒法講究了。你內(nèi)褲尺碼多少？”她盡量以一種自然的語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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