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緗心里嘆氣：多小時候的事，誰記得是哪張臉？只是礙于父輩之間的情面她也就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舞。

    “不喜歡這種場合？”穆言牽著她的手，邊舞邊小聲問。

    她笑了笑：“怎么可能？今天是我最好的朋友訂婚，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不喜歡？”

    “告訴你個秘密——”他湊近她的耳畔，“我也是被我爸媽逼著來請你跳這支舞的?！?/br>
    雷緗笑了，腳下不覺輕松了許多。

    “還沒男朋友？”

    她猶豫了一下，搖頭。潛意識覺得這不算說謊——搖頭，可以解釋為“沒有男朋友”，也可以解釋為“并非沒有男朋友”。

    顯然，對方選擇了前者作為答案。

    “你覺得我們試著交往怎么樣？”

    他的直白大膽令她驚訝，她不禁抬頭看向他：這個穆言長得不丑，臉型方正，劍眉星目，是那種一看就很正氣的臉。

    “別誤會，我并沒有愛上你，也沒有打算死纏爛打地追求你?！蔽貉缘?，“你很美麗，家世也很優(yōu)越，這是我提出剛剛那個建議的主要原因。”

    她靜靜地聽著他說下去，沒有反駁、沒有疑問。

    “看來，你的涵養(yǎng)也很好，否則聽到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也許早就罵人了。”他似笑非笑地說。

    “我覺得你的提議很有意思?！八f，”我沒有罵人是因?yàn)?，我根本沒有生氣。如果你一開始就說被我迷得死心塌地，那才很不真實(shí)?！?/br>
    “談過戀愛嗎？”

    “談過?！?/br>
    “分手了？”

    “嗯?！?/br>
    “因?yàn)榧沂啦黄ヅ洌俊?/br>
    “可以這么說。”

    穆言道：“同樣經(jīng)歷，理由如你?！?/br>
    雷緗不禁對眼前這個人生出幾分佩服：“你很坦誠?！?/br>
    “我是在認(rèn)真尋找可以互相理解支持的伙伴，坦誠是必需的。”

    “伙伴？”

    “人家說，夫妻類似搭伙過日子，對于我們這樣的家庭，夫妻和情侶之間稱呼彼此 ‘伙伴’不更合適嗎？”

    “言之有理?！彼嫘呐宸卵缘耐ㄍ?，“那或許我們可以發(fā)展一下‘伙伴’關(guān)系。”

    穆言微笑道：“很榮幸?！?/br>
    第24章 . 一個人的日出 “你不會想知道的?！彼?/br>
    雷緗和穆言的交往似乎很快就進(jìn)入了平穩(wěn)期。不得不說, 兩人對于“戀人”這個身份都表現(xiàn)得很稱職。差不多兩三天約會一次，約會內(nèi)容也和尋常戀人差不多。當(dāng)然，和普通階層的消費(fèi)習(xí)慣差異還是很明顯的：例如吃飯的餐廳無一不高級, 看電影都是包場，旅行也自然都是頭等艙和高級酒店。外人看來，真真一對令人稱羨的金童玉女, 家世形象般配，興趣愛好相投。

    雷緗不討厭穆言, 最不討厭的一點(diǎn)就是他的坦率直白。有時候他的這種直白甚至讓她有點(diǎn)驚訝。比如在約會了三次以后, 他會直接問她“下次見面是否可以牽手”, 更甚者是旅行前會淡定地問她開一間房還是兩間。

    他問的時候眼中并無yu望, 神情淡定毫不猥/瑣, 于是她便也坦然地告訴他自己的答案——可以牽手，可以同房。因?yàn)樗灿X得他們到了進(jìn)一步親密的階段, 人前需要，就是私下里, 也得學(xué)會適應(yīng)這段關(guān)系，既演給別人看, 也是為了自己。他們是有可能會結(jié)婚的, 進(jìn)一步的肢體接觸早晚都會有，也許不夠相愛, 但彼此不討厭、能互相體諒，也不失為過得去的豪門婚姻。

    穆言的手掌寬大而柔軟, 手中沒有一個繭子。第一次與他兩手相握的時候，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另一個人手心里的繭。那個人的手很白凈，手掌不大，手指偏細(xì)長, 掌心卻有好幾個繭。那是從小拄拐磨的，已經(jīng)很厚了，恐怕今生都去不了。

    穆言似乎感知到了她心里的暗潮，主動松開了她的手，道：“是不是不太習(xí)慣？”

    “有點(diǎn)?！彼蠈?shí)地答復(fù)，“你牽著我的手的時候，難道不會想起曾經(jīng)的某個人嗎？”

    “那你是在介意還是不介意？”他探究地問她，語氣平靜溫柔。

    “不介意?！彼f，“你呢？你會介意嗎？”

    “你是說當(dāng)你牽著我的手時，心里會想起另一個男人？”

    “嗯?！?/br>
    “這不重要，”穆言道，同時再次握起她的手，“只是，如果我們想讓現(xiàn)在的自己過得舒坦一點(diǎn)，最好把過去甩得遠(yuǎn)一點(diǎn)。我們不用特別相愛，但也別總是把前任時不時拿出來溫習(xí)，你說呢？”

    她木然地點(diǎn)頭。穆言似乎說得很對。可是，當(dāng)她心里想的那個人并不是所謂的“前任”，而是一個無法定義的“現(xiàn)在”，她又該怎么辦？

    交往一個月后，他們?nèi)チ薗市旅行。Q市是新興的海濱城市，由于在北方，十一月已進(jìn)入淡季，游人稀少，海邊自有一種孤獨(dú)感。

    兩人到度假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傍晚，拿好房卡，把行李放下后，穆言提議去沙灘走走。雷緗沒有異議，正要出門，穆言從箱子里找出了圍巾和帽子，替她戴好：“這里比蘆城冷，一會天黑起風(fēng)，小心著涼。”

    雷緗沒想到他那么體貼細(xì)致，有些感動，便也順口說了一句：“你也換件厚一點(diǎn)的大衣吧。”

    穆言點(diǎn)點(diǎn)頭，換了衣服和她挽手出門。

    海水與天際交接處是溫柔的粉藍(lán)色，雷緗和穆言肩并肩走在細(xì)軟的沙灘上，一路聊了聊度假區(qū)里這兩日的活動安排。這里提供的娛樂不少，電影、射箭、騎馬、徒步、溫泉都有。雷緗隨意選了三四項(xiàng)，穆言表示都挺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