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錯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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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國公爺語氣不善,小程氏更是心慌,剛才著急,竟然就將心底深處最隱秘的念頭說出來了。她不過是個妾,哪有資格讓兒子稱她作“母親”?!--以前仗著國公爺?shù)莫?dú)寵,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大姐沒了,國公爺會不會扶她為正? 范朝暉見小程氏目光閃爍,不肯回他的話,又見她衣裳首飾煥然一新,完全不似早上瘋癲時候邋遢的樣子,不由又是失望,又是鄙夷,只淡淡說了句:“倒是低估了你,竟然連裝瘋賣傻都會了。--以后這種話,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哪配原哥兒叫你母親?看看你的樣子,若不是你,原哥兒怎會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 鐘大夫坐在一邊很是尷尬,好象窺見了國公爺?shù)碾[私,便趕緊站起來道:“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本土锪顺鋈ァ?/br> 范朝暉便也對跪在地上的丫鬟道:“你先下去?!?/br> 那丫鬟磕了頭,也出去了。 小程氏見屋里沒了別人,知道國公爺還是給她留了幾分體面,想挽回國公爺?shù)男木透⒘藥追?,便順勢跪到國公爺面前,抱著國公爺?shù)碾p腿,淚盈于睫道:“國公爺,婢妾縱有千般不好,萬般不對,對國公爺一片真心卻做不來假。還望國公爺看在原哥兒的面上,饒了婢妾這一次。”又發(fā)誓道:“婢妾并無那樣惡毒的心思。里面也有許多的誤會。國公爺若不信,婢妾可以去給四夫人磕頭,一直磕到四夫人原諒婢妾為止?!?/br> 聽見小程氏又將安氏扯進(jìn)來,范朝暉不置可否。 原哥兒卻在這當(dāng)口悠悠地醒了過來,見到父親正坐在自己床前,不由眼前一亮:“父親回來了!”卻是吐字清晰,中氣十足。 小程氏大喜,“原哥兒,你總算是好了。可把姨娘嚇?biāo)懒??!庇盅诿婵薜?“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可要姨娘怎么活???” 范朝暉看了原哥兒突然就精神奕奕的樣子,卻沒有如同小程氏一樣歡喜,只是心里更增悲涼。 他久歷戰(zhàn)陣,出生入死,自是知道垂死之人臨死之前會有些什么反應(yīng)。原哥兒現(xiàn)在這樣,分明是回光返照了。 范朝暉便緊緊拉了原哥兒的手,放軟了聲音道:“原哥兒,父親在這里。你有什么心愿,告訴父親。父親一定幫你完成?!?/br> 原哥兒就抬起另一只手,向小程氏伸去。 小程氏趕緊握住了原哥兒的另一只手,也趁機(jī)提醒道:“原哥兒有什么心愿,可要趕緊告訴你父親?!庇謱λQ?,提醒他之前囑咐過的,讓他向國公爺為姨娘求情的事兒。 原哥兒只對小程氏微微一笑,只覺得心思從來沒有這么通透過,以前想不明白的東西,現(xiàn)在一下子都明明白白擺在他眼前。 他便一手拉著國公爺,一手拉著小程氏,一字一句道:“我只希望,父親和姨娘,一輩子都能好好在一起!” 范朝暉握著原哥兒的手,就倏地松開了。 原哥兒一笑,就兩只手都握住了小程姨娘的手,直望著小程姨娘的眼睛道:“姨娘可瞧見了??墒俏覀冨e了,我們都錯了!”語音未落,兩手就松開了,垂落到床上,整個人也無力地往后倒去。 小程氏眼睜睜地看著原哥兒嘴角含笑,雙目微睜,似活著時候一樣,卻已經(jīng)一動不動了。 “原哥兒!”便只尖叫起來。 鐘大夫趕緊從外屋沖進(jìn)來,便搭手給原哥兒診了脈,又翻起原哥兒的眼睛看了看,就垂手對國公爺?shù)溃骸斑€請國公爺、小程姨娘節(jié)哀。大少爺已是去了?!?/br> 小程氏便嚎哭著撲到了國公爺?shù)膽牙铩?/br> 鐘大夫收拾了藥箱,就出去給外院的管事報信去了。 范朝暉先只站在那里,任小程氏抱著他痛哭不已。等鐘大夫出去后,范朝暉便伸手將她推開,厲聲問道:“到底是誰將原哥兒叫出來的?” 伺候原哥兒的丫鬟婆子接了信,也過來給原哥兒磕頭,送他最后一程。聽國公爺問得嚴(yán)厲,也都怕?lián)素?zé)任,便都說是小程姨娘的大丫鬟捧香姑娘叫的人。 范朝暉便一疊聲叫傳了捧香過來。 捧香哆哆嗦嗦地進(jìn)了屋子,看見屋里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而原哥兒躺在床上,直直地一動不動,便知道原哥兒許是真沒了,就兩腿一軟,也跪下了,不斷磕頭。 范朝暉就問道:“你明知原哥兒重病不得驚動,為何要去誆了他過來?” 捧香哭著道:“是小程姨娘說她不行了,要見原哥兒最后一面。奴婢才慌了神,過去給大少爺傳了話的?!?/br> 偎在國公爺身旁的小程氏便呸了一聲道:“好大膽的賤蹄子!居然敢當(dāng)面撒謊。我什么時候說自己不行了?--可不是自己咒自己?你怕主子不好了,你自己便沒了依靠,就想出這些鬼話來歪派人?!庇謱珷斂拊V道:“國公爺您看,這當(dāng)著您的面,這些奴婢就敢捏了話誣賴主子。--婢妾平日里,向來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都是這些下人,拿了主子的名頭抖威風(fēng),還不知道做過多少事我不知道的。國公爺可別輕饒了她!” 捧香聽見小程氏的話,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抬起頭,豁出去道:“姨娘,誰昧著良心說話,誰不得好死?。瓏珷?,奴婢所言所行,全是小程姨娘指使?!?/br> 小程氏不等她說完,便叫道:“來人!給我將捧香拖出去!” 范朝暉只聽著她們兩人互咬,覺得心煩不已,便加了一句:“捧香不聽鐘大夫的囑咐,害得原哥兒早亡,給我仗斃!” 小程氏嚇了一跳。她雖讓捧香頂罪,可還未想過要讓她去死,便趕緊求情道:“國公爺,捧香平日里服侍婢妾還算盡心,還望國公爺給婢妾一個臉面,饒了捧香這一次。” 范朝暉偏頭看向小程氏,問道:“這個奴婢,害得你的兒子早死,你就一點(diǎn)都不想要她償命?” 小程氏偏過頭,目光閃爍,不敢看著國公爺?shù)难劬?,低聲道:“原哥兒已是去了。何苦多添一條人命?--卻是讓原哥兒路上都走得不安寧呢?!?/br> 范朝暉聞言,像是聽見了最好笑的事情,狂笑起來。 未幾,范朝暉又止了笑,森然道:“一個不相干的妯娌跟你有些齟齬,你就能下狠手,要讓她活不下去;一個害了你兒子早死的賤婢,你卻要饒了她一命!”便沉了臉:“我范朝暉兒子的命,還不如一個賤婢跟你姐妹情深嗎?”言畢,不等小程氏再說話,便揮手道:“拖下去仗斃!” 捧香不敢再叫,已經(jīng)嚇得全身癱軟,便被幾個婆子拖去到了外院的刑房。 小程氏只嚇得也跪下來,連聲叫:“國公爺息怒!” 范朝暉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看向窗戶外面的天空,問道:“誰放你出來的?你不是瘋了嗎?嗯--?!” 小程氏不由暗暗叫苦,只哭道:“我苦命的兒??!” 范朝暉懶得再聽她虛情假意,就起了身,對屋里的一群人道:“看著小程氏,沒有我的吩咐,誰再讓她出了屋子,捧香就是你們的下場!” 那些丫鬟婆子知道小程氏算是失了寵,又沒了大少爺,以后都翻不了身了。就不顧小程氏的哭鬧,將她拖走,反鎖在她的屋子里。 那邊范家的人也終于都回了府。 范太夫人剛回到春暉堂坐下,方嬤嬤便過來給太夫人道惱,言道,原哥兒剛剛?cè)チ恕?/br> 就算心里早有準(zhǔn)備,范太夫人也是痛不可仰。不管怎么說,這孩子,曾經(jīng)是他們范府唯一的希望。她也是真心疼過他的。只是后來有了則哥兒,才把心都移到則哥兒身上。想到自己的大兒子,也要經(jīng)歷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喪子之痛,范太夫人端了茶杯的手,便哆嗦起來。 方嬤嬤也在旁暗自神傷。她知道范太夫人一共生過五個孩子,四男一女。卻是只有兩兒一女活了下來。二子和三子是如何沒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范太夫人又想到自己的二子、三子都著了那賤人的道兒。自己費(fèi)了一番功夫,才讓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過世,也算是抵了命了。 冤有頭,債有主。范太夫人倒是做不出弄死小孩子的事兒,便將那賤人生的庶子老五也抱來養(yǎng)活。因此老五雖然是個庶子,范太夫人還是將他和嫡子老四一樣教養(yǎng)。 只是那賤人在九泉之下聽見自己的兒子叫殺母仇人做娘,肯定會死不瞑目吧?。豢上Ю虾顮斨了蓝紱]有認(rèn)清那個賤人的真面目,還一心緬懷,沒幾年竟然也跟著去了。 太夫人只在心里哼了一聲:去了也好,免得活著,天天在自己身邊,擺出一幅“日日思君君不在”的死樣子,看見就心煩。 這邊范朝風(fēng)帶了安解語和則哥兒、純哥兒剛回了風(fēng)華居,就得了信,說是原哥兒已是去了。范朝風(fēng)便趕緊去給大哥道惱,又出去了外院幫大哥處理一些原哥兒的后事。 安解語早知原哥兒病得甚重,能拖到現(xiàn)在才沒,已是鐘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了,就并沒有想到別的上面去。只是覺得大房的國公爺和小程姨娘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沒了,定是十分傷心。 安氏也是做母親的,最看不得這種事,便把厭棄小程氏的心又淡了幾分。便想著只要小程氏再不來招惹她,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在房里梳洗換衣的時候,安氏便跟阿藍(lán)閑聊起來,問她在外面看燈,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兒。 阿藍(lán)想起看見的昆寧郡主和四爺?shù)氖聝?,就偷偷告訴了四夫人。 安氏只笑得樂不可支:這范四爺,還真是孺子可教! 笑完又覺得自己太過了,家里可是有喪事的,便又情緒低落下來。 阿藍(lán)就安慰道:“夫人不必想得太多。四爺對夫人絕沒有外心。以后要分了府,夫人就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了。 安氏想起先前的打算,便問阿藍(lán)道:“可是跟大房的人露了風(fēng)聲,說了我們想分府單過的事兒?”(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