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穿著超市一百元三件買來的T恤和大褲衩。

    他不是嫌棄T恤和大褲衩?！吘顾约阂泊┲瑯拥腡恤和大褲衩。

    他只是覺得，鄭重其事地拿著話筒，一臉嚴肅地望著自己的閆飛航，同他那身衣服不太搭罷了。

    他想他應當穿著西裝和皮鞋，豎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口中銜著一枝玫瑰，對著自己單膝跪下……他被自己的想象幾乎逼得笑出聲來。但他又很快意識到，現(xiàn)在的場景，似乎并不適合偷笑。

    奚星海的【不應答】狀態(tài)為閆飛航帶來不大不小的麻煩。好在他早有準備，他向場邊的援兵投去求助的目光。

    ……裴瑞凡是不可能幫他的，打死都不可能幫他的。他也沒打算向裴瑞凡求助，他把求助的目光頭像裴瑞凡身旁的表哥。

    表哥是個合適的僚機。他向閆飛航點了點頭，抬腳往奚星海的方向走去。

    走到那顆老榕樹旁邊，他抬手取下那個愛心形狀、分外紅的氣球。他把那個紅色的氣球塞到奚星海的手里，然后他推著奚星海的肩膀，把他推到閆飛航的面前。

    閆飛航手里拿著一根早就準備好的細針。他用那根細針扎破奚星海手里的氣球。

    “砰”地一聲巨響后，一個U盤從氣球里掉出來。

    奚星海：……

    奚星海再次懵掉，“你、你是什么時候？！”

    還能是什么時候？

    當然是他吭吭哧哧埋頭充氣球的時候。

    閆飛航?jīng)_著他笑。

    ……雖然他極力掩飾了，但奚星海依舊能夠看得出來，此刻的閆飛航非常緊張。

    奚星海留意到他接住U盤時，微微顫抖的指尖，也留意到他把U盤塞到自己手里時，冰涼一片的掌心。

    奚星海跟在他身后，走向音響后方的電腦旁。

    “插進去。”他聽見閆飛航努力嘗試穩(wěn)住，卻還是隱隱發(fā)顫的聲線。

    可此時的奚星海也是一般無二的慌亂。

    他失去思考和應對的能力，文字和語言都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大腦，……他成了一臺只會執(zhí)行外部輸入命令的機器。

    閆飛航讓他插。他就插。

    他把U盤插進電腦的USB插口，等待閆飛航的下一條指令。

    閆飛航哭笑不得。

    但由于接下來的指令太過復雜，所以他還是決定不要為難這臺剛剛上任的機器人了。

    他把奚星海拉到一旁，親自上場。

    他在電腦里找到U盤圖標，雙擊U盤圖標。

    他打開U盤下的文件?！粋€apk文件和一個mp3文件。兩個文件安安靜靜乖巧溫順地待在U盤空間里，顯示在電腦屏幕之上。

    奚星海站在他旁邊，看著他的動作。

    他看見閆飛航雙擊mp3文件，下一刻，一陣輕快而悠揚的曲調(diào)便從他們身邊的音響里冒了出來。

    聽清前奏的一瞬間，奚星海立刻就愣住了。

    ……他、他是聽過這首歌的！

    轟趴館團建那日，他和孫聞走向桌游區(qū)，路過KTV，恰巧碰見里頭的人用這首歌求婚！

    求婚、表白……這樣的詞匯幾乎讓奚星海頭皮發(fā)麻！

    他怔怔地望向閆飛航，閆飛航也在望著他，那雙深邃迷人，好似星辰大海一般的雙眸正靜靜地注視著他。那里頭深深翻涌著的情緒，叫奚星海的心不由自主地輕輕一顫。

    ……前奏結(jié)束了，閆飛航把話筒舉到唇邊，他看著奚星海的眼睛，對著奚星海唱道：

    你就是我的天使，

    保護著我的天使，

    從此我再沒有憂傷。

    你就是我的天使，

    給我快樂的天使，

    甚至我學會了飛翔。

    ……

    閆飛航音調(diào)偏低，唱這首歌是有些吃力的。所以他自動降了一個key。

    但或許是因為音調(diào)變低了的關(guān)系，也或許是因為閆飛航的情緒分外飽滿的關(guān)系，這首原本深情如許的情歌里如今竟平白多了幾分歷經(jīng)歲月的滄桑感覺。

    奚星海聽著這樣的歌聲，看著眼前的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到了深久的回憶里。

    ……他想起了許多事情。

    他想起十五歲那年的初見。他想起十六歲那年的心動。他想起十七歲那年的表白。想起那之后，長達七年的心如死灰。他還想起，再次見面時，再次忍不住為之砰砰跳動的心臟。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

    像眼淚依賴著臉龐，

    你就像天使一樣，

    給我依賴給我力量……

    鼻尖微微發(fā)酸，眼前的景色也在這一刻變得模糊，有涼涼的東西順著他的面頰滑落到他的頸部，沒入他的衣領(lǐng)里……奚星海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什么東西哽住了，隱隱發(fā)痛。

    他咬住嘴唇，試圖阻止一些聲音的出現(xiàn)。

    可當閆飛航唱到【不管世界變得怎么樣，只要有你就會是天堂】的時候，奚星海終于沒忍住。

    他轉(zhuǎn)身跑走了。

    第53章

    閆飛航精心安排的儀式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攪亂了。

    ——與夕照交互映襯的，夢幻般的舞臺沒有了。與夢幻般的舞臺相映襯的，得體的裝扮沒有了。與得體的裝扮相映襯的，精心準備的臺詞無處發(fā)揮。

    可即便如此，即便這些東西都沒有了，即便閆飛航只是穿著隨處可見的拖鞋和大褲衩，即便他只有幾臺音效極其一般的音響設備，即便他唱出口的是早就爛熟于胸的曲調(diào)和歌詞，即便如此……奚星海受到的沖擊，也幾近是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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