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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子您今個兒怎么這么得閑?”閔四娘往她身后看了看,朱么娘是自己來的,這倒是極不尋常,她跟秦玉珠掰了?是了,想必是為了秦玉珠貪沒了家用銀子的事,兩個人交情再好,也經(jīng)不起一個“錢”字。 “聽說你病了,早就該來看看你,我在佛堂時多勞你的照應。”朱么娘這話說得極自然,她在佛堂時閔四娘至多也就是送過幾樣尋常東西,都不是送她一個人的,是滿府都有的,可是如今秦玉珠跟她生份了,她若是再不跟閔四娘好,在府里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都是應該的。”閔四娘拉了她的手,將她讓到上座,“把我前日新得的雀兒舌拿來與二奶奶嘗嘗?!?/br> 朱么娘擺了擺手,“我來之前剛喝過,只是要幾句要緊的話想與弟妹說?!?/br> 朱么娘連茶都不喝?閔四娘略一點頭,屋子里的銀玲、金玲全都出去了,“二嫂子,您有什么話要說?” “我疑心你二哥在外面又有了人——” 閔四娘點了點頭,蔣佑昌在外面沒人倒是件奇事,那是個改不掉的色中餓鬼。 “你也知道我們夫妻如今才剛剛合好,我若是查問了怕他惱我,可我若是不查問萬一……他又惹事……因此我來求弟妹能不能讓六弟旁敲側(cè)擊的問一問,勸一勸他——” 如今蔣家兄弟里大哥已然亡故,蔣佑臨滑不溜手自有小算盤,能在蔣佑昌面前說得上話的,也確實只剩下蔣佑方了,“這是應當?shù)??!?/br> 兩人正這么說著呢,忽然外面有人喊了半截子又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樣的停了,朱么娘和閔四娘剛站起身想問怎么回事,就見蔣佑方黑著臉進了屋。 見了朱么娘他愣了愣,“二嫂子怎么在這里?”這一句話把朱么娘也給說愣了。 “我病了二嫂子來看我。”閔四娘說道,趕緊召喚人過來給蔣佑方寬衣,“六爺這是打哪兒來啊?” “二嫂子還是回去看看二哥吧,我把二哥給打了。”蔣佑方說道。 朱么娘這回更愣了,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娛Y佑方臉色實在不好看,她也沒敢問情由,趕緊的回自己院子里看蔣佑昌了。 “六爺您喝酒了?”閔四娘聞了聞蔣佑方身上的酒味兒淡淡的,怕是—— “早知道有今日,我不如跟了大哥一起去了——”蔣佑昌說著說著,眼淚掉下來了,閔四娘揮手讓丫鬟們退下,扶著蔣佑昌坐下,拉著他的手,“六爺您這是怎么了?” “我二哥他——他不是人??!” “二爺他又——” “吳文道吳大人開罪了他,他抓了吳文道的愛妾和只有五歲的幼子,他見那妾室有些姿色就做下了禽獸之事,那妾忍辱偷生就為了護著孩子,我知道了此事找他要人,他哈哈一笑說反正也玩膩了,送我就是了,可憐了那女子,見我真的是要把他們送回家,半路上在車里咬舌自盡了!”蔣佑昌邊說邊哭,“他知道此事竟然只是笑笑,我——” 閔四娘摟了他,拍著他的后背,蔣佑昌這人生在蔣家,實在不該多長那些多余的良心,唉——蔣至先是一代jian雄,蔣呂氏是毒蛇一條,怎么就生出了蔣佑昌呢? “六爺,此事你還是該告訴老爺,我二爺如此行事,親家老爺怕是要壓不住那幫文人士子——” 蔣佑方哭了一會兒,抹了抹眼淚,“你說得極是,只是這話我不知要如何的說?!?/br> “你此時說,總比出了大事才說要強些。”閔四娘說道,“我前日想了你說的遠走高飛,咱們出了孝期就稟了老爺,走吧?!狈凑且粓鰬蛞欢慰赵?,拿來騙人再合適不過,蔣佑昌是個好人,若是“陳雨霖”遇上了他,下場也不會是那般凄涼,只可惜“閔四娘”是個冷心冷肺冷肚腸的毒婦,就算是蔣佑昌如此,心里想的依舊是要怎么用此事挑撥蔣家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 朱么娘回了院子,卻不見蔣佑昌,一問蔣佑昌的長隨才知道,蔣佑昌鼻子破了,叫人取了衣服找了大夫就又被人找走了,據(jù)說是有要事相商。 “是誰找走的二爺?” “據(jù)說是三皇子府上的長史官?!?/br> 朱么娘微皺了下眉頭,三皇子也算是奇了,本來依著本朝的律法,皇子年滿了十八就要封王就藩,如今三皇子已然二十五了,還沒有封王,朝中大臣原還有人寫奏折說此不合宗法規(guī)矩,如今卻是問都沒人敢問了,誰都知道圣上對三皇子另有安置。 蔣家是文官,文官卷進奪嫡,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再說蔣家勢力再大,也扛不過整個朝庭,太后還在呢!圣上都不敢明言的事,蔣家倒是明目張膽的做了,宗室之中對蔣家早有齷齪,蔣家還不知收斂—— 她一個女子都能看清的事,他們這幫男人怎么就看不清呢? 若是閔四娘知道了她的心思怕是會說——蔣家不是看不清,蔣家是不上圣上與三皇子這條船只能淹死,只好破浮沉舟去賭那看不見的前程了。 圣上看起來一心修道,暗地里通過蔣家將朝局掌握得死死的,他不是蔣家傀儡,蔣家是他的傀儡。 蔣佑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對蔣至先說了,饒是他顧及蔣至先的身體,說得輕描淡寫,蔣至先還是氣得半天喘不上氣來,吐出了一口粘痰才好些,蔣至先捶床,“我竟是連病都病不得了!” “老爺!” “來人,替我更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