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起初以為他是腦子有問題，跑到市醫(yī)院看了，也拍了片子，大夫說他腦袋很正常?！迸苏f話的時候沒有抬頭，兩只手絞在一起，“后來，一個小護士說我兒子，我兒子可能是心理問題，但是市醫(yī)院的心理咨詢太貴了……我們是真的負擔(dān)不起……”

    隋輕輕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您放心，我先跟他聊聊，您的兒子也有很大可能是沒有問題的——”

    “——怎么可能沒問題！”一直站在旁邊抽煙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很大，充血的眼睛朝隋輕輕看過來，“當(dāng)了十六年的男孩了！現(xiàn)在突然說自己是個女孩！要穿裙子，要扎辮子！”

    “大夫，你就給他治，掰不過來的話您扇他幾個巴掌，打他一頓我們也沒關(guān)系。”

    女人有些緊張地點頭，手握著隋輕輕的手，語氣懇切地說：“大夫，都靠你了?！?/br>
    做心理咨詢久了，隋輕輕接待了不少父母帶著來的小孩，在父母眼里，他們的狀況很嚴重，會突然發(fā)脾氣，會自殘，會無緣無故地酗酒打架。但是從來沒有來找她做咨詢的父母，問她是不是自己有問題，為什么孩子會這樣。

    隋輕輕見過叔叔是怎么教導(dǎo)隋聿的，所以她曾經(jīng)也擔(dān)心過，還專門留了派出所曉敏的聯(lián)系方式。但好在這么多年過去，隋聿除了脾氣大點，沒有其他問題。所以當(dāng)曉敏給她打電話的時候，隋輕輕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叫，隋聿好像有點兒問題？”

    “我，我也不好說?！睍悦袈曇艉苄?，停了好一會兒，隋輕輕才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跟她說：“就是隋聿剛剛突然問，平時我都用什么牌子的面膜……”

    第41章 正文 別放下箭第四天（二更）

    “隋聿！你他媽在給我發(fā)什么瘋！”

    隋輕輕的嗓門大的嚇人，隔著聽筒隋聿好像都能感覺到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站在旁邊的導(dǎo)購員表情有些尷尬，隋聿沖她點點頭，把免提關(guān)掉。

    “你在發(fā)什么瘋？”隋聿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騰出手拿起架子上的面膜，垂眼看包裝背面的功效介紹。

    “我發(fā)什么瘋？你知道你們所里的人現(xiàn)在都怎么說你呢嗎？我看你那天是被而安捅到腦子了是不是？”隋輕輕坐在車上，系上安全帶之后轟了一腳油門，偏著腦袋惡狠狠地說：“早晚傳到你爸耳朵里，到時候別說是丘比特了，丘處機也救不了你！”

    沒有一句重要的話，隋聿沒等隋輕輕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他連著拿了幾包有抗老功效的面膜，抬起頭對傻站在一邊的導(dǎo)購員說：“謝謝，我就要這些。”

    隋聿付款的時候，站在收銀臺的兩個女孩掀著眼皮打量他，停了停問他要不要辦張會員卡，下次購買面膜的時候可以買十送二，隋聿沒拒絕，因為他以后買面膜的次數(shù)應(yīng)該會很多。

    天氣預(yù)報說是下周降溫，但現(xiàn)在的冷空氣已經(jīng)開始不饒人，風(fēng)刮在臉上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扇巴掌。好像說是吹冷風(fēng)會讓皮膚變得干燥，隋聿把外套領(lǐng)子豎起來，盡量擋住臉，低著頭往家里走。

    在沒有遇到而安之前，隋聿的午飯都是在辦公室解決的，派出所門口常年賣盒飯，價格實惠，兩素一葷只要十三塊。隋聿去的次數(shù)多，給盛飯的阿姨會好心腸地給他多弄點米飯，比起夏天，冬天有點兒難熬，菜從門口拎回辦公室的時候通常都會冷掉，厚重的油味冒出來，青菜和排骨都變得難以下咽。

    那個時候隋聿還沒這么矯情，再難吃的東西三兩口都能解決，因為父親說了，吃飯是為了填飽肚子，他們這樣的人，沒有工夫品嘗美食。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隋聿走進單元樓，剛到門口，緊閉著的門從里面打開，而安站在門口，眼睛彎著，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腦勺。

    “我把你昨天晚上買的烤雞熱了一下。”而安笑的時候會皺鼻子，頭發(fā)一顫一顫的。

    人好像就該吃熱乎乎的飯菜，這點隋聿居然是從丘比特身上學(xué)到的。

    烤雞兩個人分剛好，隋聿坐在茶幾旁邊，看而安把兩個雞翅膀扯下來給他。

    “我有翅膀，所以雞翅膀給你吃?！?/br>
    隋聿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好笑，他挑了挑眉，把兩個雞腿也扯下來放進自己碗里：“你也有兩條腿，所以雞腿也可以給我吃。”

    “你也有脖子，雞脖子也給我。”

    而安的表情變得愣愣的，他看了一眼正在憋笑的隋聿，抬著下巴把雞屁股也拽下來放在隋聿碗里：“那你也有屁股，雞屁股也給你吃?！?/br>
    “那不用?！彼屙矂偰闷痣u屁股，就被而安伸手按住。

    “用?！倍舱f。

    “不用。”

    “用?！?/br>
    車轱轆話最后是被震天響的敲門聲打斷的，隋聿過去開門，隋輕輕瞥了他一眼就走進來，她看著桌上被五馬分尸的烤雞，冷笑一聲說：“搶雞屁股呢？”

    陰陽怪氣大概是他們隋家的家傳，隋聿坐過去，把雞屁股拎出來放在紙巾上，看著隋輕輕說：“是啊，你是冠軍，雞屁股獎杯給你了?！彼遢p輕把包丟在沙發(fā)上，看著乖巧坐在旁邊的而安，還有旁邊袋子里的某個名牌面膜。

    “警察不干了現(xiàn)在打算去當(dāng)八十八線網(wǎng)紅了是吧？”隋輕輕走過去，把袋子里的面膜盒子拿出來，淺金色的包裝右上角用花體英文寫著：anti-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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