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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程魚兒亦柳眉緊蹙,太后和佑安圍在床榻前,她只能踮著腳尖,歪著身子,半伸著脖子去瞅李景琰。 李景琰面色慘白如紙,雙目緊閉,菱唇微合,英眉舒展,紋絲不動,無聲無息。 如不是他膛前時不時微微起伏,便同死人無甚兩樣。 “明明昨日還會蹙眉,指尖顫動,今日怎這般” 程魚兒咬著唇,她兩彎罥煙眉在眉心團成一團,不甘心得又踮著腳尖去瞅李景琰。 她踮著腳尖,想近一點,再近一點,更近一點 身子撐不住,她腳尖一滑,整個人歪了下去,直直朝著榻上歪去:“??!” “大膽程魚兒,驚了太后你該當何罪!” 董氏眼疾手快,在程魚兒摔下去時堪堪扶住了太后,她雙手架著太后,纖眉挑起,滿面怒容,大喝道。 這一摔,程魚兒膝蓋著地,面頰著榻,摔得結結實實,她鼻子發(fā)酸,杏眸一下子就噙滿了淚花,她卻不敢揉鼻子,小聲應道:“魚兒知罪?!?/br> 她手忙腳亂,雙手扶著榻就要起來,可她本來站得位置離榻有一步之遠,直直摔下去,腳沒有很好的著力點。 她著急起來,腳未動,雙手用力撐起,手一滑,又結結實實摔了下去,一手實實在在壓在了李景琰的胳膊上。 “無——” 太后攬著佑安,一句“無妨”噎在了嗓子頭,看著如此冒冒失失的程魚兒壓住了李景琰,心中也有些不喜。 董氏瞥見太后蹙眉,見程魚兒還不起身,不自覺嘆了口氣,眉頭更擰深了幾分。 她抬眼,朝兩邊的嬤嬤示意:“快扶王妃起來?!?/br> 兩位嬤嬤忙起身去拉程魚兒,卻被程魚兒揮手制?。骸暗鹊?!” 她復又趴在榻上,似是不愿意起來。 “程魚兒?!倍蠁玖怂宦暎曇舻统?,隱隱帶著不耐煩,又抬眸示意兩側的嬤嬤。 程魚兒扭身回眸,側身倚在榻上,一雙剪水明瞳瞪得溜圓,嫩如蔥白的指尖虛空指著李景琰的方向,結結巴巴道: “王、王爺,動了!” 第6章 裂痕想看一看她長什么樣子 李景琰已經放棄嘗試。 他枕著雙臂,躺在虛空,已經接受自己無法魂歸故體、無知無覺的事實。 他鳳眸半睜著,無神得注視著上空。 鴻蒙混沌,漫漫黑暗無邊無際,目不能視,李景琰翹了翹腳尖,眼前依舊一片黑暗,周圍靜悄悄,空曠寂寥得讓人毛骨聳立。 如若心志不堅定之人,只怕此時已經瘋魔。 李景琰胸有大志,性格堅毅,他從小錦衣玉食,他的父親是欽定的太子,他是最受先皇寵愛的嫡長孫,他可以一直享受著金尊玉貴的生活,可他卻自小再軍營里摸爬滾打。 他8歲隨父親西征,10歲開始獨自上陣殺敵,13歲掛帥西征,他提著敵軍首領的首級策馬歸來。 那時,他鮮衣怒馬,意氣風發(fā),爽朗暢快的大笑聲回蕩在西域進京的官道上,歸來,迎接自己的也是如此的漫漫黑暗。 先皇,最寵愛自己的祖父駕崩了。 黑暗,不過爾耳,李景琰枕著自己的雙臂,架著雙腿,徜徉在黑暗中,姿態(tài)閑適,面上從容,似沐浴在日光春風下。 恰此時,他身上一重,身上似壓了一個人。 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撲鼻,他眉心一蹙,還未反應過來,手臂又被嬌軟溫熱的手抓住。 這分明是個女子。 李景琰波瀾不驚、淡然閑適的面容一時有些扭曲,如同平靜的水面投入一顆石子。 一石驚起千層浪。 李景琰愣了一瞬,緊接著,從平躺之位飛速得躍起,緊擰眉頭,眼尾挑得老高,飛快得甩出手臂,反復猛甩: “放肆!” 話音一出,他只覺眼前天旋地轉,周遭靜謐的黑暗在眼前旋轉成一個大大的漩渦,自遠及近,直直沖他而來。 “王、王爺,動了?!?/br> 磕磕巴巴的嬌柔之聲,清新雋永的梔子花香,在他耳畔響起,這聲音真真切切不似原先的空靈遙遠。 手背上仍貼著溫熱,不輕不重,卻讓李景琰汗毛倒立,如坐針氈。 坊間傳言他極厭女子,不是虛言。 他是真的,生理厭惡女子觸碰:避之如蛇蝎,觸之如針扎芒刺、惡心、反胃、幾欲狂走! 程魚兒扭頭,目光灼灼盯著李景琰的一舉一動,翦水秋瞳亮得驚人,伏在榻前語氣輕快道: “眉頭蹙了,指尖也動了?!?/br> 太后本不信,她將信將疑湊上前看一眼,瞬間淚流滿臉,捂著唇扭頭吩咐道: “快!快傳太醫(yī)?!?/br> “祖母的聲音?”李景琰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了動不了。 一時間,整個臥房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程魚兒乖巧得站在太后身旁,目不轉睛得看著魏院首與另三位太醫(yī),輪流為李景琰切脈,四人蹙在角落,碎碎耳語。 后,魏院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朝太后躬身一拜,頭埋得很深,身子顫顫巍巍。 程魚兒見他此番動作,心不住得下沉,情不自禁捏住了身側的衣袖,攥在手心里擰成一團。 太后瞥了程魚兒一眼,低頭看了看被她捏住的袖角。 董氏移步,張嘴要說什么,太后抬眼制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