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讓腳適應(yīng)鞋的道理！”雷緗并不贊同他的話，“不合腳就換一雙嘛，總有合腳的?！?/br>
    “緗緗，”他深深地看著她，“如果一個人非要穿上不合腳的鞋，那么‘削足適履’也是活該的。我就是那個人——明知道自己不合腳，還是舍不得脫下那只鞋。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的?！?/br>
    雷緗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要裂開了，一時間覺得自責而又絕望，狠下心來道：“你有沒有想過，你早晚都要脫下那只鞋。”

    “每天都在想、每天都讓自己不要想?！?/br>
    “我明年要訂婚了?！彼菹滦恼f，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的是他怎樣的反應(yīng)。

    他苦笑：“你未婚夫脾氣好嗎？”

    “挺好的?！?/br>
    “看樣子也是，”他說，“如果脾氣不好的話，上次見面就會把打個半死了。”

    雷緗笑得眼淚出來了：“我覺得和他相比，你的脾氣更大一點，你當時可是沖我發(fā)火了的?！?/br>
    “我有嗎？”他看著她，“我明明記得是你先把我桌上的東西丟了一地的?！?/br>
    “雖然但是咳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都說自己不要我了?！?/br>
    “緗緗，”辰濡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如果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我就不能繼續(xù)要你了?！?/br>
    雷緗驀然被一種沖動蠱惑，半蹲在他的身前，認認真真地道：“那我明天就和他分手?！?/br>
    辰濡攬她入懷：“你和現(xiàn)在的這個人分手了又怎么樣呢？你的丈夫就算再有一千個候選人，也永遠輪不到我。那個人看上去真的挺不錯，我已經(jīng)偷走你太多天了，已經(jīng)偷走的我就不打算還他了，但我祝你們幸福?！?/br>
    “我就不幸福！我就不幸福給你看！給你看！混蛋！”雷緗使勁捶打他的后背，他抱緊她，一聲不吭地受了。

    “我們再多‘偷’幾個月的快樂好不好？”她吻了吻自己在他肩頭咬下的淺淺牙印，哽咽著說。

    “好?！?/br>
    第31章 . 溫泉旅館 辰濡靠著池壁，兩條細細的腿

    辰濡的生日過后, 雷緗來書店的次數(shù)更頻繁了。

    辰濡雖然每回看到她都很高興，但高興之余，他不止一次不安地問, 會不會對她造成困擾。雷緗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只說不會，叫他不要多想。

    她甚至策劃了一場短途旅行, 到蘆城周邊知名的一處溫泉之鄉(xiāng)預(yù)定了一晚民宿。民宿在半山上，客房不多, 每個房間都有私湯, 私密性極好。雷緗訂了一間景觀最好的房間, 獨門院落, 無邊溫泉水池。去的前一天剛好下了場大雪, 人泡在溫泉池中，坐擁半山雪景。

    出發(fā)前, 辰濡還猶豫地問她，周末確定不需要做其它安排？雷緗知道他考慮的是什么, 但她一點也不想聽，一個吻便阻止了他說下去。

    進了民宿的房間, 她和他一起去淋浴間沖了個澡。隨后兩人分別換上泳衣泳褲, 裹好浴巾，走到戶外的湯池邊。

    “下來呀, 外面不冷嗎？”雷緗先入了水池，見辰濡支著雙拐站在池畔猶豫, 急忙招呼道。

    辰濡點點頭，先放下一根拐杖，再小心地蹲下來，笨拙地爬進水池。

    “把手給我。”雷緗知道他的兩條腿肌rou力量都有限?？此臉幼? 以前也沒有進過泳池或溫泉池。于是在他入水的一刻便抓牢了他的手。

    “水不太深的，你坐下都可以?！彼忉尩馈?/br>
    辰濡靠著池壁，兩條細細的腿在水中蕩著。雷緗和他并排挨著，兩條腿又白又長。

    她時不時地拿腳趾頭招惹他的膝蓋、足弓，惹得他既害羞又興奮，差點直接逃出池子。

    “回來！“雷緗假意生氣。果然嚇住了他，他又紅著臉坐回了溫泉池。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新落的雪花：”又下雪了。”接著轉(zhuǎn)過身，面向池外的半山雪景，“蘆城很少下大雪，這里比蘆城冷一些，才能看到這樣好看的雪景呢！”

    辰濡也轉(zhuǎn)過身，和她看向同一片山景。暮色中，雪落無聲，只有微風拂面，水氣氤氳。

    “以前你說，你從來沒有離開過蘆城。你第一次到蘆城以外的地方是我陪著你的，你可不許忘記。”

    “怎么會忘呢”他吻化了一片落在她睫毛上的雪花，“永遠都不會忘的——關(guān)于你的一切。”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人只要活得夠久，早晚有一天會需要拄上拐杖、坐上輪椅，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我也只是一個雙腿不靈便的老太太，和你沒有什么區(qū)別?！?/br>
    他沒有說話，只是苦笑。

    “很久很久以后，我們可能會在養(yǎng)老院碰面，那個時候，也許我成了寡婦，而你可能是個鰥夫，我們可以一起開展‘最美夕陽紅’什么的。也不需要領(lǐng)證，就一起打打牌、斗斗嘴，也許高雅一點還可以一起畫畫國畫、學(xué)學(xué)樂器什么的，是不是也挺好的？”雷緗說。

    “可這不太現(xiàn)實，”辰濡道，“我和你大概率不會住同等檔次的養(yǎng)老院，更別說同一家了?！?/br>
    雷緗哭笑不得：“做夢也需要講邏輯嗎？”

    辰濡伸出手，挽住她的腰：“緗緗，我已經(jīng)無法想象，比現(xiàn)在這樣摟著你，更像夢里的情形了。”

    他的眼中有微紅的血絲，內(nèi)雙的眼眸顯得很單純。他的臉上有溫泉蒸騰泛起的細微水珠，鎖骨和喉結(jié)的形狀也格外誘人。雷緗心跳加快，聲音一軟：“那還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