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打不起來，紀(jì)伯宰又坐回了主位上，淡淡地道：“律法需要各城去實行，你們?nèi)舨恍欧?，我頒布了也是空架子而已?！?/br>
    知道就好。

    覃宗有總算有了些底氣，狠瞪向明意。

    但他還沒瞪到她，司徒嶺就擋了上來，淡淡地道：“我城城主沒有說錯，蒼雪城女子稀少的根本原因就是你們輕賤女子，所以各家各戶出生的孩子，男兒視若珍寶，女子大多溺死，日積月累，十個長成的人里只有一個是女子。”

    “覃大人覺得買賣能解蒼雪燃眉之急，各城也的確會有一些窮困的人家為了錢財將女兒賣給你們。但是賣過去之后呢？幾個女子受得了集中繁育？到時候還未生產(chǎn)就先尋了短見，你蒼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br>
    覃宗有聽得黑了臉。

    司徒嶺顯然是調(diào)查過他們蒼雪的情況，每年集中繁育的女子有上萬人，最后能活到生下孩子的只有一半，這一半的孩子里還有一半是女嬰，大多母親都選擇帶著女兒一起自盡，能活到最后帶著男嬰長大的只有不到三成。

    集中繁育的人一年比一年少，蒼雪城的人也就一年比一年少，再這樣下去，他們當(dāng)真連城池都占不住了。

    “你說是挺會說的，那可有解決的辦法？”他沉聲道。

    司徒嶺道：“辦法不難，就是停止集中繁育，各家各戶自行嫁娶，女子不再作為流通貨物供人享用，官府也不再統(tǒng)一收繳女眷?！?/br>
    “這怎么能行？集中繁育尚且一年比一年遭，讓他們自由嫁娶，女子還不早就跑了？”

    明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有人把你關(guān)起來當(dāng)牲畜一樣對待，你跑不跑？但若有人給你一個家，讓你過舒服日子，你又為什么要跑？”

    “可是我蒼雪男子眾多，那么點姑娘，分了這個就不夠那個，會引起很大的矛盾?！?/br>
    “都說了是自由嫁娶，能不能娶到媳婦看他們自己的本事，只要你官府不插手，罪責(zé)就不可能落到你官府的頭上。”

    “可是……”

    “覃大人回去好好想想吧。”紀(jì)伯宰抬手，“在朝陽城總歸也要待上許久，大人也可以在城中走走看看?！?/br>
    明意點頭，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補(bǔ)充：“在我城內(nèi)拐賣女子是死罪，大人記住了?！?/br>
    覃宗有看著她還是來氣，一個小姑娘，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指手畫腳的，沒規(guī)矩。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自己的女兒若是還活著，能活得像她這樣，他該有多驕傲啊。

    覃宗有何嘗不覺得集中繁育很殘忍，他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甚至在她成年的時候故意將她放走以免被官兵抓住。

    但是，城池慣例如此，想改變實在太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讓所有人的想法都改過來的。

    他悶哼一聲，不再開口。

    議事從傍晚一直持續(xù)到深夜，他們有半個時辰休息的功夫。

    紀(jì)伯宰摸了摸懷里一直用元力捂著的蔥油餅，瞥了一眼旁邊的明意，尋思著怎么把這個東西給她才不顯得諂媚。

    然而，還不等他想出來，司徒嶺就捧著一碗牛乳燕窩到了明意的面前。

    “jiejie快嘗嘗，我特意讓人一直煨著的。”他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若是不夠甜，我還備了蜂蜜?！?/br>
    明意驚訝地接過來嘗了一口：“這東西備著還挺麻煩的?！?/br>
    “是啊，我費(fèi)了不少功夫，但若jiejie能開心，那都不算什么?！彼郯桶偷乜粗?，殷切地問，“怎么樣，好吃嗎？”

    明意笑著點頭，看向旁邊還放著的一碗：“你也嘗嘗吧?！?/br>
    司徒嶺眼眸一亮，立馬就著她的勺子喝了一口，然后還給她：“嗯，甜?！?/br>
    明意愕然地看著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勺子。

    第195章 要什么面子

    這舉動太過親密，他是怎么做到這么自然的，一眼看過去臉上一絲羞怯都無，仿佛這是個十分尋常的事兒。

    明意看了他兩眼，忍不住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因著先前司徒嶺的剖白而有些敏感了？他就是想吃燕窩而已，沒別的。

    想了兩遍之后，她的神色也就放松了下來，繼續(xù)吃手里的燕窩。

    紀(jì)伯宰在旁邊看著，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世上還有比司徒嶺更諂媚的人嗎？沒有。

    人家都這么坦蕩，他到底在顧忌個什么？再顧忌下去夫人都沒了！

    深吸一口氣，紀(jì)伯宰拿出蔥油餅直接遞了過去。

    明意剛喝完燕窩，眼前就多了一塊餅。

    這一聞就是慕星城街邊那個小販做的，味道熟悉極了。她眼眸一亮，伸手想接，看見是紀(jì)伯宰遞的，又有一瞬的猶豫：“陛下給我的？”

    “是?！彼c頭，看了司徒嶺一眼，沉聲道，“知道你喜歡，特意讓人從慕星將那攤主接過來，養(yǎng)在宮里半個月了，做了很多蔥油餅，一直沒機(jī)會帶給你嘗嘗?！?/br>
    明意怔愣，又覺得好笑：“陛下若真想讓我嘗，把人送我內(nèi)院來就是了。”

    “那不行。”他看進(jìn)她的眼眸，“他在我這兒，我才有理由給你帶餅吃。”

    他從未這么直白地袒露過心聲，驟然說出口，耳根跟著就紅了。

    明意有些不適應(yīng)，皺眉看著那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司徒嶺睨了紀(jì)伯宰一眼，伸手將他的餅接了過來：“難為陛下記得jiejie喜歡吃什么，不過這一會兒吃太多會積食，放一放再吃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