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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晚,蘇玉舟都如同她回來的這第一晚一般來陪她待一會兒。 他也不做什么特別的事,就陪她說兩句話,或者安靜喝完一壺茶,或者就坐在旁邊看她寫完一幅字并出言要她落上款贈與他。 不過有一晚,蘇玉舟來得不湊巧,碰到方韶和方畫橈在屋頂上喝酒,已然喝得醉醺醺的了。 他就隱匿了身形立在一邊等其中一人喝夠離去。 這一等,就是好半晌,不免聽了不少兩個女兒家出嫁前的感言。 “要出嫁了,可我總感覺很迷茫,我好像忘記了許多事情?!狈疆嫎镫p眼迷瞪道。 “真的好像忘記什么不該忘的東西?!狈疆嫎镉衷僦貜汀?/br> 蘇玉舟看著她,眼睛微微瞇起,手指也緩緩捻著。 下一刻便聽方韶大著舌頭道:“你是……也撞過頭啦?” 蘇玉舟手上動作一頓,又聽方韶口齒不清繼續(xù)安慰對方:“沒關(guān)系啦,反正人的記憶也靠不住,有些事情記著記著也忘了,嗝!” 方畫橈聽見這聲嗝,當即出言笑話她:“你喝多咯!還說自己酒量可以?!?/br> “啪——” 一聲脆響。 是方韶一巴掌拍在了方畫橈的手背上。 蘇玉舟注意地看了一眼,方畫橈那手背當即紅了一大片。 看來酒鬼壓根就沒在控制力道,蘇玉舟不免勾了勾唇。 “你打斷了我,我說到哪兒了來著?” “說到,說到,哎呀,隨便啦,來,再喝?!?/br> “好,喝。” 兩個醉鬼大力碰著酒壇,任外泄的靈力碰撞。 “咚”的一聲,余波鋪散開來,搖得樹葉沙沙作響,甚至還將不遠處鐘樓上的笨鐘都撞得發(fā)出一聲輕響。 這動靜驚動了方家的人,蘇玉舟隨即現(xiàn)出身形來,旁人見到他便都不做聲,又各回各屋了。 待人走后,蘇玉舟再次隱匿身形,安靜于一旁坐下,手拄著下巴就定定看著方韶。 此時這醉鬼二人已經(jīng)開始互相夸夸上了。 方韶:“我覺得你指甲圓溜溜的,很好看?!?/br> 方畫橈拖長了尾音“嗯”一聲,然后雙手捧上方韶的臉夸道:“我覺得你臉頰好看,rou嘟嘟的讓人好想捏。” 蘇玉舟不無贊同。 但看方畫橈不僅捧住方韶的臉,還毫不客氣上手揉,揉得方韶臉頰都變了形,本來的大舌頭,這下說話更加不清楚。 他一個不悅,變化出一只蚊子叮了方畫橈一口。 方畫橈當即“哎呀”一聲,當即松手,一邊道“好癢”一邊自顧自撓起來。 旁邊的方韶還沉浸在夸夸游戲之中,仍是盡最大努力吐著字詞,“我覺得,你頭發(fā)好看,油亮水滑?!闭f完,她忽然雙手捧臉,開始喃喃,“不過,我見過更漂亮的,蘇玉舟的那頭青絲簡直像絲緞一樣,在蘇園的時候,我好幾次見到他都有點想上手摸一摸?!?/br> 就隱身坐在方韶身邊的蘇玉舟聞言,唇角一咧,抬手虛虛地摸了一下方韶的頭頂。 方畫橈:“那你摸唄?!?/br> “嗯,”方韶將這個字哼得若水波浪,“不能摸?!?/br> “為何?” 是啊,為何? 蘇玉舟收回手暗自附和。 “據(jù)說他還未同任何一個女子親近過,我若摸了,就要負責?!狈缴卣f著這話,現(xiàn)出苦惱。 方畫橈:“你不想負責?” “也不是,就我每次見他看我都有幾分別扭,我總覺得他看的并非是我?!?/br> 方畫橈翻個白眼:“他看著你,不是看你,難道看的是別人?” “對,就是這種感覺,我總覺得他的視線通過我飄得很遠,就好像,就好像,看的并不是我?!?/br> 是你。 從始至終都是你。 只有你。 蘇玉舟看著仍舊苦惱的方韶心道。 方畫橈:“那也好過我,我嫁入魔宮,純粹是為了方家乃至大華宗,蘇家如日中天,背靠這棵大樹好乘涼嘛?!?/br> 夸夸大會急轉(zhuǎn)直下,頓時變成了比慘大會。 兩人受不了話題突然變得這么沉重,又坐了一會兒,便散了。 方韶是當真喝醉了。 她從閣樓屋頂下來,一路回自己的居處,都是很沖直撞的。 遇見花窗,她爬出去,遇見水,她直接下腳。 蘇玉舟一路尾隨。 他們過處,燈柱倒了,花窗破了,欄桿斷了,最夸張還是暖冬時節(jié)里,池中水卻莫名凍住了。 當然這都是隔日方家人起來后發(fā)現(xiàn)的一番怪象。 眼下,方韶一路破障從窗戶翻進了自己的臥房。 她剛落地,又見桌邊坐著一黑衣俊俏男子,她不由得“咦”了一聲。 “這是哪家的小郎君,這么晚了,竟迷路到了我這兒?”方韶跌跌撞撞到了桌邊,上半身趴上桌,湊近蘇玉舟看。 蘇玉舟迅速移開了本來在桌上的茶水,然后便任由著她看。 任由著她視線從眼睛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他的雙唇上,還猶自沖他面上噴著酒氣。 蘇玉舟視線掃過她眉眼,往下也落在她紅潤的唇上,下意識便咽了咽口水。 他喉頭一滾,正好離得極近的方韶瞧見了這動作,她二話不說便伸出手指摸上去。 她的手有點涼,摸上他喉結(jié)的時候,蘇玉舟被冷意激了一下,不免又吞了一次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