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白川悠沉默了一下，“我是說，我覺得我懂?！?/br>
    烏丸蓮耶移動視線，回望白川悠，溫和的露出笑容。

    那種笑容，飽含著傾訴過去后的輕松，以及愿望即將實現(xiàn)的歡喜。

    因為，只要能說服白川悠，讓對方把最后一張牌——諾亞方舟帶到這里來，加入到計劃中，烏丸蓮耶一直以來的目標就可以達成了。

    白川悠這時說道：“不過，你打算具體怎么做？如何來創(chuàng)造沒有謊言與斗爭的世界？”

    “這很簡單?！?/br>
    烏丸蓮耶微笑起來，聲音沉穩(wěn)又耐心。

    他凝視著白川悠的雙眼，帶有引導與教學意味的解釋起來：

    “人為什么能夠說謊？是因為存在著自己心思不被別人看透這個大前提，正是因為有著別人不知道的，只屬于自己的真相，人才會說謊，人才有了說謊的重要性?！?/br>
    “而人又為什么要爭斗？是因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么？乍聽起來似乎很合理，但人其實并不會無緣無故的爭斗，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個人或集體的名與利罷了，只要利益還存在，人也就有了爭斗的必要性?！?/br>
    “所以，謊言與爭斗本身不可能被完全消除，這個道理我很清楚。”

    白川悠微微一愣：“那你怎么還……”

    烏丸蓮耶比出個噤聲的手勢。

    他微微一笑，打斷白川悠的問題：

    “但我們換個角度，不去消除人類的本質(zhì)本身，而是想一個辦法，讓謊言和爭斗都變得毫無意義的方法，這樣一來，人類就不會再去彼此欺騙或是彼此爭斗?！?/br>
    “謊言和爭斗變得毫無意義？”

    “沒錯。”烏丸蓮耶點點頭，“這一點我剛才說過了，需要人類存在共有意識?！?/br>
    “共有意識，顧名思義，就是讓人類失去部分個體性，打破人與人之間隔絕內(nèi)心的墻壁，各自的內(nèi)心意識開始融合。”

    “……”

    聽到這里，白川悠沒再接話。

    并不是不理解，而是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本以為對方是想要建設(shè)與改造世界……

    然而對方真正在策劃的，居然是打破人類的常識，直接改變?nèi)祟惖谋举|(zhì)。

    實在有夠脫離現(xiàn)實的。

    見他沒出聲，烏丸蓮耶露出包容萬物的微笑，靜靜的說道：

    “也就是說，所有人類都將擁有同一個自我，心靈相通……你就是我，我就是你?！?/br>
    “由眾多意識而融合產(chǎn)生的新意識，將成為全人類的集體意識?！?/br>
    “這樣一來，人們自然不會產(chǎn)生爭斗。畢竟所有人類的意識都是一個個體——想要殺死對方，意味著自己也會落得相同下場?！?/br>
    “至于謊言就更不用提了，意識相通后，全人類的內(nèi)心也是相通的，大家都能感知互相之間的內(nèi)心真實想法，那么謊言本身自然沒有任何意義，人類世界將不會再有欺詐和謊言存在?！?/br>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會團結(jié)起來，變?yōu)橐粋€永不割舍永不背叛的完整集體，永遠不會自相殘殺，永遠不會帶有欺詐與惡意……”

    烏丸蓮耶以深遠的目光說道。

    白川悠默默的看著他幾秒，表情變幻，最終還是忍不住搖頭反駁：

    “只存在于理論的空想世界，簡直荒謬。”

    “人類各自復雜的內(nèi)心全部互相相通，這等同于常規(guī)意義的秩序崩塌，肯定會發(fā)生可怕的后果?！?/br>
    “而且，不討論好壞對錯……你的這種計劃，在現(xiàn)實世界中又有幾個人能接受呢？”

    聞言，烏丸蓮耶并沒因為質(zhì)疑而生氣，反而很好笑道：

    “我一說你就忍不住唱反調(diào)……看來你心中似乎存在許多不想被別人共享的秘密啊，克什瓦瑟?！?/br>
    “這壓根不是秘不秘密的問題，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但這并不是重點……”白川悠無奈的攤開手。

    他收起那副一派輕松的表情，有些無語的看向烏丸蓮耶：“總之，你若是在研究復活你爹你姐，我根本從一開始就懶得理你，頂多吐吐槽罷了……”

    “但你若是想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理論，研究這些有可能會使人類滅亡的實驗……哪怕是我，也得站出來稍微唱兩句反調(diào)了。”

    “人類滅亡？”

    烏丸蓮耶表情怪異的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你會這樣想，恐怕正是你被人類常識所束縛的表現(xiàn)?！?/br>
    老人伸出一個手指，指尖朝上。

    “聽好了克什瓦瑟，人類的本質(zhì)是會變化的。”

    “就好比無數(shù)年以前的人類祖先，能想到人類世界今天會變成這樣嗎？或者你生在如今的時代，在出生后你會否定人類的世界本身？”

    “答案是肯定不會，就和作為貓咪出生的貓，不會去否定貓的世界一樣，因為這就是常識，而打破這種常識，是促進我們?nèi)祟愡M化的必須一環(huán)?！?/br>
    白川悠：“……”

    他翻了個夸張又無語的大大白眼，似乎徹底對烏丸蓮耶沒轍了。

    誠然，剛才聽到那段悲慘過去時，他還對boss有那么一丟丟的同理心……

    但現(xiàn)在他只能說，boss已經(jīng)徹底魔怔了，病的不輕。

    融合全人類的意識，變?yōu)橐粋€共有意識什么的，人類的本質(zhì)說改就改……這老家伙到底以為自己是誰？掌管一切的神么？

    他將視線短暫的移開，發(fā)現(xiàn)藍毛女人正一臉崇拜的盯著烏丸蓮耶。

    氣氛沉默了一會。

    “唉，我的烏丸老爺子，這到底算哪門子的文字游戲啊……？”

    白川悠煩躁似的嘆了口氣。

    “不過我姑且不想反駁你……”

    “我就好奇想問問，僅憑現(xiàn)在組織的力量，你打算如何去融合人類的意識？”

    聽到這個尤為關(guān)鍵的問題，烏丸蓮耶抬起眼，毫不猶豫，也毫不費力的回答：

    “用組織制作的藥物，還有諾亞方舟的幫助?！?/br>
    “這里提到的藥物……你是指aptx4869？”

    白川悠心中一動。

    烏丸蓮耶搖搖頭開口：“所謂的aptx4869，只是初代研究失敗的產(chǎn)物，過度刺激人體極限，而導致死亡……”

    “我這里提到的藥物是后來才完成的，不知道幾代的完善版：一種可以改造人體，并對大腦潛意識輸入集合意識體的藥物。”

    “這種藥物的研究進度飛快，其中涉及到的知識理論，甚至遠超世界最先進的國家?！?/br>
    “有了這種藥物，我可以向全世界散步出病毒，讓所有人類都接受光榮的進化，融合共有意識，成為一個精神整體……”

    “而最后，再將諾亞方舟——史上最厲害的人工智能，融合到用來接受大腦病毒訊號的人類共有意識里，編寫成管理系統(tǒng)，有條不紊的運行著世界信息，確保新世界的運轉(zhuǎn)?！?/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