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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逐漸走向衰敗,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這里,周圍的好幾個城市都是一樣。 剩下的老人們安靜地守著家鄉(xiāng),護(hù)著孩子們遠(yuǎn)行,卻沒有多少人愿意回頭看看他們。 像是棋牌館的老板,代表著念舊、離不開家鄉(xiāng)土地的老一輩們,又像是周詡,代表著離開后再也沒想過要回來的年輕人。 他們總要闖出自己的世界,但世界就那么大,又真的能接納住多少人? 阮杞往另一頭指了指:“那頭的學(xué)校不錯,周圍很熱鬧,要不我?guī)闳タ纯???/br> 周詡搖了搖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不屬的:“這是我的母校?!?/br> 阮杞愣了一下:“對哦,你成績那么好,當(dāng)年應(yīng)該是念這里的?!?/br> “你呢?” “我就是家附近的小學(xué),菜場那邊?!比铊诫S意道,“幼兒園小學(xué)都在一起。學(xué)校不大,每天cao場上教室里都飄著一股子菜味?!?/br> 他想了想,又笑了:“我從小就在那一點(diǎn)地方長大,倒也沒什么。你要讓我聞不著那味道,估計還不習(xí)慣?!?/br> 周詡點(diǎn)了下頭,又靜靜看了會兒,轉(zhuǎn)身欲走:“我先走了?!?/br> 阮杞抿了下唇,跟上去:“怎么突然想起來看母校?” “路過,就看看。”周詡閑逛了一下午,莫名其妙就走到了這里。其實(shí)他更想去看看中學(xué),畢竟小學(xué)時的記憶大半都模糊不清了,可中學(xué)已經(jīng)拆掉了。 好可惜。 “早知道當(dāng)年就多拍幾張照片?!敝茉偮龡l斯理道,“我是說中學(xué)時?!?/br> “我有?!比铊缴焓忠獛椭茉偺峥诖?,被周詡讓開了,他搓了搓手指,道,“我拍了挺多的,還有以前木屋的照片,你要看嗎?” “……不用。” 阮杞敏銳地感覺到了什么:“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詡沒說話,阮杞也不說話了,陪著他走了一段。到了要分別的路口,周詡才突然道:“去木屋嗎?” “???” “晚上吃火鍋,去嗎?” “……去?!?/br> 去……吧? 周詡覺得和阮杞相處真是挺奇妙的,他們之間不是第一次尷尬冷場了,但過幾個小時,無論是阮杞還是他自己,都會選擇性地忽略掉尷尬的事實(shí)。仿佛之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這要是換成其他人,周詡估計三天內(nèi)都不想看到對方,以免彼此的腳趾原地?fù)赋鰝€三室兩廳。 但放在阮杞身上,就好似清風(fēng)吹拂江面上蕩起的漣漪,片刻就煙消云散了。 他想了想,篤定道:果然還是因?yàn)槿铊降男愿癜??還有那張不太容易讓人心生怨氣的臉。 周詡第N次不想承認(rèn)自己是個顏狗,但在上山路上卻忍不住地將視線偷偷地瞄過去。 阮杞幫他提了一個口袋,因?yàn)榭梢院椭茉偝燥?,他心情不錯,語氣很歡快:“我還沒在秘密基地里吃過火鍋呢。要么說還是你們城里人講究,真是什么都能想到?!?/br> 周詡:“……你只是沒去想?!?/br> 一個人如果想要討好自己,怎么都能想出讓自己舒適的辦法的。 但對于忙碌的年輕人們來說,前方的目標(biāo)太過遙遠(yuǎn),不拼命奔跑就會被人落下。在這種情況下,連討好自己仿佛也成了一種奢侈。 但在節(jié)奏緩慢的江城,周詡有的是時間來討好和平復(fù)自己。 到了地方,木屋隨時被周詡收拾著,干凈整潔。 阮杞一段時間沒來,這時候才注意到幾扇小窗前被掛上了紗簾,隱約遮擋了一點(diǎn)冬日陽光。 后門的頂端還掛了短而小的布藝門簾,只短短一截,底部剛好搭在木門頂上,擋住了上半部分已腐朽的木板。 白底布簾上畫著幾只柿子,下面有小小的毛筆字寫著:柿柿如意。 周詡在小小的客廳里架上桌子,又拿了鍋和碗筷出來,然后拿著菜板從后門出去,坐在塑料椅子上靠在水槽前,慢慢清洗蔬菜。 阮杞有些佩服周詡了,挽起袖子幫忙,邊道:“再過幾天,我是不是就要認(rèn)不出這兒了?” 周詡頓了頓,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理所當(dāng)然地鳩占鵲巢了?,F(xiàn)在屋里的東西,大半都是自己帶來的,已經(jīng)幾乎看不見阮杞的影子了。 這實(shí)在是有些不禮貌。 他皺起眉,真誠道:“抱歉,我沒提前問過你,這是我的不對。你要是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阮杞大大咧咧道,“我覺得很好啊,我來的時間也不多,你喜歡怎么弄就怎么弄?!?/br> 他頓了頓,笑著道:“你布置的我還挺滿意的。這么大便宜,不占是傻子?!?/br> 周詡勾了勾嘴角,放松下來。他雙腿略微張開,一邊繼續(xù)洗菜一邊道:“東西你都可以隨便用,冰箱里的食物你也可以隨便吃。” “酒呢?”阮杞舔了舔嘴唇。 “……”周詡嘆氣,“我會買酒,但你不能喝太多?!?/br> 阮杞應(yīng)了一聲,看上去規(guī)矩又乖順,但片刻后他就一邊洗著菜一邊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肩膀聳動,似乎有什么非常有趣的事,令他越來越開懷。 周詡:“……你又怎么了?” 這人笑點(diǎn)不僅莫名其妙,還很低。 阮杞邊笑邊道:“沒什么,就是……感覺自己像在跟愛嘮叨的小媳婦兒過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