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呢？”林霜指了指，“12：50，藥 菜 豐？這是什么意思？”

    “中午人少，去趟醫(yī)院給奶奶開點常備藥和維生素，醫(yī)院旁邊有個超市，順便買點菜回來，藥買回來送到小豐那，讓他周末捎回家?！?/br>
    本子上記錄了幾個學(xué)生名字：“這個呢？”

    “帶他們幾個去校醫(yī)治療室心理談話，馬上高考了，怕他們情緒不穩(wěn)定，有個學(xué)生最近失眠，也要去醫(yī)務(wù)室看看?！?/br>
    “嘖嘖?！绷炙獡u頭，語氣夸張，“周老師事情這么多，還能安排得井井有條，時間管理大師啊。”

    周正扭頭看她，睫毛眨了下，問她：“你嫌棄嗎？這種......瑣碎又無趣的日常狀態(tài)？”

    他其實從來沒有問過她，有關(guān)他在她心中的任何印象。林霜冷不防被他這么一問，微怔，旋即回神，聳聳肩膀：“還好吧?！?/br>
    “這個呢?！绷炙驴矗斑@個時間段怎么都空白?！?/br>
    他笑了笑，把筆記本合上。

    “前面時間排的那么緊張，后面怎么沒事情了？”林霜追問。

    “你說呢?！彼帐皶郎系臇|西。

    林霜想了想，恍然大悟，那都是留給她的時間。

    “怎么跟我在一起就不寫計劃表了？”她語氣帶點好笑，“好歹寫出來，幾分幾秒一起散步，幾點幾刻出門逛街喝下午茶，再來個總結(jié)事項啊，未完成事項備忘啊?！?/br>
    “享受生活的時候，不需要計劃表，做什么都好，什么都不做也行，今天做也好，明天做可以?！?/br>
    他說——享受生活。

    林霜喜歡這句話。

    她心情突然大好，黏黏糊糊掛在他身上，姿勢別扭去吻他。

    兩人的唇黏到一起，兩人嘴里都是清涼的薄荷氣味，帶點藥味，四片唇瓣軟彈溫膩，啄吻糾纏，他嘴里的潤喉糖已經(jīng)融化了，她舌尖還噙著小小的一顆，卷到他舌尖，又在他的吻里被推回來，嬉戲似的，樂此不疲輾轉(zhuǎn)傳遞，最后融化在唇間，化作黏膩清甜的吻。

    一個纏綿深吻下來，彼此氣息都有點不穩(wěn)，近來天暖，春衫單薄，她換了裙裝，早早露出了修長秀美的腿，他身上的衣物柔軟熨帖，有早春清新的感覺，屋里換了新的窗簾，白色的紗簾配著豆綠的遮光簾，老屋子里也有生機盎然的氣息。

    周正專心致志吻了一番，看她神色繾綣迷離，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親吻她的眼睛：“霜霜.......”

    “嗯?！彼韲稻d軟得像塊棉花糖，軟綿綿任他抱著。

    “我愛你?！?/br>
    嗓音喑啞，愛意從他喉間傳來，她察覺溫?zé)釢駶櫟拇皆谒佳坶g蠕動，心里也有酥酥麻麻的震感。

    林霜不由自主扭了扭腰，深喘了一口氣，瞇起眼睛。

    做的次數(shù)多了，已經(jīng)熟悉了彼此的身體和步驟，又帶著點循序漸進的探索，他的節(jié)奏從“試探”逐漸轉(zhuǎn)變?yōu)椤皳嵛俊?，結(jié)合的感覺比以前還要好上幾分。

    她真的很喜歡聰明人。

    “等會還出門嗎？”她迷迷糊糊撫摸他的肩膀，“晚上還定了餐廳........”

    她身上一片狼藉，骨頭縫都是懶洋洋的，要洗澡化妝出門，好麻煩。

    “在家我給你做好不好？”他貼在她耳邊呵氣，“我煎牛排的技術(shù)還可以?！?/br>
    她閉著眼睛往他懷里鉆，發(fā)頂蹭了蹭他的胸膛，吃吃的笑：“好啊?！?/br>
    林霜喜歡美而精致的東西，喜歡浮夸的漂亮，喜歡西餐廳燭光晚餐的氛圍，喜歡香氛精油的氣味，她就是帶著點嬌生慣養(yǎng)、要人寵愛的做派。

    周正去廚房做晚餐，征用小茶幾、地毯抱枕、香薰蠟燭和手機音樂來了場西式晚餐，林霜洗完澡出來，看見這氛圍，興致勃勃換了條黑色絲絨長裙。

    林霜和他聊衣服鞋子，他講班上學(xué)生的趣事，晚餐吃到一半，兩人自然而然接吻，又滾到了一起，這回是在沙發(fā)上，香氛帶著點迷情的氣味，近來不知道是春光躁動還是穿得太少的緣故，兩人耳鬢廝磨的時間明顯比冬天更長。

    *************

    蘭亭的那點心結(jié)有松動的痕跡，找謝曉夢欷歔了很久。

    “這回想開了？”

    “想開了?！?/br>
    謝曉夢嘴皮子磨破了多少遍，蘭亭心里一直有留戀，周正見了她一面，效果立竿見影。

    “我早就說過了，周正他也不過如此，根本配不上你，你就是被他的表象欺騙了?！?/br>
    周正沒有描述他和林霜的戀情有多完美無瑕，蘭亭也沒有嫉妒到林霜的好運氣，她只強烈感受了周正身上那種行為舉止的差異感，他好像迷失在一場虛無的愛情霍亂里。

    生活不是愛情小說，他們都生活在現(xiàn)實里，柴米油鹽，一分一厘。

    “我以為他是那種溫潤如玉、冷靜自持、不卑不亢的君子.......有點幻滅。”蘭亭還是有點怏怏不樂。

    “言情小說看多了?！敝x曉夢摸摸她的頭發(fā)，“你就是太單純了，見識的男人太少，遇上一個假正經(jīng)就念念不忘?！?/br>
    她和周正絕無可能再回頭，蘭亭最終釋然，拂去心頭的蛛絲網(wǎng)，跟家人出去來了一場旅行，以此結(jié)束這場無疾而終的初戀。

    所以說，初戀當(dāng)斷則斷，不斷則會幻滅舊相。

    周正在學(xué)校早周會上遇見謝曉夢，難得謝曉夢對他臉色尚好，甚至還主動打了個招呼：“早?！?/br>
    “早?！?/br>
    兩人一前一后，一起往辦公室走。

    “蘭亭最近還好吧?！敝苷龁査?。

    “挺好的。”謝曉夢語氣平平，“周末跟她爺爺奶奶出去旅游去了?！?/br>
    “那就好?！敝苷亲樱Χ^。

    謝曉夢掃了他一眼，加快腳步：“我也沒想到周老師對愛情的追逐這么熱烈大膽，祝你成功?！?/br>
    既然蘭亭不再癡情，她也沒必要再針對周正，作為一個普通朋友和同事來說，周正的言行舉止可圈可點，還算可靠之人。

    “謝謝。”周正扭頭看她，“蘭亭的事情我挺抱歉的，以前沒有想過這么多，只覺得和平結(jié)束，大家各自安好，希望她早點開花結(jié)果?！彼掍h一轉(zhuǎn)，“謝老師那你呢，你還對張凡沒感覺嗎？”

    謝曉夢皺了皺眉。

    “你和霜霜還是挺像的，都很有自己的主見，堅持自己的想法?！敝苷⑿?，“但我比張凡幸運那么一小點，我追求了霜霜很久很久，一度在她黑名單里，她還把我趕走了好幾次，可能最后她實在不耐煩吧，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才勉強答應(yīng)和我試一試?！?/br>
    “是么？”謝曉夢側(cè)目，“這樣.......”

    “對，她其實.......是個很善良又心軟的女孩子，獨立又很可愛，不過在外人面前總喜歡把自己藏起來，也和謝老師你一樣吧，表面冷若冰霜，其實內(nèi)心總是翻來覆去思考很多?！敝苷柭柤绨?，“可能漂亮的女孩子遇見太多的麻煩，都會有自己的保護色，我想謝老師你應(yīng)該也有些自己的故事，一直藏著自我消化，霜霜以前真的遇到過很多很難的事情，能做到現(xiàn)在這樣真的很不容易了?！?/br>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把謝曉夢和林霜都夸了一頓。

    她和林霜之間氣場一直都不那么對付，由己度人，謝曉夢微有動容：“看不出來，林小姐.......”

    “其實.........戀愛這件事情，有些感情忽略不去的話，如果注定沒有結(jié)果，那就先把結(jié)果放下，兩個人在一起，各有付出，也各有得到，各取所需，開心快樂就可以，或許我以后和霜霜會因為某些原因分開，但那也沒關(guān)系，她給過我很好的回憶，我也希望自己能帶給她一些慰藉，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好吧?！?/br>
    “并不是想勸謝老師什么，純屬個人之見，未必正確?！?/br>
    他從來沒有跟謝曉夢說過這么多閑話，周正在樓梯口和謝曉夢道別，兩人各自拐進了教室。

    英語組辦公室里在喊奶茶：“校門口的奶茶店出了幾款春季新品，有滿減優(yōu)惠，你們有沒有興趣，大家中午吃飯的時候拼一杯啊?！?/br>
    有人問謝曉夢：“曉夢，你要不要來一杯?！?/br>
    謝曉夢戒奶茶挺久了，想了想，淡聲道：“那就來一杯吧。”

    *********************

    周末天氣真的很好，適合踏青出游，野餐聚會，但是周正從每周半個下午的休息，改成了單周休半天，別說踏青出游，連吃飯逛街都夠嗆。

    奶茶店周末生意都一般，有娜娜和kevin看守就足夠，林霜無事，只能跑去找苗彩，偏偏美甲店周末生意火爆，她連做指甲都排不上號。

    好不容易盼著有個休息日，周正問她：“明天下午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她在店里懶洋洋煮奶茶，“店里呆著吧?！?/br>
    “天氣挺不錯的?！敝苷龜[弄自己的手機，垂眼，似乎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可以出去逛逛?！?/br>
    “去哪兒？”她問。

    他放下手機，咽了咽喉嚨，姿勢似乎很隨意，語氣更輕松：“陪我去買個東西吧。”

    “買什么？”林霜低著頭，忙手上的活。

    “買個房子?！?/br>
    周正整個人都擺出副輕描淡寫的姿勢和神態(tài)，手心卻已經(jīng)突突冒汗。

    林霜抬頭瞟了他一眼。

    “現(xiàn)在租的這房子，房東前陣子打電話，說打算賣房，估計也住不了幾個月了，學(xué)校附近的房子都比較老，住起來感覺不太好?！敝苷暤?，“我之前借了筆錢給順仔，最近他把錢都還了，夠首付款，不如買個房子自住，霜霜你審美比較好，不如幫忙參考下？”

    “好啊，沒問題?！彼破鹧酆煟厮?。

    周正事先已經(jīng)做好功課，選定了兩個新樓盤，一個離北泉高中很近，坐落在森林公園的另一端，一個毗鄰成熟商圈，交通便利，兩個小區(qū)環(huán)境都不錯，知名開發(fā)商出品。

    售樓小姐都很熱情，一見兩人進來，熱情寒暄：“小姐先生是剛結(jié)婚嗎？還是有結(jié)婚的打算？我們這樓盤就是主打活力精品主題，投資和自住都非常適合。”

    推的都是適合年輕人的戶型：“這一套怎么樣？套內(nèi)120平，還贈送陽臺面積，三室兩廳兩衛(wèi)，電梯房，主人房，兒童房，老人房都有，還有一個小書房，特別適合年輕情侶夫妻?！?/br>
    林霜只是陪看，神色淡淡，并不發(fā)表任何意見。

    周正捏捏她的手：“你覺得如何？”

    她低頭看手機：“都挺好的，這邊綠化更好點，空氣應(yīng)該很好，那邊交通便利，出門方便，各有優(yōu)勢?！?/br>
    他小心翼翼問她：“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林霜挑眉，關(guān)了手機，大概也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笑容滿面：“我沒什么偏好，你喜歡就好?！?/br>
    他眼神有那么一瞬的黯淡，很快掩飾過去。

    第36章 游戲結(jié)束

    林霜不拿主意，周正情緒提不上來，任售樓小姐舌燦蓮花，臨走也沒有付定金。

    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華燈初上，兩個人在餐廳吃完飯，一起散步回家，她挽著他，他把她的手揣進衣兜里。

    “我抽根煙?！绷炙诼愤呂鼰焻^(qū)頓住腳步。

    他看她溫柔低頭，長睫微闔，撩了撩長發(fā)，攏火點煙，姿勢嫻熟吸了一口。

    路邊有行人多看了兩眼，吹了個唿哨，路過的小電驢有年輕人遠遠喊：“靚女好~~”

    林霜對著垃圾桶彈煙灰。

    “你一個下午都沒說話。”周正兩手揣進兜里，靜靜看著她，“霜霜，你不高興嗎？”