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騎，摔了也不用你cao心！”思存一急，說話沒了分寸。

    “我讓你別騎你就不許騎！”墨池怒道。都摔成那樣了，她還和他頂嘴！

    “我自己的自行車，為什么不許騎？你霸權(quán)，你法西斯！”思存急赤白臉，越說越?jīng)]譜。

    “我法西斯？”墨池氣得臉都黑了，指著自己，語無倫次，“我法西斯我會心疼你？我法西斯我會怕你不安全？我法西斯我……”墨池氣暈了，舌頭都不利索。

    思存語塞，說到底墨池是擔(dān)心她的安全，她倒一通胡攪蠻纏。思存心里升起小小的愧疚，訕笑著扯扯墨池的胳膊，“好墨池……”

    墨池還在氣頭上，用力甩開她，“別碰法西斯！”

    思存夸張地抱住胳膊，蹲下去，“疼！”一下又掙到腿上的傷口，真真把她疼得眼淚直流，雙手亂抖不知該捂胳膊還是該捂腿。

    墨池嚇了一跳，竟然單腿蹲了下去，扶住她說，“哪里疼？快讓我看看？”

    “哪里都疼——”思存臉都哭花了，一半因?yàn)樘郏话霝榱巳鰦伞?/br>
    “快起來，傷口不能活動?！蹦匦⌒牡胤鏊即?，同時借助她的力量讓自己站起來。彎腰檢查她膝蓋上的紗布，確認(rèn)沒有滲血，松了口氣，低聲說，“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我真沒用。”

    思存瞪大眼睛，驚得眼淚都縮了回去，原來他不是氣她橫沖直撞，而是氣自己沒有辦法保護(hù)她。她忙拉住他的手，急急道，“不怪你。我不疼，一點(diǎn)都不疼！”為了證明給他看，她還站起來踢了幾個正步。

    墨池拉她回來，“別亂動，膝蓋上的傷不容易好。”

    “放心，我皮實(shí)著呢?！彼即嫱蝗幌肫鹉貏偛乓菜恿?，忙說，“讓我看看你受傷沒有。”

    墨池的手壓在膝蓋上，“不用看，沒受傷?！?/br>
    “我看看!”思存卷起他的長褲，墨池的膝蓋摔青了，一條腿幾乎站立不住，微微發(fā)抖。思存知道墨池膝蓋里有骨刺，別說摔，走路都會生疼。心里大痛，扶他坐在床上，故作輕松道，“咱倆真是天生一對，摔都摔得這么有默契?！?/br>
    墨池滿肚子的火煙消云散，笑道，“你可得快點(diǎn)好，快開學(xué)了，你要是螃蟹似的橫著去報道，多難看?！?/br>
    思存滿臉淚痕，咧著嘴笑了，“不會的，我騎車去報道，誰也看不出來?！?/br>
    墨池嚇一跳，“你還騎？”剛才全白說了！

    “那當(dāng)然！”思存倔強(qiáng)地說，“好不容易學(xué)會了，當(dāng)然要騎。你以為我騎車是為什么？騎車從學(xué)?；丶叶喾奖阊剑铱梢悦刻焱砩匣貋砜茨?，晚自習(xí)前再回去!”

    墨池心底最溫柔的部分被她觸動了，她折騰這一切，就是為了多和他在一起?？伤€是不放心，“就你這技術(shù)？”

    思存不服氣地說，“熟能生巧嘛?！ィ瑢α?，墨池，你以前會騎自行車嗎？”思存突然問。

    “會呀。我八歲那年就學(xué)會了。騎我爸的二八車，和你一樣，把膝蓋摔得稀爛。腿上現(xiàn)在還有疤呢?！蹦刂附o思存看，左腿膝蓋上果然隱隱看到一塊銅錢大小的傷疤。

    “那你后來學(xué)會了嗎？”

    “當(dāng)然。”墨池驕傲地說，“我騎了三天就會了。我上初中的時候，每天騎車送婧然去小學(xué)，再騎到我們中學(xué)。”

    “嘿嘿，你能騎好，我也能?！彼即嬲f。

    “你的腿，可能也要留疤了?！蹦匦奶鄣卣f。

    “留就留唄?！彼即娌辉诤?，“留疤咱倆更天生一對了。將來萬一失散了，憑腿上的疤就能找著?！彼沃鴥蓷l腿，還挺得意。

    “那你可得注意安全，拐彎的時候，過馬路的時候都下車，推著走?！?/br>
    “嘿嘿，那你算是同意讓我騎車了？”思存高興地說。

    墨池點(diǎn)頭。心里哀嘆思存扮豬吃老虎，每次爭吵，都以他的妥協(xié)而告終。

    “哈哈！你太好了！”思存高興地說。突然想起大事，“我有東西送你?！?/br>
    她爬到床底下，拖出一個大箱子，從箱子底下拿出一個紙盒子?！按蜷_看看。”

    是一雙黑色的皮鞋，上等的牛皮，泛著質(zhì)感的光澤。

    思存得意地說，“賣磁帶的錢，我先買了這雙鞋，剩下的加上我平時攢的零花錢，才買的自行車?！?/br>
    墨池感動地摩挲著那雙皮鞋，皮質(zhì)柔軟，鞋底厚實(shí)，還特別做了防滑處理。思存揀起左腳那只，幫墨池穿上，“試試看，舒服不？”

    墨池點(diǎn)頭，“舒服，你買的都舒服?！?/br>
    “舒服就別脫了。過兩天我就回學(xué)校了，你天天穿著我送你的鞋，隨時都能想起我。還要給我寫情書，每天一封。”思存毫不客氣地給他布置任務(wù)。平時都是他給她買禮物，她最多給墨池寫首詩什么的，墨池回信就也寫詩，還比她寫得好。這兩年，他們通的信都攢了一抽屜，對這種互訴衷腸的方式還是樂此不疲。

    思存習(xí)慣性地把墨池用不到的左腳的鞋子收進(jìn)鞋柜。墨池在工作中認(rèn)識一個失去左腿的傷殘軍人，一家五口靠國家的補(bǔ)助過活，十分清貧。那位老兵和他身材相仿，墨池就讓思存把他用不到的鞋子收進(jìn)鞋柜，每年一次寄給那位老兵。

    這次，墨池卻攔住了思存，拿過那只皮鞋，珍愛地放回箱子?！斑@個不給別人，我自己留著?！?/br>
    思存的嘴巴張成一個“O”字。墨池道，“媳婦送的皮鞋，我舍不得送給別人。用不到的也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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