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時光易逝, 轉(zhuǎn)眼五年。 深圳這個城市每天都在變化, 從早幾年的下海潮開始, 越來越多的外地人涌入這個城市, 這個初時只有三萬余人的小城, 如今平地起高樓, 人口越來越多, 工廠也越來越多,城市在不斷擴張。 而一部分老深圳人,原寶安縣居民, 大多都知道賀沈兩家。 不是因為賀時這個深圳市一把手,而是沈家夫妻和沈瑤母女倆人開辦的公司、工廠和商場,就在寶安縣這一塊區(qū)域, 不知落實了多少當?shù)乩暇用竦木蜆I(yè)問題。 廣東的老牌企業(yè)主也多識得沈瑤, 當年一起出國考察的那一群人建成的小圈子一點點擴大,隨著生意越做越大, 彼此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多, 沈瑤在這個圈子里名聲和人際關(guān)系都極好, 不只是因為賀時的原因, 而是因她肯幫人。 早期的工廠, 設(shè)備也好, 技術(shù)也罷,很多依賴從國外引進,沈瑤在最初一批創(chuàng)業(yè)者中算是高知識人群, 加之版圖一開始就往國外擴張, 用其它企業(yè)主的話來說,她的國際圈子比較大。 自小受到的教育,用在商場中也是無往不利,生計艱難的工廠,她牽條線幫著人找到產(chǎn)品外銷的渠道,這廠子也就活了,資金周轉(zhuǎn)困難的工廠,或借或投資,也把人從破產(chǎn)邊緣拉了回來,哪怕她從中并不是全無收益,也得了善和義的名聲。 這樣的名聲在外,請她援手的人也不少,不過她事業(yè)版圖大,幾家公司連軸轉(zhuǎn),偶爾飛國外出差,要打聽到行程找到她也并不容易。 深圳華誠組織的一場拍賣會,四十歲的周明月已經(jīng)在入場處等了半個多小時,她找?guī)孜焕吓笥讯喾蚵?,問到了沈瑤會在今天來參加這場拍賣會。 遠遠看到沈瑤和賀時一起走了進來,周明月迎上前去與沈瑤打招呼,周明月不是旁人,正是當年和沈瑤一起出國考察的電器廠老板周女士。 兩人這些年也偶有聯(lián)系,所以還算相熟,沈瑤在這里碰到她,站住與她寒喧起來,賀時見周明月像是有事,加之不停有人與他打招呼,和沈瑤說了一聲,走到旁邊不遠處與人閑談,空間留給了她和周明月。 周明月此來,實是有事想請沈瑤幫忙,沈瑤生意做得大,家底也比較厚,樂得幫人的名聲圈子里大多數(shù)人是知道的,周明月也沒跟沈瑤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 她廠子里這幾年主要以生產(chǎn)電風(fēng)扇為主,只是生產(chǎn)電風(fēng)扇的小家電廠如今到處都是,廠子已經(jīng)失去了前幾年的競爭力,周明月想做空調(diào)。 國內(nèi)最早做空調(diào)的企業(yè)在安徽,天鵝牌空調(diào)最早投入市場的時間是1974年,可那時候沒多少人消費得起,如今不同,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漸好,風(fēng)扇這樣的家電在城市基本普及,以后空調(diào)的市場如何是可以預(yù)料到的,看到天鵝做得不錯,周明月不想靠著電風(fēng)扇原地踏步,她想趁著市場上品牌不多,做空調(diào)的品牌。 調(diào)研什么都已經(jīng)做過,可是空調(diào)的生產(chǎn)研發(fā)、設(shè)備及材料的采購,這些靠她自己想實現(xiàn)太難,她資金和人脈都欠缺,仔細思量過,也有朋友給她建議,找沈瑤幫忙來了。 她的意思,借,或是讓沈瑤入股廠子。 憑白跟沈瑤借款,沈瑤的錢也不是風(fēng)刮來的,周明月是個爽利人,也干不出占人便宜的事來。 沈瑤認真聽了,其實對于家電行業(yè)她也很感興趣,拍賣會眼見要開始了,和周明月約了時間詳談。 周明月見她特意約時間,就知道這事大概率是能成的了,心中大喜,和沈瑤又說了幾句,和賀時打了個招呼,高高興興走了。 賀時回來問沈瑤周明月找她是為什么事,沈瑤把事情簡單幾句說了,賀時挑了挑眉,評價道:“周明月還是有眼光有膽識,這一行業(yè)不錯的,眼下還不顯,不須幾年就能見到市場紅利?!?/br> 沈瑤點頭,事實她這一趟來拍賣會,其實是以拍賣主身份過來的,五六件老物件都被送過來拍賣,因為手頭資金不夠。 城市在發(fā)展,沈瑤把目光移到了房地產(chǎn)市產(chǎn)上,為進入房地產(chǎn)市場做準備,不止是深圳這邊的拍賣公司她有送拍老物件,其實國外也有,這樣一個時代,快速崛起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看好房地產(chǎn),自然也同樣看好家居和家電市場,只看后續(xù)周明月給出的方案如何了。 夫妻倆相攜進了拍賣會場,賀時這樣的身份,夫妻倆拿到的都是貴賓席。 拍賣會還沒正式開始,沈瑤拿起小桌上的拍賣物品清單翻看,她自己的幾樣?xùn)|西都在冊中,起拍價不低,底價是在幾天前拍賣公司就和她溝通過的。 自己的東西都看到了,她隨意往后翻,卻在看到一副白玉頭面的圖片時愣了愣。 那白玉頭面造型很別致,不過其實算不上多么讓人驚艷,沈瑤愣住是因為那是她十三歲那年親手畫的圖,請匠師制作的。 有兩三年了,沈瑤沒再碰著自己的舊物,她以為她的東西都搜集齊了,倒沒想到今天拍賣會上能讓她再碰上一件。 原本沒打算拍什么東西的,這會兒卻是留了心,準備一會兒把東西拍下。 而此時,深圳的一處刺繡展,十四歲的月月氣鼓鼓從里邊出來,后邊有個女孩追著她:“亦姝,別生氣呀,那樣的人咱不搭理就是了唄?!?/br> 月月,也就是賀亦姝回頭看自己同學(xué),說:“氣不過,會雙面繡繡點花花草草就狂得二萬八五了,她這才哪到哪,太目中無人了些,我回家拿幅繡品過來教她做人,你就在這等我?!?/br> 說著快步離開了,二十分鐘后,賀家大宅,賀亦姝溜進自家爸媽住的二樓,直奔她媽收藏繡品的那個套間,翻開一個錦盒看了看,而后臉上現(xiàn)出喜色,蓋上那錦盒抱著出門了。 這一幅繡品,家里其實擺著一架與之非常相似的被制成屏風(fēng)的繡品,只不過那一幅是單面繡,聽mama說,繡的是侯府。 而這一幅雙面繡,是她小時候見過的,約莫八九歲的時候,她mama當時先繡的其實是這一幅,一面是繡的侯府,另一面雖說繡得抽象,可上邊的人和物她再熟悉不過,有她,有爸媽,有哥哥弟弟,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姑姑舅舅。 這些人物的背景,有外公外婆家鄉(xiāng)下的老房子,也有東井胡同那套宅子的院子。 她曾好奇過這樣兩幅畫出現(xiàn)在同一幅繡品上的用意,只是mama笑笑,說只是突發(fā)奇想,賀亦姝也沒再問過。 這樣的繡品,她得抱去叫那位鼻孔快長到額頭上的大嬸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雙面繡。 她抱著東西才出門,給剛從外邊回來的石頭看見了,他看到meimei手上抱的那錦盒,問:“這不是媽房間里的東西?” 賀亦姝點頭,把東西往他手里一放:“哥,這盒子挺沉,你陪我一起去一趟刺繡展?!?/br> 賀亦宸都不用想,就知道m(xù)eimei這是拿他當苦力用了,不過扛東西這種事確實他更合適,接過那錦盒跟上自家meimei的腳步:“拿這個出去,你跟媽說過了嗎?” 賀亦姝擺手:“不用,頂多兩小時咱們就回來了,我又不拿這個去參展,只是讓人長長見識而已?!?/br> 兄妹倆出了大宅,往外邊坐公交車去,沒注意到身后一輛破舊面包車緩緩跟上了他們。 從賀家這宅子出去,要走一段路才能到主路上坐公交,兄妹倆離著主路還有三百米遠,后邊的面包車慢慢提速,就在離兄妹倆兩三米遠,車子緩了下來,車門滑開,三個戴著頭套的壯漢沖下車來,疾步撲向兄妹二人。 賀亦宸自小運動神經(jīng)發(fā)達,也一直跟著他爸學(xué)軍體拳,對于危險的感知還是很敏銳,有人撲上來的瞬間他就反應(yīng)了過來,反身就是一個旋腿踢出去,等看清來人那詭異的打扮,心里就是一個咯噔。 一個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的城市,有人得意自然也有人失意,有像沈瑤這樣事業(yè)順風(fēng)順水的,自然也有下海闖蕩賠得精光,或是飯都吃不上的亡命徒。 劫匪不會沖著他們倆個半大孩子來,那么只有一個可能,綁架。 這些念頭在腦中過得很快,意識到這一點,賀亦宸喝一聲:“月月,躲我身后?!?/br> 對著那幾個人出手就狠厲了起來,手上里邊是硬木的錦盒被他當襯手的武器直接往綁匪頭上掄。 那幾個綁匪大概也沒想到這么個半大少年這么能打,剛開始被賀亦宸手上的長方體木盒掄懵了,三個人里兩個人頭上都見了血,重的那一個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另兩個還有打斗力的見到這情況,眼里兇光閃現(xiàn),從口袋里就掏出了刀來。 幾個回合的交手,實則不過十幾二十秒的時間,賀亦姝一開始沒能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高聲呼救起來,才喊幾聲,看到其中一個戴黑頭套的男人手上的匕首已經(jīng)要扎向他哥了。 這一條路,往日里別說木棍什么的,就是地上想撿個磚塊石頭的都找不到,自家哥哥還被另一個纏著,這要是被扎中了怎么辦,她想也沒想就撞了上去。 與此同時,拍賣會現(xiàn)場,拍賣主持人錘子落下,“白玉頭面由沈瑤女士出價六萬拍得?!?/br> 那一錘敲落,賀家大宅外的那條馬路上,賀家兄妹與幾位歹徒纏斗的地方金光大盛,賀時感覺后背被人抱住,聽到自家meimei悶哼一聲,還不及有動作,金光暴起,他驚恐的看著自家meimei……就那樣消失了。 消失了,綁匪手上的刀子還在原本扎中月月的位置,刀尖上血液還在往下滴落,落在水泥路上生出一朵血色的梅。 賀時一腳將人踹遠了,嘶聲喊月月。 那綁匪被他踹開,沒有起身反擊,反倒是呆滯又茫然,他看到了什么?他經(jīng)歷了什么? 有路人聽到動靜沖了進來,幫著賀亦宸制服了幾個歹徒。 賀市長家的兒子女兒,在自家門口不遠的路上被綁架,女兒受傷失蹤,這絕對是重大案件。 賀時和沈瑤是最早接到通知的,趕到警局的時候,賀亦宸獨自坐在局長辦公室里,面前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他沒碰那休,眼看著虛空,抬頭看見自己爸媽,嘴唇顫了顫,眼圈紅得厲害。 “爸,媽,月月她……不見了?!?/br> 沈瑤看到兒子身上被刀劃破染著血的衣服,腿有些軟,賀時握了握拳,問長子:“怎么回事,說是綁架未遂,月月呢?” 這里并無外人,賀亦宸捏了捏拳頭,把情況如實轉(zhuǎn)述了一遍。 金光,憑空消失…… 賀時下意識看向沈瑤,沈瑤也回看他,旁人或許不信,沈瑤她卻是知道,這世上還有些事是科學(xué)也解釋不了的,比如她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