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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韶春抬頭看了眼天上往西偏的太陽。 那不就是…… 現(xiàn)在?! 真是說啥來啥,就在此時,平白地起了一陣大風(fēng)。 而一個須發(fā)都有些白的男子,就由這風(fēng)中而來,氣勢之足,仿佛踏著雷霆。 沈韶春好不容易睜開被迷了的雙眼,瞧見來人生出了此種不好的感覺。 “嘶?!?/br> 蘇玉舟以紋龍筋扎網(wǎng)時,不小心用力過猛,龍筋直直嵌入他指節(jié)的皮rou之中。 當(dāng)即血珠涌出,很快匯成一大滴從指間滑落,“啪嗒”一聲滴在桌上擱著的羽毛球拍的柄上。 蘇玉舟望著那滴血,皺了下眉頭。 這時,外頭傳來焦急的腳步聲,蘇玉舟起身行至窗戶邊看向蓮池中小路上的人。 “發(fā)生了何事?” 蘇槐序應(yīng)聲停下抬起頭來。 “公子,沈姑娘回來了,就是……” 眼前的帳頂正中掛著一個銅爐香球,長長的綴絮被編了幾個小辮子。 她一條腿斷了,但她回來了。 沈韶春再度睜開眼,心里就這一個念頭,還好她暫時保住了命回到了蘇園。 眼睜睜看著人打斷自己一條腿,那畫面太恐怖,沈韶春難受得又閉上眼。 好一陣,她才再度開眼。 未防著,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張白凈的男子的臉,眉頭微微蹙著,帶著幾分寒霜。 蘇玉舟。 看過真正的惡,才知這張臉的溫和。 可她卻為了自保不得不對此人做出些不好的事,甚至已經(jīng)做出。 她動了動左腕,那兒立馬就有牽扯的痛感傳來。 那里有道一指長的傷口,是被方家那人所劃,他看著他從中取了她一罐血走。 “我會找人驗一驗?zāi)愕难粑野l(fā)現(xiàn)你的血并無特別之處,我也會立刻催動母蠱取了你的性命?!?/br> “尊長只管去驗,若我所說有半個字作假,便讓我,讓我不得好死?!?/br> 危急關(guān)頭,她出賣給對方的消息怎會有假。 蘇玉舟確是靠著她的血暫時解除封印的,并且還未找到徹底徹底解封之法。 “他每次具體能解封多長時間,我真的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幫你打探,只要你再送我回去?!?/br> 記憶里,回響著她跪在方家墓園賣舟求生的聲音,沈韶春望著這張臉,心虛地往枕頭里縮了縮脖子。 忽地一只冰涼的手探上她的手腕,沈韶春下意識抽回趕忙藏進被子里。 雖然方家那位說,她體內(nèi)的蠱不是一般的方法能探出來的。 但她仍是心虛。 蘇玉舟本事那么大,脾氣還不好,萬一被他察覺,他一個暴怒之下像對待雁月那樣對待她,她豈有命活? 正想著,手腕處一冷,她打了個激靈,又想再縮。 卻聽蘇玉舟沉聲道:“別亂動?!?/br> 沈韶春果真停下,她望著帳頂微微屏息,努力想管一管跳得有些亂的心跳。 但越控制,她腦子就越亂,就越是自動回想自己在方家墓園的所作所為。 “除了他每次解封維持的時長,我還要知道蘇玉舟那另外四大礦脈的位置,還有,他的命門所在。” “這三個任務(wù),我都會努力達成,但是事成之后,我身體里的蠱……” “若你完成得好,我自會替你解蠱?!?/br> “好?!?/br> 言外之意,若她完成得不好,死法也還是書上所描述的那樣,沈韶春不免為自己掬了把汗水。 “我姑且信你一回,不過我得警告你,這蠱子母之間感應(yīng)十分靈敏,也不是一般的解法所能驅(qū)除的,若你膽敢?;ㄕ?,我便立即催動母蠱,讓你魂體內(nèi)的子蠱一點一點吃掉你的魂魄,屆時,你猜你會是什么下場?” 人無魂還能是人么,那不就是具還帶著溫度的尸體? “自然是不敢的?!?/br> 書上,沈韶春死得那么凄慘,她怕的。 可是出賣了大魔頭蘇玉舟,以他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她可會有更好的下場? 有沒有的,她來不及細想,眼下想著方兒的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吧。 于是,沈韶春在蘇玉舟的手抬離她的腕間之時,大著膽子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沈韶春母胎單身了二十幾年,沒撩過人,察覺到對方的那一顫,她也有點慌,趕緊松開。 但頭已經(jīng)開了,該做的還是要做了才行。 于是,她咬了下嘴唇,眼睫顫了顫,做出幾分柔弱才啞聲道:“蘇公子,往后,我能不能像酣春他們一樣,以一小婢的身份,長留在蘇園內(nèi)?” “……園子里的事,問阿序即可,不必問我。” 蘇玉舟自打抽出那只替沈韶春把過脈的手后,隱在袖中就一直握成拳沒有松開過。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湖。 沈韶春沒瞧出他有甚異樣,心下嘆了口氣。 看來要撩蘇玉舟,任重而道遠啊。 蘇玉舟走后沒多久,杪夏來給沈韶春送丹藥。 沈韶春以為是治腿傷的,也沒多問倒進手心就丟進口中,一口水灌了送下腹中。 “姑娘躺一會兒,等槐月從北苑回來再著手替你治腿傷?!?/br> “???那方才的藥是……” “哦,那是穩(wěn)神丹,公子說姑娘心境不穩(wěn),特地叫人送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