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
醫(yī)生為墨池檢查過后,告訴思存可以為他辦理出院手續(xù)了。思存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墨池已經(jīng)穿戴完畢。他穿了假肢,一身黑色西裝,外面套著她為他買的那件風(fēng)衣,面容清癯,風(fēng)度儒雅。他替思存拉著旅行箱,他們一起打面的來到機場。 墨池的飛機先起飛,這次是思存送他上飛機。時間差不多了,墨池辦好登機手續(xù),在安檢通道前,把旅行箱的拉桿交到思存手中。他輕輕把思存擁入懷中,良久,在她的耳邊柔聲說:“保重!” 思存默默地點頭,一路上她始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安檢開始了,墨池顛簸著走進安檢通道。在他的身影快消失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目光在送機的人群中熱切地尋找。他找到了思存,對她揮了揮手。他的眼里盛滿了一個男人的堅韌和柔情。定定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墨池猛地轉(zhuǎn)過身。思存看著清瘦的背影,頓時淚流滿面。她不忍再看,與他同時轉(zhuǎn)過身。 墨池找到座位號,他沒有行李,把隨身的背包放進行李架。墨池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他心亂如麻,疲憊萬分,閉目靠進座椅里,任憑意識飄向遠方。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空中小姐走過來和他鄰座的乘客交涉著什么,一陣很小的響動后,一切安靜下來。飛機上的電子廣播向旅客介紹飛行注意事項,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墨池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一次分離,他和思存何日才能再見面?下一次相聚,他是不是能夠留在她? 飛機進入平穩(wěn)飛行后,墨池感到,一方柔軟而溫暖的毯子搭在他的身上。應(yīng)該是空姐,他幾乎沒有力氣抬起眼皮,然而,緊接著,有人幫他掖好了被角,他被毛毯整個包了起來。這樣無微不至的呵護,如果他再不道一聲謝謝,就顯得太沒禮貌了。 他睜開眼睛,轉(zhuǎn)向過道,沒有看到空中小姐,他的心幾乎飛出胸膛。 坐在他身邊的旅客,竟然是思存!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思存,說不出話來。 毯子滑下一角,思存重新幫他掖好。“我突然想到,還有筆業(yè)務(wù)要和你們公司談。我有不同的設(shè)計要求。你累了,先睡一下吧,有什么問題到了深圳再說。我也要睡一會兒?!彼即娴哪樇t透了,快速地說完,也靠進椅背,閉上眼睛。 第二十七章 談判與競爭 陳沁和李志飛的工廠與思之聲僅一街之隔?;氐缴钲诤?,墨池才知道,春節(jié)過后,李志飛就在默默籌備自己的工廠。他已經(jīng)三十五歲,來了深圳整整八年,再不甘心為人打工。他一直在做行政,對企業(yè)的運作輕車熟路,加上陳沁這個出色的業(yè)務(wù)人才,更是如虎添翼。工廠規(guī)模暫時還比不得思之聲,但第一筆生意就是來自美國CCR公司的大宗訂單,他們對未來充滿希望,也因此果斷地向墨池提出了辭職。 李志飛以為墨池會大發(fā)雷霆,甚至氣急敗壞,沒想到墨池非但沒有指責他一個字,還送了巨大的雄鷹雕塑,祝他大展宏圖。李志飛越發(fā)過意不去。 “對不起墨池,我們不是背叛你。當初我來深圳,就是為了當老板?,F(xiàn)在只是時機到了,我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李志飛如實說。 墨池大度地笑笑,阻止他再說下去,“我理解,兄弟,以后就商場上見了?!彼欣钪撅w兄弟。思之聲創(chuàng)始之初,就是李志飛和陳沁在一左一右陪他打天下,就像當年他幫助老麥一樣?,F(xiàn)在,老麥還拿他當兄弟,他也會永遠記著李志飛和陳沁的情誼。 陳沁眼睛有點發(fā)紅,墨池從北京回來,人瘦了一大圈,仿佛生了一場大病似的。她心里一陣陣抽痛。她是業(yè)務(wù)副總,公司生產(chǎn)、銷售工作都由她主抓。她的突然離去,必然會給思之聲造成莫大的損失。思之聲丟掉CCR的訂單,促使克魯斯和李志飛合作,也是她一手運作。她對墨池,既有情,又有愧。她說:“墨池,如果需要,我可以暫時留在思之聲,直到你找到新的副總?!?/br> 墨池輕笑,“副總經(jīng)理,位高權(quán)重,既要有能力,又要有人品,哪里那么好找?你們走吧,希望你們的事業(yè)越做越大。” 分別的時候,墨池和李志飛兩個男人都面色凝重。陳沁眼角已經(jīng)泛濕。墨池不知道的是,原本李志飛還想挖走思之聲的幾名骨干技工,被陳沁阻止了。偷偷組工廠、搶人訂單,已經(jīng)讓她愧疚萬分,她不能再挖走高級技工,讓思之聲的生產(chǎn)陷于停頓。她曾經(jīng)是鐘情于墨池的,墨池無意,她也決心等待。但是,在酒店看到墨池的殘疾后,她落荒而逃了。她傾慕墨池的英俊儒雅,精明能干,可她不能想象把自己的一生和一個殘疾人聯(lián)系在一起。她懷著深深的歉疚,斬斷了對墨池的情絲,務(wù)實地選擇了李志飛。 李志飛邀請她一起另起爐灶時,她慶幸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她需要的不但是終身伴侶,也是共創(chuàng)事業(yè)的伙伴。她大刀闊斧地拿下了克魯斯的訂單,卻不忍心再挖墨池的員工,因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墨池這個廠是多么不容易,別人都以為他是上帝垂青的寵兒,除了左腳略有不便,一切順風(fēng)順水,可她在廣州撞見了他疲憊地靠在床上工作,床邊豎著一條沒有生氣的假肢,那個情景像一個烙印刻在她的腦子里。她知道,墨池得到今天的一切,比別人付出了更多的艱辛。 送走了陳沁和李志飛,辦公區(qū)一下子空了兩間辦公室。墨池打電話給《深圳晚報》的朋友,刊登招聘廣告。那邊的編輯與他相熟多年,調(diào)侃道:“怎么了伙計,讓人端了老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